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赵国庆,今年62岁,生在一个小县城,年轻时在县里的供销社上班,那时候这可是个“铁饭碗”,后来供销社改制,我被分流到了县财政局下属的一个单位,干了二十多年,直到正式退休。
现在,每个月有6300块的退休金,在我们这个小地方,算是过得去的。
我老伴早些年因病去世了,我们膝下只有一个儿子,叫赵亮,今年38岁。当初为了供他读书,我和老伴省吃俭用,盼着他能有个好前程。
可惜,他大学毕业后工作一直不太稳定,后来干脆辞职做起了小生意,收入时高时低。
五年前,他成了家,媳妇是外地人,婚后两人搬去了省城发展,日子怎么样,我也不太清楚,毕竟他们很少主动联系我。
我自己住在老县城的一套老房子里,这房子是单位分的,房龄久了点,但住着舒坦。
平日里,我的生活很简单,早晨去公园遛弯儿,中午自己做点简单的饭菜,下午看看报纸或者和老友们打打牌,日子虽然清淡,但也算自在。
今年春节前,侄子赵军突然打电话给我,说让我去他家过年。我这个侄子是我大哥的儿子,比赵亮小三岁,从小跟着我混,感情一直不错。
大哥去世得早,侄子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后来他考上了公务员,在县政府上班,日子过得也还不错。
接到他的电话,我心里挺高兴的,毕竟这么多年,家里亲戚越来越疏远,能有人主动喊我去过年,说明心里还是有我的。
可当我真的去了他家,听到侄媳妇的打算后,我才知道,这年不能在他家过……
我带着点年货去了侄子家。侄子赵军见到我很高兴,热情地接过我的行李,把我迎进屋里。
侄媳妇李芳也笑着打了招呼,虽然态度不算冷淡,但总觉得少了点真心。她是县医院的护士,平时话不多,我也没怎么和她深聊过。
坐下没多久,侄子给我倒了杯热茶,笑着说:“叔,今年就别自己一个人过年了,来咱家热闹热闹,正好也帮我看看孩子。”
我一听,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原来让我来过年,是为了帮忙带孩子。侄子的大儿子今年七岁,小女儿才刚满两岁,正是最闹腾的时候。我虽然年纪不算太大,但毕竟一把老骨头了,带孩子也不是件轻松的事。
不过,侄子一向孝顺,我也不愿意多想,便笑着点了点头:“行,反正我一个人在家也没啥事,帮你们看看孩子就看看吧。”
当天晚上,吃完饭后,侄媳妇把孩子哄睡了,和侄子一起在客厅里小声嘀咕着什么。
我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隐约听到侄媳妇说:“你叔退休金那么高,平时花不了多少钱,趁他在咱家,咱们得想办法让他多出点。”
我的心猛地一沉,手里的遥控器差点掉地上。
侄子低声回道:“你小点声,别让他听见。”
“怕什么?”侄媳妇的声音压低了些,但语气却更直接了,“这几年你叔在家一个人过,钱都攒着呢,咱们家买房还缺点钱,到时候让他帮衬帮衬,反正他一个人,不给咱们给谁?”
我心里五味杂陈,愣愣地坐在沙发上,电视的声音都像是远去了。原来,他们让我来家里过年,不是因为惦记我,而是惦记着我的退休金。
我想到自己这些年的生活,一个人吃,一个人睡,逢年过节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侄子这一喊,我还天真地以为自己终于有个能依靠的亲人了,结果不过是个笑话。
我想起了前几年过年的一件事。那时候,儿子还在县城工作,刚结婚不久。
那年腊月二十八,我特意买了些猪肉和海鲜,坐公交去儿子家,想着一家人能热热闹闹吃顿年夜饭。
到了他家,儿媳妇见到我,脸上的笑容敷衍得很,连句“爸”都没叫,倒是儿子还算热情,给我倒了杯水。
我在他家坐了一会儿,儿媳妇突然说:“爸,您退休金挺高的吧?我们刚结婚,手头有点紧,能不能……”她话没说完,儿子就赶紧打断她:“行了,爸来了是过年的,别说这些。”
可她还是继续说:“家里房贷一个月要还五千,孩子以后还要上学,压力太大了。”
我听懂了她的意思,心里难受得很。最后,我默默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五千块钱,递给了儿子。他推辞了几下,最终还是收了。那年,我在他们家只吃了一顿饭,年夜饭还没等开席,我就找了个借口回了自己家。
后来,儿子去了省城,我再去找他,他总是说忙,让我别折腾。渐渐地,我也不再去打扰他们了。
现在,侄子家也是一样的情况。他们的算盘打得清清楚楚,觉得我一个老头子,钱多没人花,理所当然该为他们出钱。
我坐在沙发上,越想越不是滋味。第二天一早,我借口说家里有点事,得赶紧回去。侄子有些意外,挽留了几句,见我态度坚决,也没再勉强。侄媳妇倒是没怎么表现出遗憾,甚至有点松了口气的样子。
回到家,我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稀稀拉拉的鞭炮声,心里说不出的孤寂。
年轻时,我以为自己拼命工作、努力赚钱,是为了让儿子和家人过上好日子。可到头来,儿子嫌我麻烦,亲戚惦记我的钱,真正关心我的一个都没有。
我不是舍不得钱,可我希望的是一家人的温暖,而不是被当成提款机。
大年三十那天,我自己做了一桌子菜,给老伴的遗像倒了一杯酒,默默地吃着年夜饭。窗外的烟花一闪一闪,我的眼里却有些模糊。
我不怕孤独,但我怕自己的真心换来的只是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