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很多才子学富五车、少年得志,可是经过岁月的一段沉淀之后,或许就可能变得销声匿迹。人生跌宕起伏,命运纷乱多舛,一个人从少年到暮年,可以一直备受瞩目,实属不易,盛唐诗人王维应该就属于其中一位。
王维多才多艺,他的山水田园诗作尤其令人赞赏。可是人生就像一条蜿蜒曲折的河流,时而风平浪静,时而波涛汹涌,王维的一生也是一言难尽,读者每次品味其诗歌作品,仿佛都经历了一场灵魂之旅。下面一起欣赏他的两首七绝:
与卢员外象过崔处士兴宗林亭
盛唐 • 王维
绿树重阴盖四邻,青苔日厚自无尘。
科头箕踞长松下,白眼看他世上人。
王维曾是长安城里王公贵族的座上宾,又是终南山中悠然恬淡的修行者。他不愿随波逐流,并羡慕那些烟霞客,但也不想离开朝堂,皈依佛门。如此矛盾的精神状态,也不时地会反映在他的文学作品中。
诗人卢象常与王维等人诗文酬答,崔兴宗乃是王维的内弟,隐居林泉,逍遥自在。王维有一次与卢象、以及他的弟弟王缙一起前往看望这位内弟,这首诗就栩栩如生地展现出一位隐者的形象。
作者首先描绘林亭周围的风景,“绿树重阴”传达出一幅清爽宜人的夏日景象,“青苔、无尘”则暗示此处几乎无人到访,也显得极其幽静。一个“厚”字,突出了远离尘俗的场面,表明崔处士喜欢清静、安逸的生活。
后两句就像一个特写镜头:内弟没有像一般士大夫那样穿戴整齐,而是露出头髻,一派慵懒的状态;同时他也没有保持端坐姿势,却在客人面前伸展两脚,形如簸箕。更让王维感到欣赏的是,他经常效仿魏晋竹林七贤之一的阮籍,善用白眼观看那些循规蹈矩之人。
这首诗写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作者虽然未作任何评价,字里行间也没有表示喜恶的字词,不过从王维一直半官半隐的境况分析,他应该非常羡慕内弟如此潇洒不羁的状态。
作者首先展现了一幅绿荫匝地、一尘不染的画面,然后又委婉地描写了一位不合流俗的高士形象,生动传神,呼之欲出,实在让人回味不尽。正所谓,潇洒茅堂枕碧流,山光水色映窗幽。无人知晓烟霞客,浊酒一杯解万忧。
戏嘲史寰
清风细雨湿梅花,骤马先过碧玉家。
正值楚王宫里至,门前初下七香车。
王维喜欢登山临水,秀丽的大自然可以激发其创作灵感。他的一生虽然一直行走在喧闹的朝堂之中,但是王维却又如仙似佛,经常徜徉在山水花木之间。清澈的溪流、掩映的松林,飞鸣的瀑布、璀璨的野花,皆能让其修身养性,也成了诗人笔端丰富多样的诗歌素材。
王维学识渊博,受人崇敬,他擅长描写山水景物,还经常喜欢刻画一些生动的人物形象。诗人年轻时也曾气度不凡,他的朋友中更是不乏一些风流倜傥的人物,史寰就是这样的一位富家公子。
王维首先选择“清风、细雨、梅花”等意象,渲染了一派清寂、宁静的初春氛围,然后画面中又出现了一个“碧玉家”,让人们的脑海里立刻就浮现出一位闭月羞花、温柔贤淑的佳人形象。“骤马”二字,展现了史公子急不可待的动作;“先过”二字,则强调出时间的先后,为后文的展开打下铺垫。
“正值楚王宫里至”,这一句描写了一位王公贵族恰好也在此时来到“碧玉家”,其目的不言自明。“七香车”代指装饰华丽的马车,如此轻车熟路,读者可以想象出车中的客人一定是经常光顾此处,可能也与那位佳人非常熟悉。至于那位史公子,心中一定感到极其失落和无奈,但是他只能远远地避开,不然就可能惹火上身。
王维技巧高超的两首佳作,生动传神,又显得意味深长。王维采用调侃的语气,既表达出对朋友的同情和嬉笑,又不露声色地描述了那些豪门贵族迷恋于纸醉金迷、歌舞升平的温柔乡,却不料后来的那场史无前例的安史之乱,终于让大唐王朝处于岌岌可危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