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不肯妄弃了一张纸”,这是冰心在《纸船——寄母亲》一诗中的第一句话。每逢读这首诗的时候,我都会想起我那些本子,我也曾是不肯“妄弃”一张纸的人。作为一个文学爱好者,总想赋予光秃秃的白纸一丝内涵,这其实是一种条件反射,是一种行为习惯,或者说是一种职业病。
文学不是我的职业
很可惜,文学不是我的职业,所以我从不习惯于称自己是一位作家,在文章中必要介绍自己的时候,我会说:“作为一个文学爱好者”。的确,我梦想过自己会成为一位作家,因为我不仅写过文章,也发表过文章,当文章成为铅字的时候,当文章获取稿费的时候,当作家协会来信开头称谓是“作家原野”的时候,恍惚间,我真以为我是作家了。
但今天我读了冰心的诗,我清楚的认识到我不是一个作家。我只是懂得一些词汇,知道一些语法,能够把自己想说的话酣畅淋漓的写出来,形成篇而已,但论其语言的丰富,思想的深刻,人物的塑造,场景的刻画,我差之甚远,与文学大家比起来,我快比没了。所以,我清楚的认识到,我不是一个作家,因为文学不是我的职业。
曾经我想成为,现在我放弃了
曾经我想成为一个作家,的确我也享受过那段生活的光阴。有那么连续两三年,我频频的发表文章,在省市作协发表过报告文学、杂文、散文等,我也经常接触地市级作家,还有幸参加过一些文学事业相关的活动、会议。在那个时候,我以为我是个作家了。毕竟我有刊发的作品,我也参加文学活动,我也结交了文学作家朋友,这些加起来,我为什么不能称之为“作家”呢?
而现在,我放弃了,因为我看到了真正的作家对人性的参悟,对大道的参悟,对语言的凝练,对宇宙的解读。文学是艺术,如果没有异于常人的思维,没有行于浩瀚宇宙的灵魂,没有心思缜密,又包容宇宙的灵魂,很难驾驭文学艺术。
当人们在探讨小说的时候,探讨的是人性,当人们在探讨诗歌的时候,探讨的是诗性,当人们在探讨散文的时候,探讨的是灵魂,我对此毫无能力,没有能力去创造,也没有能力去解读。所以我只是热爱文学,喜欢写文章罢了,我称不上是作家。
我从不肯妄弃了一张纸
这是我的习惯,也是我对文学的态度。可见的习惯,不可见的态度。可见的习惯就是:我会将用过几页,十几页,或者刚用了一半的笔记本收集起来,将用过的那几页撕掉,组装出一本新的本子。其实这没有必要,即便是买一本新本子也算不了几个钱。但我总会这样,这是写作者对纸的态度,认为纸是宝贵的,其实纸并不宝贵,只是认为这张纸将来会发挥精神作用。比如我在上面写一首小诗呢?
以上是可见的习惯,可见的习惯印证了不可见的态度,这态度就是对于文学的态度,对于文学的态度是纯粹的,因为觉得文学是最干净的,所以也让本子干净整洁起来。但是我愧对本子,因为我实在写不出震惊文坛的鸿篇巨制。所以我宁愿它“干净”,也不想“滥用”。这就导致了一个结果,我会把已经用过的那几页撕下来。其实何必去撕呢?留着也是历史,也是记录,也是过往。但它不整洁,它里面没有珍贵的灵魂,我就将其撕掉了。这算不算精神洁癖呢?
但撕掉的我却有不肯妄弃,哪怕记个备忘,练练字,或者画一幅画再扔掉,也算是物尽其才了。这种行为算不算是“精神洁癖”呢?这让我记起了冰心的《纸船——寄母亲》,开篇第一句就是:“我从不肯妄弃了一张纸。”不肯妄弃,她是否当时也是将已经用过的纸“物尽其才”呢?
引导人类思想进步的是作家,我不是作家,我没有那么大能耐,我就用这些片纸引导我的思想进步吧!
原野于2023-1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