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国江苏省连云港市连接黄海的海域中,有一座孤独的小岛——开山岛。
很多年以前,这个小岛荒无人烟,独自矗立在黄海之上。
独特的地理位置,让这个岛屿显得十分重要,需要时刻有人驻守在岛上。
但在上世纪80年代之后,曾发生过一次大裁军,开山岛上的驻军也逐渐撤离。
开山岛处于国防前沿,且有个灯塔,随时都要给过往的船只提供帮助,还要随时防范一些走私偷渡的情况发生。
1986年,江苏省军区在岛上建立了一座民兵哨所,不久之后,王继才就成了新一任的守岛人,他和妻子坚守孤岛32年,在严寒酷暑中,守护着这一片海域。
01虽千万人吾往矣
2021年6月18日,电影《守岛人》上映,这部改编自真实故事的影片,一播出就赚足了观众们的眼泪。
主人公王继才和妻子王仕花,他们的半生,被浓缩成一部不到两小时的电影,通过不同的面孔,讲述着他们的故事。
王继才和他的妻子,拥有伟大的灵魂和一颗无私奉献的心,在和平年代,能够坚守岗位,默默无闻的人,皆是英雄。
王继才出生在江苏省连云港的一个小村庄,他是村子里的民兵营长。1986年夏天,他的领导找到他,让他去开山岛驻守半个月。
起初王继才也有过犹豫,毕竟当地人都知道,开山岛可以说是个荒岛,因为四面环水,荒无人烟,当地人提起开山岛,都笑称开山岛为“水牢”。
不通电,没有淡水,没有人居住,位置偏远,来回路程要两个多小时,这可不就是相当于坐牢吗?
在王继才之前,没人能在这座荒岛生活,超过一个月。
相传这座岛以前是有人居住的,但不知道从何时起,它变成一座荒岛,在抗日战争时期,这座岛曾经被日本人践踏,作为入侵灌河地区的通道。
日本投降之后,开山岛就成了一个重要的国防哨所,在王继才之前,这座岛是有士兵驻守的。
但在上世纪80年代,因为开山岛的地理位置存在争议,导致开山岛没有获得更多的开发。
而且当时我国的卫星雷达、导弹等远程防御的技术,有了很大的进展,海防机动力量也有了很大的加强,导致开山岛的作用大大减弱。
所以当时大裁军之后,开山岛就处于没人驻守的状态,但开山岛作为国防哨所,必须要有人驻守,于是江苏省军区便在当地招募守岛人。
在王继才之前,也陆陆续续有过不少人来驻守开山岛,但这些人都受不了岛上艰苦的条件,往往坚持不了几天就打退堂鼓了。
起先领导找到王继才时,只说需要去驻守半个月,半个月之后,会有人来换班。
随后,王继才告诉妻子,自己要去执行任务,便匆匆带了几件衣物和一些食物登上了开山岛。
在船上颠簸了一个多小时之后,终于到达了目的地,王继才到了开山岛之后,顿时有些傻眼,岛上的情况,比预想的还要糟糕。
一眼望过去,岛上只有几排旧营房,四处荒草丛生,呼啸的海风,像是要把人卷到海里去。
船只将他送到之后就离开了,偌大的岛上,就只剩下王继才一个人。
因为是个海岛,岛上通常会非常潮湿,也会滋生很多的蛇虫鼠蚁。
这些都不算最艰苦的,最痛苦的是,晚上入睡时,耳边传来海浪拍打岩石的声音,王继才总担心自己一觉醒来,已经沉到了海底。
到达开山岛的当晚,王继才失眠了,这样恶劣的生存环境,他只能靠着酒精来壮胆,借着酒劲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王继才心想,即便条件再恶劣,自己也要坚持半个月的时间,等来换班的人。
原本以为第一晚的情况已经够糟糕了,可让王继才感到更绝望的,还在后面。
来岛的第二天,突然下起了暴雨,开山岛的水位暴涨,外面的天气就像台风过境一般,感觉随时都有可能把房顶掀开。
这样的情况,王继才根本无法走出房间,他只能呆在屋子里,等着天气好转。
几天之后,王继才走出屋子,开始自己的工作。
一转眼半个月过去了,但他却迟迟没有等来接班的人,这时候领导告诉他,希望他能够在岛上多坚守一段时间。
王继才思考过后,答应了这个请求。他觉得这个岛必须有人守,如果别人不愿意来,那就由他来守。
由于岛上没有通信设备,王继才没法将这个消息告诉妻子王仕花,王仕花迟迟等不到王继才回家,四处打听,才知道王继才要执行的任务,竟然是去守开山岛。
王仕花辗转联系上了部队,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在几位同志的陪同下,来到了开山岛看望王继才。
王仕花看见王继才被晒得皮肤干裂,头发和胡子都长长了,即便是穿着军装,也像是一个野人,王仕花当时就哭了出来,说什么都不想再让王继才呆在这里了。
王继才安慰王仕花说:“开山岛很重要,我不守,谁来守”?王仕花知道自己劝不动丈夫,于是便帮他收拾了住所之后,在天黑前跟着部队的同志离开了海岛。
王仕花看着丈夫,心疼不已,在回去的路上,她有了一个想法,她决定要辞去自己的工作,去开山岛陪自己的丈夫一起守岛。
回家之后,王仕花和家里人商量,她的本职工作是个人民教师,而且家里还有个两岁的孩子,如果她要去陪王继才,就得把孩子留下交给父母照顾。
王仕花也很纠结,她一面舍不得女儿,一面又心疼自己的丈夫。
好在自己的公婆,很支持她这个想法,让她坚定了去陪丈夫的决心。
几天之后,王仕花辞去了工作,把女儿交给公婆照顾,自己带着行李来到了开山岛。
王继才对妻子的到来很是意外,但有妻子的陪伴,他的生活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枯燥。
02平凡即伟大
王仕花和刚来海岛的王继才一样,十分不适应岛上恶劣的生存条件,岛上没有电,也没有淡水,可以使用的水,也是通过船只运输过来的,因此王继才夫妻俩十分节省。
好在王仕花来了之后,军区给岛上安了电话,方便他们和家人联系。
但到了晚上,到处都是黑漆漆的,屋里也只有蜡烛,四处都是呼啸的风声和海浪声,王仕花十分不习惯,刚来的时候经常失眠。
王继才说“人这辈子,能干好一件事,就不亏心,不亏心,就不白活”。他的妻子王仕花则说“你守着岛,我守着你”。
于是,他们便在这被狂风暴雨包围的开山岛,生活了32年。
来岛上的第二年,王仕花怀孕了,岛上条件艰苦,王继才不想让她跟着自己受苦,好几次想要王仕花回去,但王仕花却坚持要留下来陪他。
岛上没什么营养品,王仕花每天吃的都是些粗茶淡饭,她每天早上还坚持跟着王继才一起升国旗,导致身体很虚弱。
等到快要生的时候,王继才原本想让王仕花回家里生产,可没想到,临近产期的时候,海上刮起了狂风,没有船只敢出海。
万般无奈之下,王继才紧急拨通了医院的电话,在医生的指导下为自己的妻子接生。几个小时后,王仕花顺利的生下了一个男孩。
几个月后,王仕花将孩子送回了老家,交给公婆照顾,自己重新回到开山岛,和丈夫王继才一起驻守。
生活的久了,王仕花觉得岛上太过荒凉,便和王继才商量,要在岛上植树,几年的时间下来,开山岛已经是生机盎然,再也不是当初那个荒无人烟的样子。
除了植树,夫妻俩每天早起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升国旗。
每天早上,王继才都会拿着国旗,和妻子来到岛上最东边的瞭望台。
看着五星红旗升起,随风飘扬的样子,王继才和王仕花就会觉得自己的辛苦,是值得的。
32年的时间,189本日记,368面国旗,11680天出勤,他们夫妻俩,在岛上留下了他们的青春和信仰。
升国旗,植树,巡逻,写日志,以及一个小生命的到达,这些都是王继才和妻子王仕花多年来美好的回忆。
但在这么艰苦的条件下生活,愁苦的日子是多过快乐的。
王继才来开山岛工作时,夫妻俩每年的工资就只有3700元,直到1995年才增加到5700元,夫妻俩靠着这微薄的收入,养活一家人,还要省钱来买国旗。
这32年来,损耗的368面国旗,有200多面都是王继才自掏腰包买的,在这个孤独的小岛上,唯有这面鲜红的国旗,在寒风中和王继才夫妇作伴。
32年来,他们夫妇俩几乎没有添过新衣服,即便是逢年过节,也都是在岛上度过的。
为了节省开支,王仕花在岛上养了几只鸡,获得的鸡蛋都会拿到县城卖钱,然后再买些蔬菜,或者他们夫妇俩会干脆在岛上种一些蔬菜瓜果。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既然靠着海,自然也能找到生存之道。
在海岛上生活,王继才和妻子学会了捕鱼,有时候还会捡到一些贝类,螃蟹,虾之类的,在海风天,补给船到不了的时候,他们就靠着这些海鲜填饱肚子。
03英雄荣光,长明不灭
2014年,王继才夫妇被评为全国时代楷模,人们称他们夫妇二人为“守岛英雄”。
王继才来到海岛时,只有27岁,王仕花只有25岁,肆虐的海风带走了他们的青春,却留下了他们永垂不朽的精神。
丹青难书是精神,王继才一直说自己是最普通的守岛人,但就是这个普通的守岛人,为中国看守门户32年,从未有过一次懈怠。
他说“家就是岛,岛就是家,我会一直守到守不动为止”。守家卫国是王继才一生中都在奉行的基本准则。
从他驻守海岛以来,不乏会发现一些投机分子,这也是王继才工作中最重要的部分,他们要在众多途经黄海的船只中,分辨出哪些是走私船和偷渡船,防范国防危机的发生。
多年来,有不少走私分子想要收买王继才,不惜以重利诱之,但王继才一概拒绝,在拒绝之后,他会将犯罪分子的资料及时通报给警方。
很多试图走私和偷渡的不法分子,因为王继才的举报而锒铛入狱,这里面很多人因此对王继才怀恨在心。
他们没办法报复王继才本人,便对王继才夫妇的一双儿女下手。
多年来,为了躲避仇家的报复,王继才的一双儿女东躲西藏,被迫过着流亡的生活。
王继才夫妇曾经因为这一点非常痛苦,他们也曾想过要放弃守岛,回归正常人的生活。
他们的亲戚,还为他们找到了一份高薪工作,希望他们能离开开山岛。
但经历艰难的思想斗争之后,王继才和王仕花还是决定留在开山岛,只是苦了他们的女儿,小小年纪就被迫养家,打工供弟弟上学。
几十年的海岛生活,让王继才和王仕花的身体,遭受了巨大的摧残,两人均患有严重的风湿病。
2018年7月27日,王仕花回到市里接受治疗,却没想到当晚,王继才在岛上突发心脏病,抢救无效去世了。
从27岁守岛,再到58岁去世,这几十年的时光,王继才向人们证明了,他活着就是为了完成对国家和人民的责任。
王继才的葬礼结束后,王仕花决定重新回到岛上,继续守岛。
但考虑到她的身体状况,组织最终决定聘用她为开山岛民兵哨所的名誉所长,不用每天都呆在还在海岛上。
王继才去世之后,开山岛的驻守规则改成了轮班制,通过自愿报名和组织选拔守岛人,每隔10-15天一轮班。
如今的开山岛,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没电、没水,物资匮乏的小海岛了,岛上通了电,也有了淡水系统,还建造了厨房,书屋、接待室等建筑。
为了纪念王继才,组织在开山岛建造了一间展览馆,展览馆中陈列着王继才和王仕花多年来使用过的衣服和器具,还有记录着海事的日记本,以及那几百面红旗。
王仕花因为身体原因,并不是每天都会呆在岛上,但只要她上岛的日期,总会在每天清晨,迎着朝阳和大海,带着丈夫的理想,升起那一面鲜红的五星红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