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该死的足球,这爱死的成都

一点成都 2023-08-31 15:49:50

大运会是成都人对“第一次世界级运动会”的尊重。

既然血液跟火锅是同一种颜色,那要是没一把烈火来点燃有趣的灵魂,岂不辜负了一整个夏天?

莫急。我们还有传统节目,足球。

摄影:鲍泰良

成都蓉城队回归凤凰山了。两万多张门票,5分钟内吞噬在几十万人的痴狂里,留给朋友圈和抖音一片笑和泪。

有人说,蓉城队的成绩不是下滑得有点陡吗?说好的亚冠小目标,不是眼看着悬吊吊了吗?

烦请扪心自问一把:你到底是爱这支球队连续27轮不败的荣耀,还是爱它首败后4万人合唱“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的倔强?

有气质的人,当然选择倔强。有一说一,这支并不豪华的球队,当真很像成都这座静水流深的城市——管它几千年道阻且长,又有几许几十许几百许磨难,凡此种种,都只是命运的序曲。历届成都儿女轻描淡写一句“不层在”,总能捏紧拳头,一次次越过山丘,望见星辰大海。

所以,很可能,你我爱的远不止是足球。真正爱到骨子里的,莫非不是,此心安处的,成都?

PART.01

新 成 都 人

CHENGDU

曹总是氛围组一颗冉冉升起的巨星。

在今年成都球市一路狂飙之前,曹总对足球的认知仅限于“听说C罗还是B罗,一秒钟能赚50块钱?”

但家里9岁的老三是正宗球迷。话说曹总绝不是重男轻女的俗人,只是在连生两个闺女之后,顺便生了个三少爷。从此,除了核武器需要稍稍掂量一下,全世界任何东西曹总都乐于买给他。老三说,我要去凤凰山看球。曹总光速给朋友打电话,花1300块买了两张VS长春亚泰的赠票。

老三在地摊挑球衣,没选烂大街的9号艾克森,而是要了小众的8号,“周定洋才是蓉城队的定海神针,懂不?”曹总很欣赏儿子这种少数派的自信。想当年,自己穿个白衬衣都要向同学看齐,生怕别人说自己的气质过于朴素。

摄影:雷磊

没等开场,红色刀锋已经在又唱又跳,拉满氛围。老三激动得满脸通红,说成都的逼格就是高,我喜欢。要不我少上点补习班,加入红色刀锋算了?曹总选择了战术性耳聋。小兔崽子,想得美。

开场后不久,蓉城队进了个球。爷俩儿先是狂吼了一阵“雄起”,老三又主动送来个扎扎实实的拥抱。曹总顿时觉得,狗日的1300,性价比也太高了!

可能只有真正的成都人,才这么直白地表达情绪。曹总屈指一算,自己前半生从没给父母哪怕一次拥抱。那些年父母跟自己的交流,翻来覆去就一个主题:跳出农门。

2001年来成都,慢慢站住了脚。摸爬滚打多年,做了个小老板,买房落了户。农门算是彻底跳过了。但曹总觉得,自己仍旧不是资格成都人,连口音都会暴露底牌。别人问他老家哪儿的,他就说重庆,不会带上三峡库区的县份“奉节”。

跟成都土著比,他也少了点文艺细胞,至今去KTV也少了点自信。为了避免应酬时冷场,偷偷在唱吧APP苦练了一万遍,总算把《朋友》《祝福》这样的暖场歌整明白了一半。

小地方带来的人格底色,改起来太难,今生只好let it be. 幸好自己有一点资产撑腰,成都又足够包容,曹总并没啥自卑感,也很享受“新成都人”的人设。为了省点小钱,每次开着奥迪A6L绕到更远的加油站,很实惠很科学。世界杯时受人怂恿,跟着花几K买了一堆周边,基本跟上了你们大城市的潮流。

不过,出生在成都的老三,早已360度成都化。屁大个娃娃,淡定豁达不说,还富有主见。有次一大家人吃火锅,老三掏出60块钱,买下了太婆推销的所有黄桷兰,再大大方方分给了大家。大姑小姨都笑他,你就不会砍一下价呀?老三摆摆手,这本来就不是买卖,对老人,能帮衬点是一点。

曹总心说,格老子成都人这格局,还是比较拿得出手的……

摄影:鲍泰良

哨声长鸣,球赛结束。凤凰山又关掉灯光,全场观众又打开手机电筒,开始挥手大合唱。星星点点,好浪漫。曹总拉着儿子,一本正经跟着哼唱。老三小声说,爸爸,我感动得有点想哭。曹总感觉,自己竟然也有点鼻子发酸。

8月19号那天,曹总怒砸4000块钱,把全家5口都拉到了凤凰山看球。他跟老婆说,嘿嘿,你晓得不,这才是成都人的生活。

PART.02

刀 锋 鼓 手

CHENGDU

成都球迷中的战斗机,必须是红色刀锋。

每个主场比赛,球门后那个专属于红色刀锋的看台,永远歌声嘹亮,战鼓隆隆。“目标亚洲”的巨大TIFO,也是从这里徐徐展开,发射出成都蓉城队的小野心。

摄影:雷磊

太燃了!这是每个现场球迷的慨叹。

在这2000多人的战斗序列里,朱宇是资深会员、鼓队队长。每场至少敲两个小时的“咚咚咚”,即便是精壮小伙儿也气喘如牛,“要不是真的热爱足球,肯定干不动几场。”

8月的普通一夜,成都蓉城0:1输给武汉三镇,开始远离了积分榜上的“亚冠区”。但,凤凰山的上空,炸响的依旧是朱宇的战鼓和无数声“雄起”。成都人,继续选择相信,相信的力量。

“我不是在擂鼓,我是在还原成都的心跳。”大汗淋漓的鼓手,忽然间诗意了一夏。

图片由朱宇本人提供

随着歌曲《成都》的响起,当时光的列车缓缓驶过凤凰山球场,28岁的朱宇仍站在看台,深情的目光望过去,都是自己14岁的影子。

2009年6月,山城重庆热如蒸笼。朱宇攒了一个半月零花钱,第一次跟红色刀锋远征客场。晚上,4个人挤在一张床,浓郁的男人味一言难尽。回程,猛然想起作业还没做完,他只好挪开火车桌板上的方便面,抓紧抱佛脚。

“那之前看球,纯粹因为热爱足球。经过那一次远征,一下子觉得,原来我那么爱成都。”作为一个成都土著,听到“成都雄起”在他乡响起,朱宇的身体好像突然打开了一个开关,从此,乡情“扑扑扑”往外喷涌。

2010年,去武汉,24小时的火车载满了劳顿。2011年,成都谢菲联主帅洛瑞下课后来到看台,朱宇哭得撕心裂肺。2012年,红色刀锋又组织了90后精英组,朱宇果断跻身其中。

城市情愫,激荡在追随的脚步里,融入到狂放的鼓声中。

但成都跟足球并非总是神仙眷侣,其间也有不少的拉扯。比如,一度雄心勃勃的谢菲联,因种种问题陷入困顿,最终不得不解散。失去“主队”的红色刀锋,也因此陷入了低谷。直到2018赛季,本地国企兴城集团成立新成足——这支保留红色传统的球队,终于获得红色刀锋的认可——朱宇和战友们回归看台,yestoday once more.

几年来,新成足从第四级别的中冠联赛,一直升级到中超联赛,队名也更新为了“成都蓉城”。在升级的关键战,朱宇和战友赶到江苏客场,却因口罩原因无法入场,愣是在场外唱跳一整场为球队打call。在客场面临各种难题,这群成都小伙都携手并肩一一化解,从没输过“川军”的气场。

今年,成都球市大火,红色刀锋也扬名立万。家族聚餐时,一些老辈子会过来拍拍朱宇的肩膀,叮嘱他:你把战鼓敲好哈!要是没把蓉城队的成绩“敲”上去,成都人民都不得安逸你哟!

图片由朱宇本人提供

“我们爱成都,到底爱的是个啥?”球赛结束后的火锅局,朱宇一行人时不时要掰扯一下。休闲、包容、舒服、自在,这些都不用多说。“其实很重要的一条是,成都的骨子里就是有一股暗劲儿。你叫它不服输也好,叫它‘雄起’也好,总之,是种很宝贵的性格特质。”

有一次,朱宇去都江堰看球,邂逅了一位成足俱乐部的妹子。“他敲鼓的样子好带劲儿,好man.”妹子说。一来二去,朱宇就成功实现了对她的私有化。从此,王子和公主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这该死的足球,独霸了年轻人的爱好,还承包了年轻人的爱情。

PART.03

软 实 力

CHENGDU

赛事名城,是上峰对成都的顶层设计之一。大运会的超级成功,证明了这个设计妙到毫巅。

在号称基建狂魔的国度,至少有好几十个一二线城市,有能力把体育场馆修建得漂漂亮亮、8844,但很少有城市能像成都一样,展现出这么帅的组织能力、服务能力,散发出“窗口”背后的城市魅惑。

讲真,在整个西部地区,成都的软实力恐怕是独一档的存在,就连兄弟城市重庆也难以比肩。

足球,就是一个例证。

图片由朱宇本人提供

中国足球当前正处于一个最低谷。当然,中国足球一直处于低谷,这里主打一个“最”字——国足已踢不过越南,曾经用钱砸出的“金元中超”,也因资本的退出,失去了几乎所有顶级外援。在一片看衰中,成都足球,反而迎来逆势反弹。或许,泡沫破裂后的理性环境,更利于成都长袖善舞。

兴城集团的入局,代表着成都市的意志,也不乏地方国企的研判。稳扎稳打,打磨出一支成熟向上的球队、一个运营良好的俱乐部,远比“金元轰炸”更有可持续性,也更符合这项运动的规律、这座城市的气质。蓉城队27轮不败的中超最佳纪录,早就把“稳中求进”的战略红利体现得明明白白。

从球队每一次谢场的温情里,从罗慕洛不舍球迷的泪眼里,从球迷在连败后的坚守里,从曹总、朱宇的城市情怀里,都不难发现,成都没有那么多功利和世故;成都人对足球的爱,是爱它本身那该死的魅力,更是爱它横暗藏的城市情愫。

幸运的是,兴城把准了成都的“七寸”。就如同“三城三都”掐准了成都在软实力上的发力方向。

我们知晓一个城市,往往是从一支伟大的足球队开始的:皇马、巴萨、拜仁、曼联、米兰……我们没有理由不去相信,成都蓉城队会给这座城市带来更大的声量、更高的美誉?

慢慢来,成都。慢慢来,蓉城队。

明天是我们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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