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誉回国的接风宴上，纪晨喝到烂醉。

我带着醒酒汤去接她，却在包厢门口听见林子誉问她：“纪晨，你是要和他结婚了吗？”

我止住脚步。

只听见纪晨声音冰冷，没带一丝醉意：“他？我不爱他，也不会嫁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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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大概不该来。

我心里想着。

下一秒，我还是装作什么都没听见，推开了包厢的大门。

包厢里灯光昏暗，大约有五六个人，桌上也横七竖八地倒了不少酒瓶。

林子誉就坐在纪晨身边，两个人腿挨着腿，距离亲密又暧昧。

“纪晨，听说你喝醉了，我给你带了点醒酒汤来，你趁热喝。”

我走到纪晨身边，将保温杯放在她面前。

见我突然进来，林子誉微微一愣，似乎是在想我有没有听见刚才的话。

而纪晨连头都没抬。

“纪晨？”

我又喊了一声。

纪晨终于缓缓抬眼，一双漂亮的眸子里带着掩饰不住的不耐烦。

“谁让你来的？”

我沉默片刻，目光扫向了她身边的林子誉。

一小时前，我收到纪晨的消息，说她喝多了，身体有些不舒服让我来接她。

我不疑有他，弄了点醒酒汤就急急忙忙地打车出来了，却没想到这消息根本不是她发给我的。

坐在纪晨身边有机会拿到她的手机的，只有林子誉。

林子誉对上我的目光，立刻眼神闪躲地低下了头。

“太晚了，我担心你，就过来了。”我收回目光，对纪晨轻声道。

纪晨皱了皱眉，还没说话，林子誉突然站起来对我道：“你别误会，纪晨今天只是为了欢迎我回国。”

我带着微笑点点头：“没关系，我知道的。”

可纪晨却一把拉住他的手。

“子誉，不用跟他解释。”纪晨说。

她只有在看向林子誉时，眼里才有温柔。

2.

包厢里鸦雀无声，其余的几人看着我们三人之间诡异的气氛，连水都不敢喝。

我有些尴尬，眼睛泛起了酸。

“那，那我就先走了……”我努力抑制住声音的颤抖，挤出一个勉强的笑。

纪晨没再理我，林子誉对我露出一个略带歉意的笑：“我送你出去吧。”

我不知道怎么拒绝他。

跟着林子誉走出包厢后，他的神情立刻变了。

他挑了挑眉毛，看向我眼神里满是嘲讽：“纪晨是我的，你只不过是个替身而已。他没和你说过吗？你的眼睛和我很像。”

我盯着林子誉那双眼睛，想起了过往里，纪晨无数次轻吻着我的眼睛，对我说：“宋离，你的眼睛真好看。”

我张了张口，听见自己有些喑哑的声音：“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见我转身要走，林子誉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别当没听见，我警告你，别再缠着纪晨。”

他攥的我的手腕生疼，我吃痛甩开他，他却撞到了走廊的墙壁上。

包厢的门适时被打开，看着眼前的场景，纪晨的脸色很难看。

她立刻跑到林子誉身边将他扶起。

“和宋离没关系，是我自己没站稳……”林子誉连忙出言解释。

“我……”我想解释些什么，话还没说完，啪一耳光落在我的脸上。

我不可置信的捂着半边脸，看向眼前这个分外陌生的女人：“你打我？”

纪晨看向我的眼神充满失望，她冷冰冰的开口：“无论我们之前到底是什么关系，你都不该动手打人。”

林子誉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背，可眼底却闪过一抹得意。

好像在说，看，纪晨在乎的只有我。

坐在回程的出租车上，我将车窗开到最大，任由夏日带着温度的风吹在我的脸上。

3.

我和纪晨在一起六年，本来今年就要结婚了的。

可三个月前，纪晨因为车祸失忆了。

她的记忆回到了我们认识之前。

对我的感情也是。

车祸那天，我本来是要向她求婚的。

可是在来找我的路上，她的车和逆行的大货车撞上，当场不省人事。

纪晨在病床上昏迷的那一个星期，我没日没夜的守在她身边。

我甚至在想，如果她死了，那我也不要活了。

她醒来的时候，我累的趴在床边睡着了。

她的动作惊醒了我，我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睁开眼跳起来急忙按铃叫医生来。

沉浸在纪晨醒来的喜悦中的我，完全忽略了她看向我的陌生和戒备。

直到医生确认她真的没什么大问题了，我才松了一口气。

“阿晨，你吓死我了。”

我拉着她的手，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

“你是谁？”纪晨将手从我的手里抽了回去，缓缓开口。

4.

这句话无异于晴天霹雳。

我还没从纪晨苏醒的快乐中缓过来，就得到了她失忆这个噩耗。

“病人头部有血块，应该是外力撞击所致，血块影响到了脑部神经所以导致暂时的记忆丧失。”

在经过一番精密检查后，医生对我说。

“暂时？什么时候能恢复？”

我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

可医生沉默了片刻，看向我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怜悯：“可能一天，可能一个月，也可能一年……很抱歉，这个我们也说不准。”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病房，坐在纪晨床边的椅子上。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我看着眼前这张朝夕相处六年的脸，嘴里和心里都直发苦。

“对不起。”

与我的崩溃不同，纪晨看上去很冷静，也很冷漠。

和我认识的她一点都不一样。

她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好像就能否定我们之间的所有。

5.

我和纪晨是高中同学。

同校但不同班。

纪晨很有名，各个方面。

她长得好看，成绩好，家世也好，几乎是全校男生的梦中情人。

最开始，我只是在图书馆里错拿了她的书，后来又从图书馆借阅记录发现我们经常借同一本书，一来二去就对她多了一点好奇。

这点好奇在日积月累中逐渐转变为了喜欢。

但那时候她身边一直跟着林子誉。

大家都说他们是青梅竹马，是门当户对，以后肯定是会结婚的。

所以我把对纪晨的喜欢深深埋在心里。

毕竟，我和他们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直到高三毕业，林子誉突然出了国。

而纪晨高考失利，和我考进了同一所大学。

开学第一天，我在校门口遇见她。

“你是不是和我一个高中的？我对你有印象。”纪晨笑着和我主动搭话。

同校老乡，这个借口让我们的接触逐渐频繁了起来。

但也仅仅是朋友而已。

6.

大二的时候，有女同学频频向我示好，约我出去玩。

纪晨知道了之后委屈巴巴地跑来找我，问我是不是喜欢那个人。

我一头雾水地摇头，她却直接表了白。

“宋离，我喜欢你。你不要和她出去。”

你暗恋的人也喜欢你，这个概率有多大？

那一刻我仿佛是被流星击中的幸运儿，只觉得梦幻。

我们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

像学校里无数对小情侣一样，在一起之后，我对她很好。

会早起给她带早餐，陪她上无聊的公共课，会一起去图书馆看书，监督她期末复习，也会记住我们的每一个纪念日，给她准备礼物。

后来，纪晨家里一度出现了经济危机，是我打几份工赚钱凑够我们的生活费，维持我们的生活，直到她家东山再起。

我想，最艰难的时候都已经过去了，一定没什么能够阻挡我们。

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么幸福下去。

可没想到老天却和我开了这么大一个玩笑。

7.

纪晨失忆后，我尝试着和她沟通，说了很多我们之间的故事，给她看我们曾经的照片。

可纪晨却始终没什么情绪波动。

甚至，她听完之后，开口问我的第一句话是：“子誉他回来了吗？”

我微微一愣。

林子誉？

“没有。”我垂下眼眸。

我心里隐隐感觉到了不对。

这六年来，纪晨从来没和我提起过林子誉，为什么失忆了会突然问起他？

“你……很在意他？”我犹豫的问道。

她沉默片刻，把头别了过去不再看我：“你出去吧。我累了，想休息一会。”

在我的恳求之下，纪晨出院后，和我一起回到了我们的家。

房子是去年买来打算当做婚房的。

我依旧在努力想让她恢复记忆。

我不能接受这个陪伴我六年的爱人，会在一夕之间变成我不认识的样子。

于是我带她去我们的大学散步，去我们最爱吃的餐厅吃饭，甚至晚上熬夜写回忆过去的日记，想在纪念日送给她。

我想着，等她适应一点，我们之间是不是就会好了。

可纪晨对我很不耐烦。

对恢复记忆的事情也很不配合。

她总是以工作忙为借口回避着和我的相处，似乎想用这种冷暴力的手段逼着我离开。

为什么呢？

我不想放弃啊。

我尝试了三个月，还没想好到底应该怎么办的时候，林子誉突然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