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12岁那年，

他第一次离家出走。

他是她的爸爸，

他是因为她而离家出走的。

因为她的反抗，

她记忆中的第一次反抗。

此前的她经常被他又打又骂，

骂她笨，骂她贱。

可是他又对她那么好。

她小时候一天夜晚发烧了，

妈妈没有太在乎，

他从外地进家门发现了，

一巴掌打给她妈妈，

抱着她就出门去医院了。

那时候夜里还没有车，

那天还下着大雪，

他一步一滑艰难行走，

每次摔倒都还把她抱在胸前。

这次反抗是她的第一次，

此前她都是默默承受，

让她蹲下她就蹲下，

让她跪下她就跪下。

这次她反抗了，

不过是他问了她一句，

这次考试怎么样？

她就跳起脚说，

考试是我自己的事，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她记得，

她是站在床上跳着脚喊的，

居高临下。

他当天就离家出走了，

这是他第一次离家出走。

她和妈妈等到十二点他都没回来，

他回来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

她不知道他有没有到她床头说些什么。

以前他经常到她床头说些什么，

说我也不想打你，

可你怎么这么笨。

他以为她睡着了，

可她有时候并没有睡着，

她是装睡着的。

然后她会流泪，

有时候是因为挨打，

有时候是因为他说的那些话。

第二天，

他找到她说，

你十二岁了，

我以后不再打你了。

他真的再也没有打过她，

从她十二岁以后。

她成家，

有了自己的孩子，

他对她还是很好。

有时候大老远来她家，

敲敲她家的门，

就走了。

她打开门，

看见门把手上挂着还温热的包子，

还看见他远去的背影。

这是父亲节那天，

静给我们分享的她的故事。

她说其实后来他还有一次离家出走，

不过不能叫父亲的离家出走了。

她的孩子四岁的时候，

他有一次也打了这个四岁的孩子，

孩子大喊大叫，

你为什么打我?

我怎么你了？

当天，

他又一次离家出走了。

从此他再也没有打她的孩子，

这是她的孩子的第一次挨他的打，

也是最后一次挨他的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