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然出生在偏僻的小山村里,但我一出生就成了“官二代”,我的父亲是乡政府的副乡长,当年他24岁。虽然副乡长只是个八品芝麻官,但在村民眼里我算是正宗的“官二代”。
虽然是“官二代”,但我与当地农民子弟的生活没有什么两样,学校组织砍柴要参加,学校组织采茶也要参加,唯一不同的是我的同学们回家要割稻子,要砍猪草等农活,我不用,因为我一出生就是吃“商品粮”,家里已经没有任何生产资料,就连农村的房子也让给了大伯,因为我一家都以乡政府为家,这也注定了以后我比农民还要惨。
我的父亲是农民出身,曾经也是底层人物。他当过兵,后来安排到了乡政府,一步一步走向领导岗位:副乡长、乡长、乡书记、县林业局局长。因为当过兵,父亲一直保持军人硬朗、正气的作风,与社会上那种虚与委蛇的风气格格不入。
在他的世界里就是认真干好事,他不善于人情世故,更不会去敛财或是不懂得敛财。那个时候对于一些工程和人事安排,那是乡书记一句话的事情,但是父亲从来不会去搞“一言堂”,都是会议研究。
有的时候分管领导为了讨好父亲,就提议我亲戚干(亲戚找去过),结果父亲直接表态他亲戚与老乡都不能参与,为此,在亲戚和农村老家,父亲都被说成不会做官,当然其他更难听的话有不少。
有一年,有个县领导打电话给父亲让他帮忙安排他一个亲戚当乡政府干部,父亲拒绝了,他手上有一个指标,但是他给了乡政府一个“老黄牛”临时工,给他转了正,气得那个县领导到处讲他不会做官。
90年代末,父亲调去县林业局当局长,这个位置是个肥差,但是父亲不管多少做木材生意的老板找上门,他都不与他们同流合污,按照社会上传的话,这个局长位置每年有不少钱。的确,只要不守住底线,这个位置可以搞不少钱,但我父亲没有,只驮了个骂名:说我父亲搞了不少钱,还住那个破宿舍,装什么装。
他们说对了,我们一家确实是住1992年进城时候单位集资的宿舍商品房,当年6000元买的。但是父亲真的没钱,直到前几年父母车祸去世后,留给我的就只有这套40多年房龄,80平米的房子以及十几万工资存款和父亲一次性抚恤金12万元(母亲是农民,没有抚恤金)。
随着父亲的离去,我从“官二代”,小县城局长公子又成为了底层阶层的人物。因为我高中毕业以后,考不上大学,父亲托关系帮我找了个临时工,如今我没有社会地位、没有财富、没有山林田地、农村老家没有自建房,一切的一切都表明我比农民更惨:没有了家乡,没地可耕地,只得在小县城飘荡!
父亲从底层奋斗到了局长高层,但因为不会做官,我又回到了社会底层。应该说,一个家族的阶层跃升,绝对需要每代人的努力,哪怕有一代人不行,都会打回原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