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桐城一派

中间为外婆曹美珍，两边是大舅二舅

从懂事起，我就知道，我有两个外婆，一个外婆叫曹美珍，家住钱林金星村，另一个外婆叫马莲英，家住史桥西张村。

小时候为了便于区分，常常称金星村的外婆为“北厈（念Han）外婆”，西张的外婆叫“南厈外婆”。暑假时母亲要带我去外婆家玩，我就问，去北厈还是南厈。

巧的是，我出生地灵安，离金星村7里路，距西张村也是7里。所以，长大后我时常调侃母亲，你怎么刚好嫁在两个外婆的中间，谁也不得罪，谁也不吃亏。

有人可能要纳闷，你怎么会有两个外婆啊，要弄清这个问题，听我细细说来。

1939年2月，我母亲生下来六个月时，生母马莲英从钱林东马再嫁史桥西张一户张姓人家，母亲有个比她大三岁的姐姐，随生母再嫁，马莲英只能忍痛割爱，把襁褓中的母亲送给了离东马不远的金星一户李姓人家。

按照乡下的说法，如果一个人有两个母亲，生她那个就叫亲生娘，另一个养育她长大的叫养身娘，或者叫抱娘。

马莲英是亲生娘，曹美珍是养身娘。

从感情上来说，养身娘绝对比亲生娘亲，这在我母亲身上就体现出来。从母亲懂事起，就一直认定自己是李家的女儿，父亲是李林昌，母亲是曹美珍。

李家有两个儿子，所以母亲的到来，李家自然欢天喜地，外公当她是掌上明珠，视如己出，非常食甜，外婆更是一把屎一把尿把母亲拉扯大，倾注了很大的心血。

直到17岁，母亲才与亲生娘相认。第一次见到马莲英，母亲怯生生地躲在东马的舅妈身后，胆小地不敢说话，突然自己面前凭空又出现了一个母亲，任谁都心里紧张。

母亲对两个娘有亲疏之分，也在情理之中，毕竟一个是含辛茹苦养育了她17年，一个是虽然出于种种原因刚出生就抛弃了她，你说这母女感情哪对深？

但在我看来，两个外婆都是外婆，没有亲疏之分。

两个外婆都是小脚，走路不快。南厈外婆虽然耳聋，每次去西张，老远就见她坐在廊下晒太阳，因为身体不好经常卧床，脸色总是白料料。

北厈外婆耳朵不背，但有严重的洁癖。洁癖到什么程度呢，她在我家里住过几次，我印象最深的是，无论是干什么，扫地还是上卫生间，事后总要净一下手，一天下来洗手起码超过5次。

我家老屋在镇郊结合部，边上有一座农村常见的茅坑，北厈外婆没事干，每天拿着扫把，迈着小脚，打扫茅坑，连路上都扫得干干净净。

我母亲也有轻微的洁癖，常洗手就不用说了，见到地上有垃圾，不捡起来浑身难受，现在看来，多半是学她养身娘的。

南厈外婆活了83，北厈外婆89岁过世。这年纪，放在上个世纪，算是高寿了。

最后说个题外话，母亲在听到两个外婆过世的消息时，反应不同。

南厈外婆过世，她内心肯定悲伤，这不用说，但外表还算平静。但听到北厈外婆走了，她第一时间就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