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回到家,小姑又带着一个相亲对象找了上来。
这种事无须我操心,我妈已熟练地懂得如何拒绝,我径自坐在沙发上,头也不抬,继续看电视。
然而我妈却破天荒地将人迎了进来。
“阿姨你好,我叫席隽亦。”
啥玩意儿?这名字怎么和初恋的一模一样?
我从沙发上弹起来,蓦然望向笑意盈盈进来的两人,霎时目瞪口呆。几乎是下意识地,我穿上鞋就要跑路。
他却快一步拦住我:“阿妍,两年之约已到,我来娶你了。”
1
小姑与我妈坐在我和席隽亦的对面,目光里不乏打量,旋即笑得合不拢嘴,满是对未来女婿的满意之色。
而席隽亦宛如谦谦君子,大方自然地和她们说着我们以前的故事。
“什么?你们谈了三年?”
“阿妍还甩了你?”
姑嫂两人一唱一和,那情景活像电视里正播放着的小品。
我有些无力,强行插话想替自己解释,却被三人齐齐无视。
“阿姨,我不能再说了,阿妍不喜欢我说这些的,她会害羞。”席隽亦转动眼珠,转移了话题。
小姑和我妈白了我一眼,神同步地切了一声,又变脸般地笑着对席隽亦说:“小席啊,天色也晚了,要不留下来吃饭?”
席隽亦假装不经意地抬手捋了捋额头上的碎发,看了看我,神色有些期待,甚至隐隐还有几分复杂之意,但瞧着我无动于衷后,他泄了气:“阿姨,我突然想起来,下午还要加班,就不吃了,下次再来尝您的手艺。”
我妈怎会看不懂他的隐忍之意,忽然一把将我推到席隽亦的身旁,笑嘻嘻道:“阿妍已经放假了,她陪你去加班,晚上你们还可以多逛逛,不着急回来。”
“妈。”
我下意识地想拒绝,胳膊却被席隽亦拉住:“谢谢阿姨,我会照顾好阿妍的。”
2
席隽亦并没有启动车子,他站在车门边上,将我堵在副驾驶上,眸色渐深。
“小姑说,我是你第六个相亲对象。”
我淡淡地点了点头,“嗯”的一声:“你不该来捣乱的。”
还有一句潜台词我没说,你再来招惹我,我就不打算放手了。与席隽亦恋爱三年,分开两年,其实,这两年里我一直思念着他,只是倔强让我不愿意低下头颅。当初分开时,我曾大言不惭“我值得更好的”,没想到我的心早已被他锁死,任谁轻叩,都不开启。
闻言,席隽亦不动声色地缓缓向我靠拢,语调倦懒:“其他男人能与你相亲吃饭聊天,我是不是也可以?”
这话我无法反驳,他的强势已在气势上压了我一头。
看着他眼底晃动的笑意,我忽然释怀,卸下所有的伪装,双手勾住他的脖子:“那女朋友能做的事,我是不是也可以?”
席隽亦目光有一瞬呆愣,下一刻,他缓缓挑眉,紧紧抱紧我的腰,温热的呼吸洒在我的耳际,嗓音低沉:“可以的,女朋友。”
美色撩人,我的脸颊霎时发热,有些涨红。
不过席隽亦却没有任何动作,而是笑着替我系好安全带,关上车门,转身进入驾驶座。
3
我和席隽亦是大学校友。我们同在一个学院,念的不同专业。
他比我高两级,长得面容俊朗、身材颀长,吸引无数女生追捧。
一次学校搞合唱,室友和我报了名,意外遇上了一同参加合唱团的席隽亦。
室友欣喜若狂,作为花痴她怎会放弃这等美色,尖叫着要想办法将席隽亦勾到手。
我蹙了蹙眉:“姐妹,祝你好运。”
后来,席隽亦却主动要了我的微信,还给我表了白。
我一脸懵,连忙问室友“这是什么乌龙?”
室友讪讪道:“便宜你了,我当时怂,表白时刹住了车,扯谎给席隽亦说你喜欢他。”
我的后槽牙都快要咬断了,扯住室友的胳膊一个劲地摇晃。
室友嘴硬,大喊道:“有他这样的绝色当男朋友你也不亏,要不你们试试看,说不定你会非常感谢我的……”
我叹了一口气,望着屏幕上那句“阿妍,我是认真的,你能做我女朋友吗”出了神。
鬼使神差地,在室友的怂恿下,我点头答应了席隽亦的追求,成功在大学里收获一枚初恋男友。
室友的脸上露出老母亲般的欣慰,仿佛自己辛苦养大的女儿终于有了家,她的人生任务也算完成了一般。
4
我承认,与席隽亦在一起后,我们一起度过了甜蜜的三年。
那时,教室成了我们经常相约的场所。他会看似随意地翻着我的考试笔记,却又能准确地指出我的错误,又喋喋不休耐心指导我。
每每被他扰得烦不胜烦,我一把扯回笔记,“腾”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怒气冲冲地道:“不想学。”
他仿佛没有脾气似的,眉间流露出笑意,使劲地揉我的头:“学习切忌烦躁。”
我不满嘟囔:“哪对情侣约会不是亲亲抱抱举高高?谁喜欢总是学习啊。”
他嘴角一勾,煞是性感迷人:“为夫需要加倍努力,才能将你养得更加漂亮可人。”
我不想放过他,一把攀上他的胳膊,扳正他的身子,盯着他的眼睛,扑到他怀里,死死圈住他的腰,贴上了他温热的唇,神情比任何时候都认真:“我现在不漂亮可人吗?”
这句话似乎惹怒了席隽亦,他凝视着我,神色晦暗不明:“很可人,想咬一口。”
双唇相对,美男在怀,我心跳失控,不知从哪积攒来的勇气,心一横,目光一沉,继续含住他的唇。
我清晰地感受到席隽亦的呼吸正变得急促。
然而,下一刻,他推开了我,低沉沙哑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下次别在教室,人来人往的。”
我斜了斜他一眼:“好的,下次换个地方。”
5
和席隽亦分手,是我刻意为之。
他大四毕业,家里希望他回老家发展,他却想为我留在我的城市。为此,他与家里大吵了几架。
我很感激他的真情付出,却不想看着他与家里决裂。
不被父母祝福的爱情不会长久。我不想让他和我都困在这个永远无解的矛盾里,以“我喜欢别人”为由向他提出了分手。
当时他抱着我腰间的手一顿,但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尽管神情狼狈,还是开口道:“阿妍你骗我的,我知道你最爱的是我”。
我垂头目光放空,回咀嚼着满腔的苦楚,心脏中有种难受的刺痛感。
鼻腔中酸得厉害,我竭力控制好自己的表情,头也不抬,硬邦邦地憋出一句:“分手吧,我玩腻了,以我的条件,随随便便能找个比你更好的。”
说完我潇洒地转身离开,不再理会他。
我尽量走得缓慢,保持步调与平时无异,面上早已泪流满面。
席隽亦淡淡的“好”字传了过来,紧接着,他大喊道:“两年,等我两年,两年之后若你还没有嫁人,可以嫁给我吗?”
“傻子!”我吸了吸鼻子,不曾应答,沉重而气喘吁吁地向前挪动着沉重似千斤的腿,每走一步,心就绞痛得厉害。
6
分手后,我与室友疯玩全国两月,将失恋的痛苦悉数抛之脑后。
我们的大学生活在这趟十分尽兴的旅行中落下帷幕。而后父母把我叫回家,将家里的茶山给了我,让我学打理产业。
我成了名副其实的“茶二代”。
父母则做了甩手掌柜,大多数时间都行走在路上,或是领略江南烟雨,或是欣赏大漠落日,或是流连于北方冰雪世界。
偶尔回来,则是因为小姑带着相亲对象找上门,我妈想替我把好第一关。
看着形形色色的男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来,我无动于衷,丝毫不感兴趣。
有时趣味上来,还会逗两句:“我家炒茶的机器辐射大,我不能生了,你介意吗?”
相亲对象目光惊诧地看向我,看得出来他完全相信这套说辞。他起身拿起椅子上的包,语气十分认真:“抱歉,阿妍,我还是期待能有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