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汉处于我国气候变化中的高温期,降水充沛,森林植被以及土壤状况都处于一种良性的自然循环之中,加以行之有效的“与民休息”政策,西汉社会经济经过60余年的恢复和发展,至汉武帝初年达到了较高的发展水平。对此,司马迁在《史记·平准书》中曾作过生动的描写。
牛耕(兼用马耕)技术更为普及。从考古所获西汉牛耕模型、牛耕壁画和犁铧实物来看,西汉普遍使用二牛三人的犁耕法。西汉中期以后,由于扶犁人使用牛辔导引耕牛,省去了牵牛的人力,出现了二牛一人的犁耕法。随着武帝以后大规模移民徒边,牛耕技术传到西北。
与此同时,播种用的耧犁也开始使用。到西汉晚期,耧犁已传到辽阳一带。当然,"未耜而耕"的情况仍然存在,江南的很多地区还停留在“火耕水耨”的阶段。
在耕作技术方面,西北人民在长期的生产实践中发明了代田法,武帝末年由赵过加以总结推广。代田法是把耕地开成畎(深广各一尺)和垄(高广各一尺),畎垄相间。播种于畎,可以防风保墒。耨草时用垄上的土和耨除的草培植苗根,使作物不畏风旱。
畎垄的位置每年调换,以恢复土壤肥力。代田法结合牛耕、施肥,能增产一斛甚至二斛以上。稍后,农学家汜胜之又在关中发明区田法。这是一种园田化的集约耕种方法,通过精耕细作,防旱保收,以提高单位面积产量。
西汉时期水利灌溉事业非常发达。西汉时期的水利事业首先是对黄河的治理。黄河在这一时期多次决口,几次改道,造成很大的水患,汉政府也曾多次组织力量进行大规模的整治,其中比较有成效的治理是在武帝时期。
武帝元光三年(前132),黄河在瓠子(今河南濮阳南瓠子河人黄河口)决口,经巨野泽南流注入淮泗,泛滥16个郡。元封二年(前109),武帝发卒数万人堵塞决口,并亲临工地,命随行官员自将军以下都负薪填塞决河。经过这次修治,黄河流归故道,此后80年间未成大灾。
水利灌溉事业的发展中更重要的是水渠、水库的兴修和修复。当时开凿的新渠、兴修和修复的大型水库数量很多,分布很广。著名的有秦代的都江堰、灵渠,汉武帝时期的六辅渠、龙首渠、漕渠、白渠、成国渠等,从而形成了很多大型的灌溉区。
七门三堰灌区位于庐江舒城(今安徽庐江西南),溉田2万道江灌区实际是都江堰灌区的拓展,溉田1700顷;泾水灌区以郑国渠、白渠为主,辅之以六辅渠,形成了灌溉能力为4.5万顷以上的庞大灌溉网;渭永灌区包括成国渠、灵轵渠、渭曹渠等,灌溉面积4万顷以上;南阳灌区兴修干西汉元帝时代,溉田3万顷。东汉建武年间,南阳太守杜诗对这个地区的水利工程又进一步加以修治。此外,还有河套灌区、河西灌区、汝南灌区、山阳灌区、广陵灌区等。
农业生产工具和生产技术的进步,水利事业的发达,使西汉农业生产水平显著提高。从文献和汉简材料来看,汉代的亩产量自1~4石不等,其中,以2~3 石者居多。从播种量来看,根据云梦秦简,当时的收获量是播种量的十倍到十几倍;而据《沼胜之书》、《齐民要术》的记载,则已达到几十倍至上百倍。人口成倍增长,据统计,西汉末年全国垦田数为8270536顷,民户12233062户,人口59594978口。这可以视为西汉农业发展规模的一个大体说明。
在西汉的手工业中,冶铁业占有重要地位。在东起东海, 西至陇西,北起辽东,南至犍为的广大地区,包括某些诸侯国在内,都置有铁官。官冶、王国冶之外,私营冶铁业的生产规模也很庞大,“一家聚众或至千余人”。
山东、河南等地现今都发现有汉代的冶铁遗址,其中河南巩县、郑州的冶铁遗址规模最大,包括矿坑、工场以及从开采矿石到制出成品的全部生产设备。巩县生铁沟遗址发现炼炉、熔炉、煅炉共20座,附近还有开采矿石的竖井和矿石加工场、配料地。郑州古荥遗址出土遗物表明,当时冶铁已使用原煤和煤饼作燃料,这是目前所知中国历史上最早用煤的遗存。
淬火法已经开始应用,这大大提高了铁器的坚韧和锋利程度。武帝以后,铁兵器逐渐替代铜兵器而居主导地位,铁制的日用器皿也开始增多。考古资料证实,当时铁工具的种类几乎应有尽有,仅铁农具就有十多个种类。以铁犁的使用来说,出土铁犁的地区已遍布现在的鲁、豫、辽、陕、甘、苏、冀、川、蒙、贵、闽、粤、桂13个省区。出土的铁犁铧宽窄大小不一,最大的铁犁铧宽42厘米。这是各地区因地制宜发展犁耕技术的表现。
丝织业是西汉的重要手工业之一,是北方居民的家庭副业。齐、鲁一带的丝织业最为发达,政府在齐郡临淄和陈留郡襄邑设有规模庞大的官营丝织作坊,产品供皇室使用。长安有东西织室,隶属少府。
据《西京杂记》记载,汉宣帝时巨鹿陈宝光家中的织机用120镊,能织成各式各样花纹的绫锦,60日织成一匹,匹值万钱。长沙马王堆西汉软侯墓中,出土大量丝织物,包括完整的服装和丝织残片。其中一件素纱禅衣,薄如蝉翼,重量只有49克。丝织物有绑、绮、锦、纱、罗等种类,花纹色泽丰富多彩。
对这些丝织物的科学研究表明,西汉人民在植桑养蚕、巢丝纺纱、织造印染方面,都取得了重大成就。
汉代人民衣着所需的织物,就全国总产量而言,大部分出自男耕女织的案庭手工业,其中,北方农村以丝织为主,南方农村以麻织为主。家庭纺织品主要供农户自用,多余的在市场出卖。民谣说“一女不织,或受之寒”,即其动写照。至于官营丝织作坊的产品,质量虽精,但数量并不很多,在全国总产量中所占比重不大。
漆器生产在我国有悠久历史,西汉时漆器的生产和使用非常盛行。西汉宫廷多用漆器。据王莽时的漆盘铭文记载,当时长乐宫中所用漆器,仅漆盘一种即达数千件之多。
国内许多地方的汉墓中多有漆器出土,马王堆汉墓出土漆器180多件,江陵汉墓出土漆器500多件,这说明贵族官僚家庭也崇尚漆器。汉代漆器制作精巧,色彩鲜艳,花纹优美,装饰精致。漆器制作工艺复杂,分工精细,所以《盐铁论·散不足》说“一杯棬用百人之力,一屏风就万人之功”。
随着农业、手工业的发展,商业也日益繁荣。汉初尽管制定了重农抑商政策,可抑商法令除加重商人的赋税外,其余基本形同虚设。农虞工商并重论成为汉初制定工商政策的出发点,崇商从商意识成为普遍的社会心理。在此条件下,商人阶层十分活跃,“富商大贾周流天下,交易之物莫不通”。
作为主要支付手段的铜钱的流通规模相当庞大,自文帝废除《盗铸钱令》,将巴蜀严道铜山赐给邓通开采,吴王刘濞在豫章铜山鼓铸,一时“吴、邓钱布天下”。武帝以后,汉代通行的法币是由国家统一铸造的五铁钱,史书称,从武帝元狩五年至平帝元始中,“成钱二百八十亿万余云”。
区域性商业经济区相继形成,如关中、三河、燕赵、齐鲁、巴蜀、荆楚、江南等,各经济区内"四方辐辏"的大中城市则成为各地大宗商品交易的集散地和商业中心,如长安、洛阳、邯郸、临淄、宛、成都、番禺等都是著名的大都会,蓟、阳翟、寿春、江陵、吴等也是一方都会。各地区、各都会之间有大道相连,车马杂沓,络绎相属。
江南多水,水路交通四通八达。一船所载相当于北方数十辆车。这些大中城市都普遍设有规模很大的市场,如长安设有九个固定市场,“各方二百六十六步",其他城市也普遍立市。
《续封泥考略》所收汉代齐鲁封泥中,就有“左市”、“右市”、“南市”、“西市”等。市场内店铺林立、商贾云集,“九市开场,货别隧分。人不得顾,车不得旋。阗城溢郭,旁流百廛”。
固定市场之外,在广大乡村还存在有不定期的农贸集市和夜市,与中心贸易集散地互相补充,共同结成一个覆盖全国的商贸网络。
各民族聚居区之间的贸易和对外贸易的规模也不断扩大。西汉在边境关口普遍设立关市,同周边各族进行通商,即使在边关战火纷飞的岁月,这种民族间的商品交流也从未中断。
新莽时,窦融在河西通货羌胡,一日合市多至4 次。西汉中期以后,对外贸易也日益发达。自河西走廊经塔里木盆地南北缘通向中亚、西亚以及更远地区的道路已经畅通无阻。沿着这条道路输入各种毛皮制品、香料和其他奢侈品,输出商品以丝绸、漆器为大宗。西方人因此称这条商路为“丝绸之路”。
海上贸易的重要港口是番禺,从番禺出海,可以到达今越南、缅甸、印度和斯里兰卡。近年来在广州、贵县、长沙等地经常发现琉璃、琥珀、玛瑙等物,大多是从海外运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