今天不收钱
(散文)
文/石清华
我好吃好喝,但对做饭做菜却外行。
“贤士,下午到东湖农庄去喝酒。”
“行。”
几个朋友穿街过巷,丝丝凉风拂面,爽透心扉。擦过乡村公路边饱满的黄色油菜荚,满是惬意。青蛙藏在田间、渠中、湖里追着我们歌唱,有时还跳出来坐在荷叶上对着行人唱,偶尔也有细长的青黑色鳝鱼在水面一晃而过。
几位常常相聚的朋友,喝酒天南地北地聊时,聊得最多的是桌上的菜。其中好吃又会吃且很会做菜的当数骆贤士。每次到店,便自告奋勇地去点菜,还对师傅提出一些炒菜的要求。喝酒时,告诉朋友们什么时候吃什么火锅、佐以什么样的蔬菜,才会色香味俱佳、富有营养。无论价格高低,朋友们都吃喝得心满意足、笑逐颜开。酒店要是用什么山寨版来蒙混我们,那是过不了关的。
贤士高大、苗条、英俊,所到之处,无论丑姐,还是靓妹,总会刮目相看:要是自己的老公如此该多好啊。仅有工资收入,算不得富有但每天喝点酒没问题。其祖父曾是汉安县工商协会会长,据说县城有条街叫骆家街,街上大小店铺几十家皆姓骆,说是有骆家亲友到店或路过,店主都会出门欢迎,可算得顶礼膜拜,显然是富甲一方。当初赚了钱,除了扩大再生产外,主要用于吃喝玩乐。在随后的时代变革中,绝大部分个人财产化为乌有。可已经学会的本领只要还活着,是怎么也化不去的。他常常说:“我家下放到乡下,小时候住在湖边,到处是鱼。早晨去湖边洗筲箕,用筲箕一舀,就可以舀到很多鱼,差不多每天都吃鱼,吃鱼似乎比吃白菜萝卜还简单。我的爷爷、父亲都很会做菜,左邻右舍如家里来了贵重的客人,或是摆宴请客,皆会请我的爷爷去陪客人喝酒。并要求一定要把孙子我带上,实际上是希望爷爷能在厨师炒菜时给予指导,图个大家吃喝得开心。”
“我只有八岁时,即站在小凳上煎鱼,爷爷给我烧火,站在灶前看,时不时地说说油熟到什么程度放鱼,什么时候放盐,鱼煎到什么颜色时放佐料等等。鱼一出锅,他尝一尝说好吃,我会高兴地叫起来。有一次夏天下雨后,湖水漫到田里、路上,或深或浅的水中,到处都是鱼。我捡了一大篮子小鱼,洗干净后用小麦面一裹,然后用油炸,炸了一筲箕放在门外的桌子上,前后左右的邻居,大人小孩都来吃,很快就吃光了。”
有一年春末夏初,与骆贤士等几个朋友到常常光顾的小餐馆喝酒,正是吃鳝鱼的时候。
“老板,搞个鳝鱼火锅下韭菜。”
“好的,有现存的,要不要?”
“不,要现做的。”
骆贤士轻声细语地问:“老板,你的鳝鱼在哪里,我去看看。”我也跟着去看。
来到储藏地,有好几个鱼池。“骆老板,你是内行,一看便知。鳝鱼有家养的,便宜点,有野生的,贵一些,你要哪一种?”说完指指鱼池。
贤士在两个鳝鱼池边看了看:“左边池子的。”
我疑惑地问:“你怎知道左边池子里的是野生鳝鱼?”
“野生鳝鱼四处寻找吃的,要不断地活动,所以长得细长,一般个头不大,背部颜色要深一些。家养的不愁吃,饭来张口,运动量不大,慢慢地即懒得动了,这样会长得快,所以长得又长又粗,颜色要浅一点。”
“老板,叫你的服务员来杀鳝鱼,叫他按我说的方法去做。”
“不要服务员,我来。”
“你把盆、碗、砧板等都洗干净,用钳子把鳝鱼头夹扁,然后用水洗干净,以最快的速度从上到下划开,取出内脏、剁头去尾,然后砍成约三至五厘米一节但不要弄断,每节相联,带血放在碗中,尽可能多地把血留住。你原来怎么炒的仍然怎么炒,但在炒时加一点肥瘦都有的猪肉一起炒,碗中的鳝鱼血用一点干净水洗一洗后加在汤中。”
上酒啦,师傅端来了两个鳝鱼火锅。
“上错了,老板,我们只有一个火锅。”
“没错,一个是先前做好的,一个是现做的。不过,我想和你们一起喝酒,不知行不行?”
“行。”
朋友们在两个火锅里只一个来回:“啊,差别真是太大了,现做的鲜嫩、爽口,比预先做好的好吃得多。”
“骆老板,我开店这么多年,今天又学到了师傅不曾教我的技术。欢迎你们常来,今天不收钱,我请各位朋友。”
(2020年4月2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