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当天，我被一辆大车撞断了脊椎，当场失去行动能力。

栾瑶瑶哭着将我送到医院：“建国，你不要有事，你还要当爸爸呢！”

我心生感动，可意识模糊间，我听到了她和别人的交谈。

“瑶瑶，你确定不给李建国做手术？那样他可就废了，再也站不起来了！我知道你心里只有陆勇，可这样是不是太过火了？”

栾瑶瑶回答得又快又决绝：“必须这么做，我答应过陆勇，我得为我和他的孩子铺路！”

“瘫痪也无所谓，我会照顾李建国一辈子的，只要我和陆勇的孩子能幸福就行。”

又有人问：“那撞他的那辆车，你处理好了没？别让人抓到把柄了。”

“放心，等他瘫在床上，到时候谁也查不到这些真相了！”

我拖着支离破碎的身体离开。

既然她为了白月光不择手段，那我必须成全！

1

“小姨，你听我的，李建国他现在没有意识，你直接切断输精管，谁也不会知道。”

“等他醒来，我会带他去儿童教养院接回孩子，失去生育能力后，他定会更加疼爱阳阳。”

医生擦去额头的汗水，面露不忍。

“瑶瑶，你再想想吧？李知青已经半身不遂，若再结扎输精管，这无异于夺去他的生命，他在村里的生活将如何继续？”

“而且你和陆勇的孩子已经三岁，孩子跟你又这般相似，李建国肯定会发现的。”

栾瑶瑶轻柔地用湿毛巾擦拭我干裂的嘴唇，声音中充满了虚伪的遗憾。

“不会！只要他残疾了，就只能留在村里，哪里也去不了。

“我已经考上大学，他没希望了，以后只能靠我生活，听说他的家人早就搬去了南边。

“我向陆勇承诺，要给他一场最幸福的婚礼，看着我们的孩子成长，即使他已经在别的城市娶了别人，我也希望能完成他的愿望。”

旁边的医生长叹一声，注视着病床上我苍白的面容。

“建国......是个优秀知青啊，他本来就能够考上大学回到城里的，以建国家里的人脉......你为何要执着于那个……算了，我不说了，只要你认为正确，就继续吧。”

“谢谢小姨，趁着建国还没醒，打了麻药他就不会有太多痛苦。”

医生迅速离开了病房。

栾瑶瑶取出钢笔，给知青点的负责人写了一张便条。

“那个司机没有泄露任何信息吧？按照之前的计划，给他家里送去一千斤粮票，让他们尽快离开，别让建国发现。”

她写完以后，还习惯性的轻声读了一遍。

我听到了。

没想到连肇事司机也是她安排的！

想起车子碾在身上的剧痛，我的心彻底凉透了。

最深爱的人，才是伤害我最深的那个，最想要我命的人。

泪水不由自主地流下，打湿了枕头。

栾瑶瑶一遍又一遍地用温水为我擦拭身体。

见我落泪，她还轻声安慰：“建国，很痛吧？坚持住，你一定能好好的活下来。”

然而，我全身依旧感到刺骨的寒冷。

我所期待五年的婚礼，不过是为陆勇做嫁妆。

这场车祸原来只是栾瑶瑶为陆勇清除障碍的手段。

我所幻想一起回到城里的幸福美满，都是诗词歌赋里的泡影。

谎言与伤害，才是我们之间的真实。

我努力想要睁开眼睛去质问她。

但很快，我的身体被注射了麻醉剂。

在被推进手术室前，栾瑶瑶假装亲吻我的额头。

“没事，很快就好了，等你出来，我们一起回家。”

冰冷的手术器械在我的体内搅动。

我的心也彻底冰凉。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我已被送回病房。

腰部以下依旧毫无知觉。

栾瑶瑶守在病床前，见我醒来，装出一副担忧的神情。

她将我的手握在她的手中，轻贴在她白皙嫩滑的脸颊上。

“建国？你醒了？还有哪里不舒服？”

“疼就告诉我，我会让他们给你换药。”

尽管表情和从前一样关切，但他的眼中没有丝毫温暖。

为了她心爱的白月光，真的可以如此无情。

我轻轻摇头，抚摸着她额前的秀发。

“你憔悴了，休息一会儿吧！”

栾瑶瑶放松了警惕，很快便沉沉睡去。

我拿起他放在桌上的笔记本翻看。

封面上是我们共同拍摄的合照。

夹在里面的信件没有藏好。

最上面的一封是陆勇写的。

打开信，除了几句客套话。

全是陆勇抱着孩子的照片。

“阳阳今天想妈妈了，这么小就懂得欣赏妈妈的漂亮，将来肯定是个聪明的孩子。”

“你寄来的饼干我们收到了，阳阳很爱吃。”

“阳阳哭着要和妈妈去城里玩，我怎么收拾都没用，你有空就过来陪一陪孩子。”

栾瑶瑶没有回复信件。

但每张照片背后都有他写的长篇日记。

三年前，她对我说过，她不喜欢小孩。

此刻我才幡然醒悟。

她只是不喜欢我跟她的孩子。

笔记本里，写满了她对于未来的规划。

我扫了一眼结婚的信息。

一个月前开始筹备婚礼，栾瑶瑶写下的始终是陆勇的名字。

新衣服是他的尺寸。

请柬上是他们两人的笔迹。

从一开始，我都是被排外的那个。

我把笔记本放回原位，已经没了继续看下去的必要。

趁着栾瑶瑶熟睡的空隙，我在护士进来换药的时候，请求她带我去了医院的小卖部，这里可以对外拨打电话。

我联系了已经回到城里的知青朋友，请求他在城里帮我找一家医院重新治疗。

同时，我申请注销了自己在村里、镇里、县里的所有登记信息。

我的父母已经搬去了南方。

所以在动完手术后，我也准备去往南方，再也不回来了。

2

朋友并未多虑，只认为我已看透了栾瑶瑶的本性。

等我回到病房，栾瑶瑶还没醒来。

我也渐渐入睡。

醒来时，是被栾瑶瑶的哭泣声吵醒的。

她颤抖地捧着医院的诊断书。

“建国！医生在检查时发现，你天生输精管堵塞，无法生育。”

“不过建国你放心，我说到的事一定做到，不管未来好与坏，你都是我的丈夫，我都会爱你照顾你一辈子。”

“以后我们领养一个孩子，到时候就说是我们生的，这样也就不会有人敢说你的闲话，你肯定会慢慢康复的。”

一个人的无耻，原来是可以到这种地步的。

我并没有戳穿她的谎言。

沉默良久，望着她手中的报告，我重重地点头。

栾瑶瑶感动得泪流满面，紧紧握住我的手。

“结婚后我会把我的所有积蓄都给你，作为你的保障。”

“我会带你去城里，过上最好的生活。”

我们的手紧紧相握。

内心却早已南辕北辙。

“我们的婚礼……”她犹犹豫豫的看我。

“无碍，让人替我去吧，别让我们的知青面子丢掉。”

我明白他所要传达的意思。

主动提出总比被动等待来得更好。

这是我最后的体面。

栾瑶瑶对我的改变感到惊讶。

但愿望实现，他也不再追问。

这时，外面传来知青点负责人的呼唤。

“栾知青，你看看这封信，李知青为何注销了自己的证件？”

我急忙接过信，不动声色地回答：

“没什么，证件过期了，我打算重新办理。”

或许她一门心思都扑在了即将开始的婚礼上，对于我并没有太多关注，只是象征性点了点头就没有再多作询问。

“栾瑶瑶，出院吧。”

她的表情立刻变得紧张。

“你现在这个样子......”

我打断她的话语，转移道：

“我想去儿童教养院看看，或许我该换一换心情了。”

我知道她的紧张，并不是因为担心我的身体，而是她害怕我出院会影响到她跟白月光的婚礼。

她的眼神早已透露了一切。

栾瑶瑶最终无法抗拒我的坚持，心软地同意了。

路上，他从包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点心，一一摆在我面前。

说是专门为我买的。

但包装上“儿童适用”的字样还是刺痛了我的心。

我摇了摇头，把点心放到了一旁。

刚到儿童教养院，我坐在轮椅上。

一个小男孩立刻跑过来抱住了栾瑶瑶的腿。

嘟起粉嘟嘟的小嘴喊着妈妈。

嗓音很甜。

栾瑶瑶脸色微变，怕我误会的解释：

“前面我来过这家儿童教养院，这里的孩子都很可怜，他们都想拥有一个妈妈...”

我微笑着，轻轻抚摸孩子的脸颊。

“看着挺可爱。”

“嗯，他叫阳阳，就是我打算带回家的。”

忽然，阳阳就拍打开我的手臂，哭着要爸爸抱。

栾瑶瑶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眉头紧锁地看着我。

我微笑着挥手示意她先去忙。

我的态度让她表情微微一松。

就当我在院子里摇着轮椅闲逛的时候，忽然听到隔壁房间里的议论声，那些都是儿童教养院的工作人员。

“为何栾知青要让他的子女伪装成孤儿呢？那些衣物都是崭新的，甚至比我们所穿的还要好。”

“都小心点，别在李建国面前说漏嘴了。”

“陆勇可真厉害，这下一个跟咱们一样的糟汉子，居然攀上了栾知青这样的高枝。”

“以前他们在咱们这认识的时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现在可能都已经……”

3

笑声中带着暧昧，令我感到压抑，喘不过气。

我来到休息室外面。

里面响起熟悉清脆的声音。

“你夫人对你好吗？”

“还不错，只是他长年在城里，有些事情顾及不到。这样也好，阳阳的事情他不会察觉，她还闹着要个孩子呢。”

栾瑶瑶面带微笑，但眼中却流露出心虚。

“以后有需要，随时给我写信。”

“这是刚买的围巾，就当是送给你的新婚礼物吧。”

陆勇接过围巾，一把抱住栾瑶瑶。

“你对我这么好，难道就不怕李建国发现我们之间的关系？”

尽管嘴上这么说，他吻向栾瑶瑶的动作一点也没有停止。

院长急匆匆地要办手续，一个箭步冲到我跟前，一把推开了门。

栾瑶瑶的眼里掠过一丝惊慌。

“建国？”

“别误会，陆勇是这家儿童教养院的义工，今天正好遇见……”

陆勇起身，抱着阳阳跟我打招呼。

“建国，又见面了。”

我平静的看着眼前这对男女：

“没事，我就刚好路过，你们先聊，我在外面等你。”

栾瑶追上来跟我解释。

“你别误会，我跟陆勇没什么......”

我笑着让她放心，说我只是累了。

不多时。

等他们办好手续，我们回到了大河村。

我睡了一觉。

等我醒来，看到的却是院子里一家三口和谐的画面。

栾瑶瑶细心地将阳阳爱吃的菜夹到他碗里。

“这样迟早会宠坏孩子。”陆勇说。

栾瑶瑶不以为然，摸着阳阳头上的小帽子。

“我儿子，将来肯定有出息！”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住内心的波澜。

曾经那些记忆的碎片仿佛在嘲笑我的愚蠢，每一片都承载着曾经的甜蜜与谎言。

我回到房间，扔掉了有关于栾瑶瑶送我的东西。

陆勇却忽然出现在了房间。

他冷笑的看着我，一脚踢翻了我的轮椅。

我疼得冷汗直冒，他却仰起脸。

“李建国，变成废人很痛苦吧？”

“你还跟以前一样废物。”

“你未婚妻跟我睡了，你老婆的肚子，为我生了孩子，这些你都不知道吧？不过不重要了，现在连你的婚礼，马上也要属于我了。”

“到时候，我就能名正言顺去到城里生活。”

我怒视他。

下一秒，陆勇身子一晃，直挺挺地往门槛外面倒去。

我还没来得及眨眼。

栾瑶瑶惊叫一声，扑过去扶住陆勇。

我冷眼旁观，心中却五味杂陈。

“陆建国，你是不是疯了？”

“陆勇好心过来想要背你出去吃饭，你不领情就算了，还动手打人？”

栾瑶瑶从城里来的爸妈也一脸不高兴地盯着我。

阳阳站在一旁，哭得稀里哗啦。

“我不喜欢坏叔叔!”

“我要爸爸，我要爸爸！”

陆勇软绵绵地靠在栾瑶瑶肩膀上。

“对不起，我只是想跟建国提前聊一下，我答应他出席婚礼的事，没想到他会误会……”

“瑶瑶你别生气，都是我不好，建国他不是故意的。”

栾瑶瑶瞪着我，眼中满是失望与愤怒。

4

我看着这对尽情作假的狗男女。

“栾瑶瑶，难道你不该给我一个解释吗？”

栾瑶瑶眉头紧锁，眼中掠过一丝惊慌。

“解释什么？你都成这样了，陆勇愿意答应帮你出席婚礼，还想要什么呢你？”

“今天你必须向陆勇道歉。”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

栾瑶瑶的父母脸色已经变得冰冷。

“建国，你太让我们失望了。”

“还以为你是李家子弟？你爸妈都搬到南边躲难去了，你已经没什么能力了。”

“要不是我女儿心善，谁会要你这样一个中看不中用的废物？”

“好了，别理他，今天就算是他的报应，快带陆勇去诊所，别留下什么后遗症。”

我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下半身也传来剧烈的疼痛。

栾瑶瑶一手抱着陆勇，一手牵着孩子。

就这样离开了住处。

院门口，我望着他们背影，心中怒火与无奈交织。

五年的爱情在这一刻化为乌有。

我狼狈地爬上了轮椅。

为自己购买了回城当天的车票。

转身前往了招待所。

当晚，栾瑶瑶让人送来了一封信件对我解释。

“建国，你安心养着，今天我不是故意生气的，主要我们还得让陆勇帮忙婚礼的事，不能伤了人家啊。”

“等你好了，我们一家就回去城里，我已经考上大学，爸妈已经为我们安排好了一切。”

我没有回信。

只是静静等着离开的时间。

接下来的两天，我没有回到知青点。

栾瑶瑶也没有回去。

忙于筹备婚礼现场。

事事亲力亲为。

我看着手中的车票，面无表情。

婚礼开始时，我已经捏着车票，登上了去往大城市的火车。

对于身后那越来越远的村子，在我的世界里已经都不重要了。

而这个时候。

婚礼现场。

栾瑶瑶心中忽然涌起强烈的不安。

转头向旁边的人吩咐。

“去看一眼，建国在哪里，我跟别的男人结婚，我怕他想不开。”

仪式结束，栾瑶瑶牵着陆勇的手逐桌敬酒。

一个知青匆忙赶来，脸色苍白。

“建国他……他已经走了，上了去城里的火车。”

栾瑶瑶手一颤，酒杯落地，碎片四溅。

她愣在原地，眼中泪光闪烁，心中悔意如潮水般涌来。

陆勇握紧她的手，却无法抚平她内心的波澜。

婚礼的喧嚣仿佛瞬间远去，只剩下她心底无尽的空洞与遗憾。

“不好了李知青！那趟车刚刚发生了翻车事故！”

“听说.....无人生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