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姜念,三年前嫁给了周迟。
圈内的人都知道云城第一名媛姜家大小姐,明恋了周家二公子十年。
如今两家联姻,周家二公子顺利成为周氏集团的董事长。仅仅两年,周迟就把周氏集团做到了这个领域的顶尖,功成名就,家有娇妻,前途一片光明。
可只有我知道,周迟恨极了我。
他娶我只不过是为了,打败他的哥哥周羁,顺利当上周氏集团的董事长。
他恨我是因为我的出现,拆散了他和程颖。
程颖是他的初恋,他们在18岁相恋,甜蜜了整整五年。
可奈何,程颖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周迟的爷爷强烈反对,甚至威胁周迟说他要是敢娶这个女人,那周家就当没有他这个人。
周迟为此,在雨里跪了整整一夜,只求爷爷能同意他们的婚事。
这件事甚至登上了次日的热搜。标题为“周家小少爷为爱甘愿雨夜跪罚。”
可就在第二天,不知为何,他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他找到我说:“我们结婚吧。”
我当时激动的要死,我从小就喜欢他,当然很愿意嫁给他。
当天,我们就领了结婚证。
几天后,我们高调的举办了婚礼,将我们的婚事宣之于众。
殊不知,这竟然是我走向深渊的第一步。
——
1
夜,漆黑。
屋内很静,只有床头点着一盏暖黄色的小灯。
我习以为常的刷着手机上关于周迟的花边新闻。照片中的周迟笑得很开心,绅士的为他新的合作伙伴打开车门,很细心的用手护着女生的头。
我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因为他而伤心了。
看着照片,我的头猛的一疼,整个人一抽搐,手里拿着的手机,唰的一下掉在了地上。
我以最快的速度抬起头,可鲜红的鼻血还是滴在了,洁白无暇的被单上,颜色艳的让人感觉到了压抑。
我慌忙的抽出纸巾与擦拭被单,血的鲜红染透了纸巾,我有些撑不住的往后靠,头顶暖黄色的灯光晃动在我发散的瞳孔上。
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三次了。
这个月初,我被确诊为了白血病,发现时已经是中晚期了。医生说如果找不到合适的骨髓进行移植,我的存活时期不会超过半年,如果病情加速恶化的,我甚至撑不过三个月。
明天,我就要去第一次化疗了。
真希望化疗有用,哪怕只是让我多活几天……我还不想死。
我的愿望还没有实现,我还没能让周迟喜欢上我。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好半天,血终于止住了,我强撑着身子将染着鲜血的被单换掉,这项任务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已经是身体的极限了。
整理完这一切,已经是凌晨了,我从卧室的窗台望去,天色乌蓝。
我静静的躺在床上,身体隐隐作痛得睡不着,只能翻来覆去,脑子里不断出现那张照片。
那张照片虽然有点模糊,但根据那个女人的大致轮廓来看,她像极了程颖,又或者她就是程颖。
自从我认识周迟以来,我只知道他这样的笑容只有程颖才可以拥有。
我与周迟结婚三年,他回家的日子屈指可数。
偌大的一个家,只有我一个人,孤单得生寒,只有心上装着一个人才会稍微温暖些。
窗外天色渐渐亮了起来。
早上七点,卧室的门突然被打开,我轻易地被惊醒了,立刻坐起身。
门口,周迟一如我记忆中的高挑挺拔,考究的西装衬衫,包裹在西裤下的双腿修长挺直,身材完美的无可挑剔,颜值更是英俊的人神共愤,只是今天这张脸上多了几分疲态。
“你回来了……”我直接站了起来。
“嗯。”周迟淡淡的应了一声。
“我回来换身衣服。”
他有点轻微洁癖,就算再忙,也要保证每天的衣服是干净的。
说完,他径直的走向浴室,没有多给我一个眼神。
这是常态。
我已经习惯了他的冷漠。
过了一会儿,浴室的门被打开了。周迟穿着一套崭新的手工黑色西装,步伐缓慢的向我走来。
“姜念,她回来了。”
我静静地望着他,眼里带着笑:“她是谁啊?”
周迟看着我苍白脸上轻轻浮起的酒窝,眸光渐暗,充满了厌恶和疏离。
“我们离婚吧。”
猝不及防。
如冬夜的一场骤雨,刹那间冻结了我的全部感官。
过了许久,我听见自己说:“好,三个月之后我们离婚。”其实我想的是,能不能等我死之后,你再娶她。
可我也是一个高傲的人,卑微的话我说不出口。
人们总是说,分手应该体面。
我的反应想来也走够体面,不像我曾无数次想的那样,哭着挽留。
周迟显然没有想到,我回答的竟然这么干脆,微微皱了下眉头。
却也只是冷漠道:“随你。”
——
2
周迟说完,就立马离开了,没有一丝的停留。
我望着周迟渐行渐远的背影,心里空落落的。
明明自己的家世、身材、样貌都比程颖优秀的不止一点半点,可为什么周迟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呢。
一场商业联姻,让我误打误撞的嫁给了他,成为了他的妻子。
周迟当时为什么会娶我,我心知肚明。
他只不过是想借着姜家的势力,成功从他和周羁的角逐中胜出,当上周氏的董事长,证明给周家老爷子看。
可为什么又偏偏是我?云城想要攀附周家的比比皆是,我其实并不是最佳的联姻对象。
昨天看见照片的一瞬间,我就恍然大悟了。我的身形和轮廓带着几分程颖的影子。
不知想了多久,刺耳的电话铃声响起。
我拿起身旁的手机一看,是我的主治医生秦如柯。
我连忙接通,电话那头的秦如柯关心的嘱咐道:“姜小姐,今天记得来医院进行化疗,你的病情耽误不得。”
我看看时间已经九点了,离化疗时间只剩下不到一个小时,我稍带着歉意的说道:“不好意思啊,我马上就到。”
“好的,不用太着急。”说完,秦如柯就挂断了电话。
我深叹一口气,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
没事的,我告诉自己,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自己,就出发去医院了。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很冲,很刺鼻。化疗的过程也不是那么顺心。
刚刚开始时我清楚的感觉到药物流遍了我的身体,慢慢的腹部好似火烧一样,但其中又有种凉凉的感觉,好似有股力量要把我的器官都推出体外,并且伴随着一种想呕吐的感觉。
有好几次,我都要坚持不住了。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碗面在下雨,细雨里夹杂着寒风,吹在脸上跟刀刮一样疼,我打开包将里面的伞拿出来撑开,细雨斜飘,有伞也遮不住寒冷。
九月的天气算不上有多冷,可风却一直停不下来,我的手指冻得发红,我单手举着伞,另一只手握紧拳头放进衣袋里,可还是觉得怎么捂都捂不热。
我漫无目的的走着,转动了一下无名指上的戒指,看着乌云密布的天,云城的天变得真快,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眨眼间就从茂盛热烈的夏季到了万物开始凋零的秋季。
我站在路边打了辆车,等计程车靠边停下后,我慢吞吞的将伞收起来,打开后车门俯身做进来。
司机扭头问我:“去哪啊?”
我一时间愣住了,是啊今后我该去哪啊?
“去B区景园”我低着头回答他。
开了一段路后,我忍不住地打开包又看了眼诊断书,“白血病中晚期”这几个字醒目到了极致。
眼泪最终还是没控制住的掉了出来,我吸了吸鼻子,我自以为自己足够坚强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可是到了今天在医院化疗的时候,我所有的伪装起来的坚强瞬间瓦解,溃不成军。
司机听到抽泣声,抬眸看了眼后视镜,只见女孩曲着身,瘦弱的身子靠着车门,泪水模糊了双眼,车内的冷空气好像可以随时夺走她的生命,他还是头一次见一个人哭的这么绝望。
“小姐,你怎么了?工作不如意,还是失恋了?”
我没有回复他。
他继续道:“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想开点,哭是不能解决问题的,回家好好睡一觉,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抬起头,嘴角扬起一丝苦涩:“谢谢你。”
我没想到得了绝症后第一个安慰我的竟然是一个陌生人。
司机笑笑没说话,继续专心开车,到B区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
我付完钱后,慢慢的离开了座位,将手中攥着的诊断书放进包里。
一阵冷风袭来,我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再度恢复成了往日那个骄傲的姜家大小姐,只是眼眶有些红肿,脸上毫无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