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王秀云,记得我小学三年级那年的春天,阳光明媚,但我家离学校有十多里路,父亲当时背着我的书包,拉着我的手,踏上了去学校的路。路上,他反复叮嘱:“到学校了要好好学习,放学了就听妈妈的话。”
等我们两人到了校门口,父亲轻轻摸了摸我的头,给我掸了掸身上的土,还仔细地帮我重新系好了红领带。可等我抬头一看,父亲的眼睛却莫名红润了起来,我就逗他说:“爸,你怎么哭了?我又不是不回家。”
父亲听后赶忙摆手:“没哭,没哭,只是眼睛里进了个小虫子,揉红了。”说完,他还用袖口擦了擦眼睛。我当时心里还笑父亲,他一个大男人,会被一个小虫子欺负得眼泪汪汪的。可好多年后,我才明白,那天是我和父亲最后一次见面。
说起我父亲,他年轻时可是个帅小伙,大眼睛双眼皮,街坊邻居都夸他长得俊。可母亲呢,个子不高,皮肤也黑,脸上还有麻子,两人站一块儿,怎么看怎么不搭。
后来听姥姥说,父亲年轻时有个初恋,可被爷爷奶奶硬生生给拆散了。后来,爷爷奶奶给父亲说了母亲这门亲事,父亲当时不乐意,奶奶就以死相逼,父亲这才勉勉强强结了婚。
虽然两人结婚了,可父亲心里一直惦记着他的初恋,直到我读小学三年级的时候,他觉得我长大了,能照顾自己,就偷偷带着初恋去了广州,只给家里留了一封信和一张离婚协议书。
可父亲这一走,爷爷奶奶觉得在村里抬不起头,没多久就相继去世了。母亲呢,成了村里人茶余饭后的谈资,经常被村里人指指点点,我们日子过得也是苦不堪言。
母亲心情很低落,那段时间总是一个人晚上在煤油灯下纳鞋底,哭得特别伤心。我当时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惹她生气。幸好邻居张婶是个热心肠的人,天天给我送好吃的,还安慰母亲看开些。后来,张婶给母亲介绍了继父,他是个泥水匠,人特别实在,也肯吃苦。母亲想了想,就带着我去了继父家。
记得我第一次见继父时,他送了我一个亲手做的小木马,还把棱角磨得平平的,生怕伤到我。继父的儿子,也就是我的大哥,也热情地欢迎我加入这个家。
继父对我们兄妹俩一视同仁,有好吃的、好玩的,从来都不偏不倚。记得有一次,继父给我们买了新衣服,母亲说不能光给我一个人买,继父却说:“杰民(大哥的名字)的衣服还能穿,不用浪费。”母亲后来还是给大哥也买了一套,说:“两个孩子就得一样对待。”
岁月流逝,后来我成年了,去到附近的镇上打工挣钱,补贴家用。大哥呢,则跟着村里人学起了装修,虽然经常不在家,但每次回来都会给我们带来好吃的,期间我和大哥陆陆续续结婚了。可没想到,三年后,母亲积劳成疾住院了,继父就天天守在母亲病床前照顾她,可命运终究没有放过我的母亲,她最终还是离开了我们。
母亲走后,继父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大哥说他在市里装修忙不开,想让继父跟着我出去转转。我虽然不舍,但继父也想出去看看,我只好同意了。
继父和大哥走后,我心里空落落的。这些年继父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我总想着尽尽孝心,可一直没能如愿。老公劝我每个月给继父转点钱,虽然我们俩工资不高,但决定每个月拿出一千块给他。每次给他钱,他都说不要,说他在大哥过得很好,不用怎么花钱。我只好说:“大哥给的是大哥给的,我给的是我给的。”继父这才收下。
后来大哥接的装修活越来越多,便把继父带在身边,去了南方。他们这一走又是四年没回老家,平时我们靠电话联系。继父时不时打来电话,嘱咐我和老公好好工作,注意身体,带好孩子。每次听到继父和大哥的声音,我心里总是暖暖的。那一刻,我深刻体会到,无论生活如何变迁,家人之间的爱与牵挂始终是最珍贵的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