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案件回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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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6年4月9日晚上八点左右，内蒙古卷烟厂准备上夜班的18岁小伙呼格吉勒图突然对工友，也是自己的好朋友闫峰说，我要回去取一下钥匙。但他路过附近公共厕所的时候，听到了破碎微弱的呼救声，当时条件有限，晚上没有灯、他自己胆子小，也不敢去查看，于是回去找闫峰一起。

闫峰是个性格比较审慎的人，三番四次劝说呼格吉勒图别多管闲事，但呼格吉勒图有一颗热心肠。他执意进了女厕所，用打火机照亮，发现一具赤裸着下身倒在厕所角落的被害女性。两个人吓得冲出了厕所，呼格吉勒图想报警，闫峰又劝：“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但拗不住呼格吉勒图的坚持。

他们到了派出所，因为自身不能扫除嫌疑而接受了分开审讯，结果当晚闫峰回来了，呼格吉勒图再也没能出来。据闫峰后来回忆说，他听到了隔壁连夜的惨叫声，这也是当时办案最常用的审讯手段。一夜过后，呼格吉勒图承认了犯罪事实，被定为“4·9”厕所女尸案的真凶，在案发后仅61天，就被判处死刑，并在五天后被执行。

当时的DNA检测手段不发达，仅通过呼格吉勒图指甲里的被害人血迹，判断血型一致就定了案。他的父母在这段时间不停上诉，但法官快速断案、坚持“维持原判”，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无辜的呼格吉勒图永远沉默了，“4.9案件”成了中国历史上出了名的冤假错案。

连环杀人案

2005年1月2日，乌兰察布某地的羊倌发现一具路边女尸并报了案，被害人为36岁女出租车司机陈某，是被一根电话线勒死的，同时被实施了奸淫。

同时她的出租车、手机、现金等共价值3万多元的物品被盗，嫌疑人开车逃离。同一天下午，有一名张姓女子遭遇了相同的事件，但侥幸逃出生天，向乌兰察布警方报案。

1月7日晚十点又有人报案，地点在乌兰察布市郊某公路上，一具女尸，穿戴的衣裤被匕首从领口到裆部一线割开，左胸连中五刀深入胸腔，心脏分裂，同时也是被奸杀。

警方核对身份后发现，这是一位回乡探亲的女干部，正巧遇到嫌疑人驾驶的出租车，被骗上车强奸杀害。

2月22日，有名女大学生高某回乡路上惨遭不幸，被发现的时候，双手与左腿交叉绑缚，劈开右腿，这是草原上屠宰绵阳最专业的姿势，死状悲惨。

她也是不幸搭载上嫌疑人的车，被掐颈部导致昏迷，持刀捅刺胸部导致失血性休克死亡，实施强奸之后，丢到乌兰察布市集宁区某厂附近的一处废土坑里。

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三名无辜女子被害，四名被强奸，在当地引起了相当的恐慌，案件引起了警方高度的重视。

且根据现场提取到的歹徒DNA信息，可以确定凶手是同一人。警方成立专案组对其进行画像、四处悬赏。

2005年7月下旬，警方接到报案，调查是罪犯驾驶五菱面包车到呼和浩特市某工厂门口骗被害人17岁的要某，被嫌疑人进行捆绑殴打后实施奸淫，之后勒脖子致死，将车开到别市之后，把尸体埋在树下。

看作案手段和风格与先前一致，且愈发猖狂，案件进展却一筹莫展。

警方苦恼之间，收到一位呼和浩特市的热心市民报案，说知道有一位叫“红红”的男子，曾因盗窃进过局子，和警方描述的特征一致——他名叫“赵志红”。

公安部专案组为他总结的画像是“弯弯的眉毛、三角眼、上弧的小嘴”，而弯弯的眉毛始终给人微笑的错觉。

而就是这样一个人，被人称为“微笑杀手”，他表面上看上去文质彬彬、人模人样、老实巴交，身高只有一米六，体重不到百斤。

虽然是初中肄业，但平时也爱看书，“读者、知音都爱看”，有一张巧舌如簧的嘴，还有对女性充足的狩猎技巧。

诱骗十二岁的小女孩开门，通过一个保温杯还有温暖的茶水这样的套路，还诱骗了两名大学生、一名女领导。

而更戏剧性的是，赵志红被捕时，还和自己工作的幼儿园园长张某谈婚论嫁，同时还在异地幼儿园分园和19岁的幼教和两名学生家长暧昧来去、纠缠不清。

他自己也有句名言，“凡是认识我的人，我从不和他们吵打闹，但是我在作案的时候是两副面孔，也像别人说的，魔鬼有多可怕，我就有多可怕。”

先前的盗窃罪已经录入了赵志红的指纹，警方提取后与几桩命案的指纹证据进行比对，发现果然吻合。

旧案重提

赵志红对一系列罪行供认不讳，当然还有实施强奸案侥幸逃脱的几位被害人出来指认。

随着他的描述，更多的受害者浮出了水面，他承认：在1996-2005年这些年的时间，他在呼和浩特和乌兰察布两地疯狂作案20余起，奸杀11人，强奸10起，未遂6起。

都是强奸后杀害，最小一名女孩年仅12岁。

——在2000年5月20日呼和浩特赛罕区某乡，他以进屋喝水为由，哄骗进入年仅12岁的吴某家中。

之后强行把小女孩按倒在地并实施奸淫，畏惧罪行将其投入水缸溺死，作案现场存在四处翻找的痕迹，他没有发现任何值钱的东西，之后匆匆逃离现场。

罄竹难书的罪状里还有那样一笔引起了办案人的震惊，他们有些人当时办过“呼格吉勒图案”。

赵志红承认1996年的案件是他所为，警方把他带到案发地点，他还能清晰描述当时的状况，包括各种细节。虽然时隔二十多年面目全非，但他还是第一眼找到了公厕的位置。

那多年前顶罪的呼格吉勒图是冤枉的了？赵志红还算有点良心，提到呼格吉勒图之死，还连连说：“那个孩子可惜了”。

走进 案发当时

1996年，杨某来呼和浩特治疗胃病，同时兼职打工，在内蒙古第一毛纺织厂附近的公厕上厕所出来时，遇到了赵志红。

赵志红此时很苦恼，在1995年经家里人介绍后与妻子结婚，结婚没多久，对婚姻生活就感到不太满意了。

他和一名幼儿园老师产生婚外情，同时还有一位暗恋的人，内心喜欢却不敢去爱，导致内心焦躁，非常苦闷。

他从呼和浩特市新城宾馆附近的工地下班回家，途经附近的公厕方便，他听到女厕有行动的声音，据他描述，是高跟鞋的声音，就色心大发，起了歹念。

往那一侧走，正好遇到出来的杨某，赵志红上前直接掐住她，致使被害人窒息而死，将尸体放在墙壁上奸尸。

那一天，也就是和呼格吉勒图命运相连的那天，就在这十几分钟呼格吉勒图前去找闫峰的功夫，女子已经完全死亡，而赵志红已然溜之大吉。

杨父听闻女儿被害的消息后在呼和浩特待了两月，直到呼格吉勒图被枪决，回乡后骗老伴女儿被别的男人骗走了，杨某的骨灰都没敢带回家中；

呼格吉勒图却被冤杀十几年而得不到昭雪，而赵志红，这次作案后他收敛了很久，小心翼翼做人做事，结果很久都没有被追究，于是有了侥幸心理。

在同年的9月5日，他携带尖刀进入呼和浩特市某场院内一号高炉的地磅旁，持刀伤害被害人王某，导致胸部大出血后死亡，之后进行奸淫。

之后数年，赵志红依旧辗转各地打零工，他对自己对婚姻生活依然不满意，且不断发现自己对女性有比较强烈的欲望，他四处招妓、外遇，折磨妻子与自己离婚。

他们婚后育有一女，打零工来的钱除了给前妻和女儿，剩下的都拿去找女人了，但依然不能满足他变态的需求，最终还是滑向了犯罪的深渊。

赵志红说，在第一作案后，他就把奸杀变成了解脱的途径，每次作案的时候伴随着不太好的心情，发泄后能得到短暂的平静，然后恐惧，然后焦躁，然后反复杀人，然后上瘾。

像很多犯人都有的心态一样，他不止一次想象过自己被抓住的场景。因为负罪感，常常希望被捕后能得到解脱，但找到犯罪机会，还是会故态复萌。

作案后的轻松和解脱，之后又是更深刻的恐惧。当想象自己像被自己杀死的人那样，他便不敢看警察，也不敢和警察打交道。

迟来的昭雪

赵志红一连串的罪行引起了全国的震动，人们对这个恶行累累的罪犯感到愤怒，同时也对司法系统产生了质疑。

巧合的是，他所被关押的呼和浩特市第一看守所，也是数十年前关押呼格吉勒图的地方。赵志红说到他的父母，说他们好面子，而自己是个逆子。

赵志红的父母确实果断和他断绝关系，在临死之前，赵志红也没有要求见父母一面。

但对于呼格吉勒图的父母和家人来说，这十几年过得非常艰难痛苦。

案发之后，父母始终不相信自己勤劳能干的儿子会做这样的事情，他们想查看审讯记录，却被赶出了公安局，跑遍了各个部门，想争取机会，但都被拒之门外。

甚至再见到骨瘦如柴的孩子，还是终审宣判的时候，审判全程持续了一个小时左右，呼格吉勒图被执行了枪决。

关注到赵志红案后，他们的父母仍然坚持为孩子洗清冤屈，及时的寻找有关部门希望重新开始调查，却还是被一套盖棺论定的理论封了口，四处碰壁。

被逼无奈之下，他们找到了新华社的记者，得到注意后，成立了复查组。经过小半年的调查后，终于重换呼格吉勒图清白，并对有关部门27人进行追责。

这十几年，儿子强奸犯的名声让二老一直生活在阴影和羞辱之中。

因为这个案件，呼格吉勒图的大哥与三弟工作生活也受到很大影响，他的弟弟也公开宣布“永远不会原谅办案者”。

这些年间，父母不停各地上访，几度进京，一把年纪、两鬓斑白的他们留下的火车票据就是四五十张。

因为案件的特殊，也上了最高院的各项报告，得到了公开的道歉，最终获赔205万。

2015年的时候，呼格吉勒图的骨灰迁入了新墓地，之前，在郊外的坟地孤零零地躺了19年，为了二老的身心考虑，迁坟仪式没让他们参与。

同年，赵志红案得到公开审理，呼市中级人民法院以故意杀人、强奸、抢劫、盗窃罪并罚，对赵志红判处死刑。赵志红提出上诉，被驳回并维持原判。

错误的审判

按照培根的话，“一次不公正的审判，其恶果甚至超过十次犯罪。”当时冤假错案的公职人员，有位时任刑警队长的刘旭，已于2019年自缢身亡，好几个已经退休，均被收到追责处理。当时正值严打时期，办案都冒进急功，所以也出现了一系列冤假错案。当时副局长冯志明就觉得呼格吉勒图是犯人，于是进行了主观断案。

就好像是放到现在依然会有人问，“不是你推到的老人，你为什么要扶?”如果热心善良的人都有这样的先鉴，那么大家都变成“沉默的大多数”，变成冷漠自保的人。如果恶行不得到有效的惩治，那么受害者名单将不停的加长再加长。犯罪好比污染了水流，而不公正的审判则好比污染了水源。而污染治理向来比维护要难，因为要重新建立法律的权威和公信力，还要挽回被伤害的人心。

2007年赵志红的死刑因为“呼格案”重启而被临时叫停 ，他直到2019年才被枪毙，也就是说，他因呼格吉勒图多活了12年，也因此后面有了一连串的受害者，而呼格吉勒图却因他只活了18年。

那个被奸杀的女生如果她有灵魂，看到报案的人被判死刑......很多网友想象了两个无辜的灵魂面面相觑的样子，这才是真正的“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