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儿媳赶出家门。摔门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响，儿媳的脸涨得通红，儿子站在一旁，低头不语。我一生辛苦，为儿子铺路、为家庭操劳，却在晚年，被自己的孩子推向了门外。
事情的开始，是十只土鸡。
那天清晨，儿媳的娘家送来了十只土鸡，说是自家养的，特意给我们送来补补身子。
我心里高兴，想着儿媳娘家人还算惦记我们，便忙不迭地接了下来。
可当我看着这些鸡的时候，脑海里突然闪过另一个人——我的女儿，林芳。
她刚生了孩子，正坐月子，身体虚弱得很。
想到这，我心里一酸，女儿嫁得不远，却总是不好意思开口让我多帮点。
她有个倔脾气，生怕被人说“娘家贴补”，我这个做妈的，想帮她都得小心翼翼。眼下有这么好的土鸡，我寻思着拿两只过去给她炖汤，也算是尽点心意。
可我怎么也没想到，就是这两只鸡，竟点燃了家庭里那堆压抑已久的火药。
鸡送出去那天，儿媳苏敏正好下班回来。她看着空荡荡的鸡笼，眉头一皱，问我：“妈，鸡呢？不是我妈送了十只来吗？”
我笑着解释：“拿了两只给林芳，她刚生了孩子，坐月子，补补身体。”
苏敏听完，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没了。她冷冷地看了我一眼，说：“我妈特意送来的鸡，是给咱家吃的，怎么能随便送别人？再说，林芳嫁出去了，不是咱家的人了。”
这话让我心里一震，脸上顿时挂不住了。我忍着火气，回她：“林芳是我女儿，亲生的！她刚生完孩子，我拿两只鸡给她怎么了？咱家又不是吃不起。”
苏敏的声音一下子拔高了：“妈，这不是吃不吃得起的问题！这是个规矩问题！她有她的家，咱有咱的家！现在你拿鸡给她，下次是不是连咱的钱也要给她？”
我听了这话，心里更不痛快了，直接怼了回去：“她是我女儿，我的钱就是她的钱！再说了，这钱是我自己的，我给谁还用你管？”
苏敏气得直跺脚，声音也大了起来：“妈，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住在我们家，吃我们的饭，却老想着外人。你这是把我当什么了？”
我气得发抖，指着她说：“苏敏，你怎么说话的？我住在这家，还不是为了帮你们带孩子、操持家务？我一天闲下来过吗？我哪点对不起你了？”
她冷笑一声：“对不起我的地方多了去了！你就是太偏心了！从我嫁进来开始，林芳的事你就没少操心，这也给她买，那也给她送，你什么时候像这样对过我们？”
“你们需要我操心吗？我每年往你们家贴补十万块，帮你们带孩子、做饭、洗衣服，你们还不知足？”
苏敏听到这，直接摔了门，气冲冲地进了卧室。
我本以为事情就此结束了，可谁知第二天一早，儿子从房间里出来，脸色阴沉。他犹豫了半天，最后低声对我说：“妈，您还是回老家住一段时间吧。”
我愣住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儿子是在赶我走。
儿子叫林浩，今年三十五岁，是一家公司的部门经理。
他从小聪明好学，我和他爸为他的教育操碎了心。
为了供他读大学，我们卖了家里的两亩地，还借了不少钱。
后来，他在城里安了家，我把老家的房子卖了，拿着钱给他付了首付，又贴补了装修。
再后来，他生了孩子，我怕他们忙不过来，主动从老家搬过来帮他们带孩子。林芳那会儿也劝我：“妈，别给哥哥家操那么多心，他们过得挺好了，您也该歇歇了。”可我觉得，儿子是家里的顶梁柱，我不帮他，谁帮他？
林浩的媳妇苏敏是个外地姑娘，长得漂亮，嘴也甜，刚结婚那会儿，对我特别热情。
可时间一长，我发现她心里有本账，凡事都分得很清楚。
她不喜欢我提林芳的名字，每次我去看林芳，她都会撅着嘴问：“妈，您是不是偏心呀？”
我总是笑着哄她：“哪能呢，林芳是嫁出去了，可毕竟是我闺女，有时候也得照顾一下。”
她不吭声了，但脸上的不快写得清清楚楚。
这次的事，彻底把她的情绪点爆了。
那段时间，我没再回儿子家。
我住在林芳家里，帮她看孩子，心里却始终堵得慌。林芳看出了我的不对劲，问我发生了什么。我不想让她担心，只说自己累了，想换个地方住住。
可林芳不是个糊涂人。她看着我的眼睛，轻声说：“妈，是不是嫂子又说您了？”
我摇摇头，勉强笑了笑：“不是，你嫂子挺好的。”
林芳叹了口气：“妈，您别骗我了。我知道嫂子容不下我，可您别为了我让自己受委屈。以后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解决，您别操心了。”
听着这话，我鼻子一酸，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我握着林芳的手，哽咽着说：“你是我女儿，我不操心你，谁操心？可现在……我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林芳红了眼眶，却什么都没说。
几天后，林浩来了电话。他的语气很硬，说：“妈，您什么时候回来？”
我冷笑了一声：“回去干什么？看你媳妇的脸色？”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妈，苏敏怀孕了，她情绪不好，您别跟她一般见识。”
我听了这话，心里五味杂陈。我没想到，苏敏竟然怀孕了。可是，凭什么我的付出，在她眼里变成了“和她一般见识”？
我没答应，也没拒绝，只说：“你们的日子，自己过吧。我老了，不想再折腾了。”
挂了电话，我做了一个决定：从今年起，我不会再给他们补贴一分钱。
后来，林浩带着苏敏来找我道歉。苏敏低着头，说是自己不对，情绪失控了，希望我能回去。我看着她，笑了笑：“苏敏，我不怪你。只是你说得对，林芳有她的家，我也该有我的生活了。”
林浩急了：“妈，您还在生气是不是？咱们是一家人，不能这么分开过。”
我没有回答，只是转身抱起林芳的孩子，轻声哄着他。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没再回到儿子家。
我把精力放在林芳和外孙身上，日子虽然清苦，却过得踏实。林浩偶尔会打电话来，有一次吞吞吐吐地问：“妈，今年的补贴……”
我叹了口气：“浩浩，你们该学会自己过日子了。我赚的钱不多，得留着养老。”
电话那头，他半天没说话。
挂了电话，我看着窗外的阳光，心里却像压了一块石头。
或许有一天，他们会明白，我不是偏心，也不是自私。我只是想告诉他们：亲情，不该被算计和利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