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高一入校，我行李大多，一个男生热心赶上来：“我帮你。”

四目相对，他那温润的笑容十分惊艳。

“谢……谢。”我怦然心动，感慨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好看的人。

只是他身上穿的衣服，已经洗到发白，这让我对他充满好奇，想探索。

有幸与他的初中同学兼老乡李玉分在同一个宿舍，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打听到很多他的底细。

他叫李棠，家境贫寒，学习勤奋，以第一名的成绩考进本校，家里有一个母亲，一个妹妹。

李玉提醒我：“裴悦，你要实在想谈恋爱，我劝你还是换个目标，因为李棠的人生目标是发奋读书，出人头地，让他妈妈和妹妹过上好日子，他应该没时间陪你风花雪月。”

我低着头，心想：我的目标也是出人头地，让妈妈过上好日子，按李玉这般说，指不定我和他的三观还挺合，肯定会有共同话题。

看我美滋滋的花痴样，李玉自个儿提着桶去洗衣服：“我看你的穿着打扮，家里条件也不是很好吧，李棠的妈妈可是一直教导他，除了好好读书，将来还要争取找个有钱的岳父。”

“……当然，谁都有资格追求心中所爱，一会我把他的QQ发给你，就帮你到这，后面就看你自己。”

拿到QQ后，我送了一瓶辣椒酱给李玉，以表感谢。

给李棠发出好友申请，他足足过了三天才通过。

我激动，生疏又紧张的给他打招呼：“你好，我是高一二班的裴悦，也是李玉的室友，想和你交个朋友。”

挺老土的套近乎。

他直肠子回复：“无聊。”

然后直接把我拉黑。

他或许不知道他曾热心帮助过我。

明明是那么热情阳光的人，怎么突然就变这般冷冰冰。

一股失望从头顶贯彻而下。

我不敢再申请第二次。

整个高中都只是默默关注着他。

他成绩优异，我拼命向他看齐，许愿能和他考进同一所大学。

好运眷顾我，经过三年的拼搏，如愿和他考上了海市的同一所大学。

还有李玉。

把我激动的一天一夜没睡觉。

临走前，妈妈把隐忍多年的秘密告诉了我：“或许一切都是命运安排，你爸爸刚好也在海市，是有头有脸的大老板，你有困难可以悄悄找他，但不要过分打扰他的家庭，明白吗？”

妈妈就是懦弱，独立抚养我，到现在都替父亲的处境考虑。

她不知道，因为我私生女这个身份，遭受过多少冷嘲热讽。

我一定要好好问问父亲，为什么对我们不闻不问。

新入学的这段日子挺忙，我一直没时间张罗找父亲的事，能挤出一点时间也是在关心李棠的动态。

他还是一贫如洗。

好在拿了奖学金，李玉告诉我，他的奖学金并不少。

李玉和我同一个系，同一个宿舍，什么都告诉我。

她问我：“对他还有意思？”

我点点头，同时又有些丧气：“三年前，他直接把我给拉黑了。”

他完全不记得我，几次擦肩而过都毫无印象。

李玉嘲笑了我好几天：“都提醒过你，你非要碰壁，哈哈…”

“喂喂喂，别光顾着笑我，快给我想想办法，你和他是老乡，他有什么爱好，弱点，通通告诉我。”我可怜巴巴拽着李玉的衣摆。

李玉不忍拒绝我，故作神秘托着腮：“嗯…除非你答应和我一起去兼职，我会帮你把他追到手。”

“什么兼职？”我好奇。

“酒吧跳舞女郎，上班时间短，待遇高，我家境比李棠好不了多少，所以，下学期的学费和生活费必须靠我自己挣，否则，我爸妈就任由我自生自灭了。”

李玉仿佛对这个职业已经很了解，没有丝毫排斥。

正好，我也缺个兼职。

我谨慎问：“你有路子？”

“嗯，在网上找了引荐人，聊过几次，她说那儿也有大学生兼职，卖艺不卖身。”

我半信半疑。

李玉铁了心：“要不，我们这个周末去看看那些兼职跳舞的女孩子，先探探底细。”

“危险不？”我是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人，难免顾虑。

“危险啥？好歹这是法治社会。”

“我想想。”总觉得那些职业不正经。

“你要是不去，我就不帮你追李棠。”她将我军。

“行行行，去看看。”我妥协。

“就是嘛，我在网上还看到过，有些女生在酒吧能认识有钱人，从此飞黄腾达呢。”

2

周末，夜晚。

海市市区，王者酒吧。

灯光闪耀，低音炮振奋情绪。

李玉本身条件不好，还花钱点了两杯鸡尾酒，似乎这样才能心安理得在酒吧里穿梭。

放眼望去，里边拥挤着形形色色的男女，真是纸醉金迷的天堂。

“大概几点有跳舞？”我问。

李玉劝我不要急：“听说十点就有。”

我低头看了看手表：“这才八点多。”

“要不，先找引荐人，我们可以多多了解一下。”

“行。”

李玉联系引荐人，被指导着去到顶楼办公室。

这么高档的酒吧，办公室倒是跟不上档次，暗沉死板。

坐在旋转凳上的引荐人，珠圆玉润，笑容很官方，招呼我们坐下。

缓缓问：“舞蹈系的大学生？”

李玉狠狠点头。

“会不会领舞和钢管舞？”

我们面面相觑，李玉说：“学校没教，但是看看视频，可无师自通，因为有舞蹈基础。”

意识到这是艳舞，我本能的想拉李玉撤离，可她原地不动，想争取留下来兼职。

引荐人看我们的眼神很满意，毕竟我们的外形条件很优秀，还是青春年华的大学生。

“你们可以叫我糖姐，如果真有兴趣，我这有现成的舞蹈教练，生熟手不限。”引荐人有意将我们留下。

她还大方把上班内容，着装，时间，待遇讲了一遍。

在我们离开办公室的时候，糖姐特意提醒：“一会你们去大厅看看表演，没有你们想象那么难。”

大厅里，钢管舞女郎登场，自信张扬围绕着钢管蛇一般舞动。

我知道，跳这种舞一定穿的少，可没想到会穿这么少。

几乎可以用衣不蔽体来形容，有些地方几乎呼之欲出。

我真担心衣服质量不好，给崩开了。

一阵害臊，这要是给熟人看见，不得丢死人。

反观李玉，津津有味，时不时感慨：“我要是学会了，一定比她们跳的好。”

“走啦走啦！”我看够了。

在我反复督促下，李玉才依依不舍离开。

回宿舍的途中，李玉邀请我：“我们一起学，一起兼职吧。”

“还是别吧，一来有点那啥，二来，学习要紧呀。”我摇头摆手，开始退缩。

李玉笑我太紧绷：“为了考上好大学，我几乎倾尽全力，现在应该好好放松，还要为自己的未来做铺垫，万一能遇到个有钱人……呵呵，我一定会抓住。”

紧接着又威胁我：“如果你不和我一起兼职，那一会我喊李棠一起吃饭，你别跟着哈。”

“我陪同你兼职，但我不兼职行吗？”我服软。

“也行。”她想了想：“一言为定。”

那一晚，通过李玉的牵线，李棠接纳了我这位新朋友，不再冷冰冰拒人千里之外。

他还为上次拉黑我的事道歉：“原来是你呀，真不好意思，上次我以为你是……”

我笑道：“我明白，如果陌生男同学加我，在不了解情况的前提下，我也会本能拒绝。”

这一次吃饭，我咬牙买的单。

这几乎是我一周的生活费。

为了心上人，我能豁出去。

散场时，李玉高调宣布：“下次我请。”

李棠拒绝：“别，社交需要钱，我怕自己还不起你们。”

真是个实诚的男生，我更心动了。

3

我听说，我们系花陈北灵也喜欢李棠，她家在本市，家境好，人漂亮。

大家都说我和系花长得很像，可我的背景和她没法相提并论。

她以和我长得像为耻，每每看到我，眼睛总是长在头顶上。

我有深深的紧迫焦虑感，该拿什么和她争？

如果李棠要选，怎么也轮不到我。

李玉也给我危机感：“李棠貌似对陈北灵也有意思，你想啊，如果攀上了她，李棠起码少奋斗十年。”

所以，我硬着头皮，经常去图书馆找他，虽然有时候尴尬到不知说什么。

他对我有距离感，就觉得我只是他老乡的朋友而已。

甚至还怕同学看到我和他很熟。

尤其是陈北灵也在的时候，他特别排斥我出现。

我请李玉出出主意。

李玉说：“李棠这个人成绩好，长得帅，但家里穷，他有很强的自尊心，而且有很强的目的性，一般人几乎入不了他的法眼。”

我有不战而败的失落感。

李玉鼓励：“你也别灰心，走一步算一步。”

“真怕他被陈北灵扣走。”我乱了方寸。

“可是，他真不喜欢和他一样穷的人，什么也帮不上忙呀。”

“你自己这么穷，连买点体面的东西给他的资格都没有，还好意思说喜欢他。”李玉爱莫能助，叹着气。

每句话都刺激着我，要不还是去兼职算吧。

我单纯的认为，赚了钱就可以改善我的生活条件，也可以改善李棠的生活条件。

只要我肯付出，早晚有一天会感动他。

碰巧，老天也给我制造了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