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洲糖王黄仲涵1866-1924年

有着“爪哇糖王”之称的黄仲涵，是19世纪末、20世纪初全球知名的华侨企业家，曾被列为世界第14大富豪；在19世纪后半期至1960年代初，黄仲涵家族与他们的建源公司曾经是印尼甚至世界最富有的华侨家族和华商公司之一。

黄仲涵成为亚洲糖王而事业辉煌发达后，不断迎娶“新娘”，妻妾成群，据他的女儿黄蕙兰给出的数据，共有42个，黄仲涵却因后继无人，三代人历经98年的大企业及他的财产于1961全部被印尼政府没收，写下一部辉煌又辛酸的历史。

妻妾成群42个，糖王黄仲涵却后继无人

在19世纪末、20世纪初期，全球知名的华侨企业家、被誉为“糖业大王”而闻名于世的黄仲涵及其家族财团建源总公司，是当时印度尼西亚和东南亚第一个规模最大、且经济实力最雄厚和跨入现代化的华人企业王国。黄仲涵，1866年生于印尼中爪哇三宝垄，祖籍福建厦门。其父亲黄志信（1835-1901年），出生于福建同安县灌口乡黄巷村（注：今属厦门集美区灌口镇）一户农家，9岁时入读灌口圩凤山书院，才思敏捷的黄志信，后来曾为村口路亭撰写一副联：“两头是路，坐一会，不分你我；四面皆空，谈片刻，各赴西东。”清末咸丰三年（1853年），闽南一带“小刀会”为响应太平天国运动，在龙溪、同安等地发动起义，攻占厦门。年轻时就参加厦门“小刀会”的黄志信，在革命起义军失败后，为躲避清廷通缉，他与两位兄长逃离故土，搭乘帆船逃到印尼中爪哇三宝垅定居，时年18岁。黄志信曾为此段不平凡的经历赋诗叙怀：“建国不成翻建业，投荒犹作请长缨。”初到印尼，黄志信当过码头工人，也做过小商贩；当年，有个经营简易窝棚的当地华人，对勤劳朴实且有学识的黄志信喜爱有加，就将女儿许配给他。从无家变有家，生活安定下来的黄志信，靠经营土产成家立业。当年，他用扁担挑着瓷碗、瓷盘和瓷杯，走村串户贩卖，然后再将村民的农产品挑到市集出售，几年后，他成了经营土产杂货的商人。1863年，黄志信已拥有300万荷兰盾的资产，正式创办建源公司，最初起名为“建源栈”，主要经营大米、蔗糖、土特产品，也兼营鸦片。后来，他还从中国输入茶叶、瓷器、丝绸、中药、以及食品，还将爪哇岛一带的硕莪粉、蔗糖、烟叶出口到国内等东南亚等地，收获颇丰。到了1870年，当时荷兰殖民政府停止实行强迫种植制度，实施所谓的“自由”政策，还颁布了《土地法》、《糖业法》等法规，准许资本家经营种植园、开发地产、以及从事工商业等。抓住机遇的黄志信，与荷兰殖民当局签订合约，承办几家官办的当铺、以及承办东印度群 岛各市鸦片专卖和米、糖、食品买卖。从1863年到1893年这30年间，建源公司盈利巨大，已成为爪哇一带主要的华侨商行之一。

年轻时的黄仲涵1901年，黄志信辞世，享年66岁，他给其后代留下巨额的财产，估计达1750万荷兰盾。行仁积善扬祖德，建功立业振家声。黄志信虽在异邦，始终心怀桑梓，念念不忘故土。当年将公司起名“建源”，也是寄托心中对故土的浓浓深情，他曾自题“嵌字联”：“建在他邦怀故里，源从全郡发垄川。”黄志信生前，曾多次返乡祭祖，并捐大笔银元修建家乡的“开兴宫”，汇款10万元为家乡修桥筑路。“糖王”黄仲涵，出生于1866年，他是黄志信的次子。天赋异禀、长相俊秀的黄仲涵，深得父亲的钟爱，7岁时曾被父亲黄志信送回同安读书，重返印尼后，父亲还专门聘请教师教授他英文、荷兰文及学习印尼话。后来，黄仲涵还被父亲安排到建源公司历练，并作为二代接班人来培养。黄仲涵是建源公司家族二代领导人，早于1890年，父亲黄志信就让他主持建源公司，彼时年仅24岁。

1923年，黄蕙兰携幼子到新加坡探望父亲黄仲涵被誉为“民国第一名媛”、外交家顾维钧第三任妻子的黄蕙兰，是黄仲涵的女儿，她在回忆录中透露，当时父亲黄仲涵已有两位合法妻子，其中一个是寡妇，名为Raden Adjeng Kasinem，她出身爪哇贵族之家，与经营大米生意的丈夫结婚后不久，丈夫因罹患登革热病去世。当年，她家的门店，经常从建源公司进货米粮，与黄仲涵结识后，日久生情。当时，父亲黄志信考虑到两家种族、宗教、习俗差异，百般不肯此门婚事，并认为此乃家族之耻。1883年，黄仲涵夫妇返乡祭祖时，请同安家乡的堂叔、本地的伊斯兰长老出面主持，并用闽南传统抬花轿正式迎娶Raden Adjeng Kasinem入家门，成为黄仲涵第一任妻子。事实上，黄仲涵所作所为，事先并未征得父亲应允，返回印尼后，父亲极为生气，并称绝不承认此桩婚事；不过，“生米煮成熟饭”，当时Raden Adjeng Kasinem有孕在身，且婚姻合法，父母只能睁一眼闭一眼。父亲黄志信无奈之下，就四处托媒人，后于1885年安排黄仲涵与华侨女子魏嫔娘举办一场中式婚礼，虽是黄仲涵之第二任妻子，却是黄家首次承认的儿媳妇。从家业经营的角度而言，黄仲涵与当地寡妇结婚，也为他在当地积蓄了不少人脉，对自家创业助益良多。当年，在父亲引荐下，他结识了爪哇当地的土著酋长梭罗王，此层关系对建源公司发展业务简直是如虎添翼。由于黄仲涵精通多种语言，其才干也深得荷兰殖民当局的器重，1885年，他被殖民政府任命为管理侨民事务的初级职务“雷珍兰”，不久后升为“华人甲必丹”。再到后来，他又被升任为高级官职“玛腰”，专管当地华人事务。黄仲涵是一位出色的“富二代”，也是出色的家业传承者。1893年，他将公司改组为“建源贸易有限公司”，并经营种植园，从1894年开始，先后兴办了5家糖厂，总面积达1.75万英亩，年产10余万吨蔗糖。仅在1910年至1914年短短几年间，建源每年平均出口蔗糖达15万吨，此后不断扩大，其经营的糖业远销欧洲，获得巨额利润。到了黄仲涵去世前一年的1923年，全印尼共有糖厂179家，其中华侨办的有13家，黄仲涵旗下5家糖厂共生产糖86万担，占当年印尼华侨糖总产量的57%，他也被誉为“爪哇糖王”。

黄仲涵之女、“民国第一名媛”黄蕙兰黄仲涵成为“亚洲糖王”后，事业也是飞黄腾达，他不断扩张多元化业务，除了种植业，他还于1906年在三宝垅用400万荷盾的资本，创建“黄仲涵银行”，作为建源公司旗下的金融版图。此外，他还发展航运，在新加坡创办“协荣茂轮船公司”，是当年荷兰殖民时代印尼华人航运业最强大的一支船队。在事业鼎盛时期，黄仲涵不仅是“亚洲糖王”，更位列全球第14大富豪。在发展事业版图的同时，黄仲涵也不断迎娶“新娘”，妻妾成群的他，公开的超过8个，其子女超过26人（13子、13女）。而据他的女儿、“民国第一名媛”黄蕙兰在回忆录里披露的，据她所知的总数有42个。1924年农历六月初三，黄仲涵病逝于新加坡，终年58岁。当他的灵柩运回三宝垅安葬时，到场参加葬礼的子女高达40位。虽然黄仲涵的妻妾没有全部前来致哀，但其第一夫人、爪哇贵族Raden Adjeng Kasinem到场哀悼，还将黄仲涵留下的假牙盒交予黄蕙兰，嘱咐她将盒子放进黄仲涵的坟茔，让黄仲涵在天上安食安息。

黄仲涵妻妾成群黄仲涵去世后，建源公司的第三代接班人是黄仲涵生前亲自指定的两个儿子黄宗宣和黄宗孝（1905-1950年）。黄仲涵去世后 荷兰殖民者征收遗产税，此后又爆发1929 年经济危机、随后是日本侵华、二战爆发、以及太平洋战争和印尼的革命时期，一波又一波的冲击，令建源公司损失了大量财富，其在国内及世界各地的分行也遭到了破坏。到印尼取得独立后，由于采取了扶植原住民经济的政策，华商企业经营更是步步维艰。1929年，黄宗宣退入幕后，黄宗孝担起大任，他领导的建源公司除了穿越1929年世界经济危机，还在全球各地设立贸易分支机构。同时，他在中国上海，投资兴建了当时亚洲最大的酒精工厂，并准备进一步拓展，后因日军侵华及发动太平洋侵略战争，计划未能得以实施。战后，黄宗孝转而支持印尼人民的独立斗争，应苏加诺总统的邀请，他成为“ 印尼筹备独立委员会”5 位华人代表之一，后来被尊为印尼“建国先贤”。1945年8月，印尼独立后，为应对局势变动及考虑到建源公司在二战时资本大为削弱的情况，黄宗孝准备改组建源公司，并向社会发行股票，吸收印尼各族群入股，令人遗憾的是，在1950年1月21日，黄宗孝因心脏病突发去世，年仅45岁。黄宗孝的英年早逝，对南洋巨富黄仲涵家族及其创办的企业王国建源公司是一大损失，由于后继无人，建源公司犹如风雨飘摇中快要散架的老船，不堪江涛海浪的颠簸与冲击了。在印尼“排华”大浪下，建源公司及黄仲涵家族全部财产于1961年7月10日被印尼政府没收。从1863年起，历经三代人98年奋斗的华侨大企业建源公司，就在一夕之间“灰飞烟灭”了，昔日荣光“如梦幻泡影”，在印尼和南洋华商发展史上写下辉煌又辛酸的一页。

“爪哇糖王”心系中国，情牵桑梓

厦门鼓浪屿“会审公堂”厦门鼓浪屿岛上笔山路的“会审公堂”，是鼓浪屿重要的司法机构建筑遗存，此处两座建筑，原为厦门籍印尼华侨巨富黄仲涵名下的产业。盛极一时的建源公司，虽在印尼销声匿迹了，但我们仍可从两座老建筑，窥视黄仲涵家族在海外熠熠生辉的创业史、以及百年前南洋首富家族的沉浮史。1950年，黄仲涵去世前，其立下的遗嘱并非平分家业，而是各有侧重。根据他的遗嘱，主持建源公司经营的两个儿子黄宗宣和黄忠孝，一个年仅25岁，另一个才19岁。即便如此，第三代的黄宗宣、黄忠孝昆仲仍将事业发扬光大，特别是国际化运营上，成效卓著。在他们的领导下，建源公司在印度加尔各答和孟买设立了分公司，并以此为据点，将贸易扩至科伦坡、卡拉奇等地，后又经卡拉奇设立的分公司，扩展至中东各地。1929年经济危机后，面对糖业萧条，建源公司先后发展皮革、橡胶、电影业，还从西方输入棉布、肥料及其他消费品，并在中国沿海的厦门、上海、广州、天津、以及香港等口岸设立经营分支。1931年，因经营亏损，无心经营的黄宗宣将股份出售给其他兄弟，正式退出，黄宗孝继任建源公司总经理。黄宗孝领导下的建源，继续国际化扩张，他先后在泰国曼谷、美国纽约、缅甸仰光、巴西设立分公司，也因大力发展橡胶业，曾赢得“印尼橡胶大王”之誉。印尼独立后，黄宗孝虽为印尼争取独立立下功勋，但由于政治原因，建源公司的大米进口许可证被吊销，正他策划建源公司股份制改造时，天妒英才，他于1950年因心脏病突发而去世，黄仲涵家族也因后继无人，事业及资产最终归零。有必要提一下，黄仲涵家族后人对印尼当年民族主义情绪高涨下的情势预判严重不足，建源公司作为亲荷兰的华侨家族大企业，被没收的结局虽难以避免，但他们没有想到当年印尼政府出手会那么快，以至于没有做出更多的防备措施。在黄仲涵在新加坡去世前一年，另一位南洋华商巨子，也是被誉为“糖王”的郭鹤年就出生于不远的柔佛新山，也许是吸取前人的教训，郭氏兄弟集团能兴旺至今，也是很早就注意到规避这方面的风险。

新加坡华侨中学作为一代南洋华商巨子的黄仲涵，虽出生在印尼，却始终心系中国，情牵桑梓，他虽长期定居印尼、新加坡等地，却始终保留中国国籍，也不穿洋西装。作为印尼侨领，在荷兰殖民时期，每遇到华侨华人受到不公平待遇，他向来是挺身而出，为同胞争取权益。身在异国，黄仲涵一直关注国内局势变动。他曾以“轩辕后人”名义，捐款支持孙中山的辛亥革命及“护法运动”，曾被颁授一、二等爱国勋章。黄仲涵是印尼知名侨领，曾出任6届三宝垄中华商会名誉会长。另外，他领头倡办三宝垄华英中学，还积极支持新加坡教育事业，捐资支持新加坡莱佛士学院、华侨中学、道南学校等侨校。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后，为躲避荷印殖民当局所谓“战争税”等的巧取豪夺，黄仲涵愤然迁居至新加坡。在新加坡期间，他曾与另一个著名侨商黄奕住等相约，积极参与家乡福建的投资，准备将资产转移回中国投资建厂。正当他着手筹划之时，因心脏病突发而去世，年仅58岁。版权声明：《一波说商业实验室》所发布文章及图片之版权属作者本人及/或相关权利人所有，未经作者及/或相关权利人单独授权，任何网站、平面媒体不得予以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