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散文:炒年货

闾巷拾风 2022-12-31 16:33:12

腊八到,街上明显热闹了许多,众商家鼓足了劲,欲抓住年前的最后商机,赚个丰盛的过年钱。街头的炒坊,人头攒动,人们尝试着,挑选着,为即将到来的新年采购年货。花生的香,瓜子的香,薯干的香……交织杂糅,氤氲半条街。望着眼前的热闹,突然想起老家,想起母亲,想起每年腊月母亲在土灶上炒年货。

所谓炒年货,实则炒制一些用于过年的零食。那时的乡村零食很简单,都是自家产的,比如花生、蚕豆、米花、红薯干、糍粑片,这些如今再为平常不过的零食,在那个贫困年代的乡村也不是时常能吃到,过年才有。

在老家,炒年货一般在腊月廿四前后进行,此时,过年的所有年货基本已准备齐全,有闲心了,也有大把闲时,人们就开始炒年货。母亲将花生、蚕豆、米花、红薯干等物品一一拿出来,摆放到桌上,父亲早已坐到了灶头,开始烧火。

灶膛里已大火熊熊,母亲从碗柜下方的旮旯里拿出一个瓦罐,将里面的沙倒入锅内。经年的翻炒,沙早已失去了本色,黑得发亮。那时,农人炒年货多半用这个,但也有一些家庭,用盐炒,不仅更香,而且还有咸味,吃来更舒服。但,盐毕竟要花钱,彼时的穷困农人,哪里舍得。

锅内的沙,在大火的不断加持下,温度越来越高,母亲觉着火候差不多了,麻利地将花生倒入,而后不断翻炒。几乎就在同一时刻,炒花生的香味就飘散开来,从厨房窜至屋外。无需计时,母亲依着她的累年经验,熟稔地判断着炒花生的进度。

待她觉得差不多了,母亲左手拿来铁丝网箩筛,右手用锅铲不断将沙与花生的混合物铲入箩筛中,一边铲,一边筛,细沙透过网眼,重入锅中,花生则留在了箩筛里面。一筛罢,重新加入花生继续炒,往复循环。

花生炒完了,接着炒蚕豆、米花、红薯干、糍粑片等其它零食,待全部炒完,一个下午已经过去了。炒好的各类年货,母亲就那样放着,让它们自然摊凉。馋嘴的我们,哪等得到放凉,不时抓起几颗花生或是蚕豆,时常烫了小手,可我们却不在意,短暂的疼痛,早已被浓香的零食赶跑。

零食冷却后,母亲找来几个塑料袋,将那些零食分门别类地装入。这些零食,不只是自己吃,更重要的是待客。过年了,不论是亲来客到,还是隔壁左右的串门,母亲总会拿出一个大盆子,每样零食都装一点,大家一边吃着零食,一边晒着太阳,一边闲聊,真是年闲人轻松,节至人心欢。

记得那时随父母出门拜年时,亲戚们总会在我们临走时,塞一些炒制的零食给我们,把我们的新衣口袋装得满满的,直到装不下为止。回家后,附近的孩子们总会聚到一起,相互比较着,谁走亲戚得到的零食多,胜利者往往趾高气扬,神气得不得了。

随着时代的发展,自己动手炒年货的习俗已经慢慢消失,如今的农村,几乎没有人自己炒了。大街小巷上,遍布各类炒坊,那些机器炒出来的零食,更香,也更好吃。但在我们这一代人眼里,父母每年炒的那些年货,是忘不了的年味,哪怕过去了几十年,依旧唇齿留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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