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老张是在三年前的一个工地上认识的,我们都是从外地来的民工,为了省钱,我们就合租了一间破旧的小屋。老张比我大十几岁,他有一个儿子和一个继子,都在老家上学。他常常给我讲他们的故事,说他对两个孩子都一视同仁,希望他们能有个好前程。
老张是个勤劳肯干的人,每天早出晚归,从不抱怨。他总是笑眯眯的,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我们相处得很融洽,就像亲兄弟一样。有时候,我们会一起喝点小酒,唱唱歌,聊聊天。他总是鼓励我要努力奋斗,不要放弃梦想。
可是,好景不长。就在上个月,老张突然生病了。他说是感冒发烧,没什么大碍。可是过了几天,他的症状越来越严重,开始咳血。我担心他得了肺结核,就劝他去医院检查。可是他死活不肯,说没钱看病,还要给孩子们寄钱。
我没办法,只好偷偷给他买了些药,希望能缓解一下。可是药物并没有起到作用,老张的身体越来越虚弱。有一天晚上,我回到小屋时,发现他已经昏迷在床上。我急忙打电话叫救护车,把他送到了医院。
医生检查后告诉我一个噩耗:老张得了晚期肺癌,已经无药可救了。他可能只有几天的时间了。我听了心如刀绞,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我问医生能不能联系到他的家人,让他们来见他最后一面。医生说已经试过了,但是没有人接电话。
我只好自己守在老张的身边,陪着他度过最后的时光。老张有时候会清醒过来,和我说说话。他说他很后悔没有好好对待自己的身体,没有多陪陪自己的孩子们。他说他最担心的是他的继子小明。
原来小明是老张前妻和别人的孩子,老张前妻在小明出生后就去世了。老张把小明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养大,可是小明却不领情。他总是和老张顶嘴、闹别扭、惹麻烦。老张虽然心疼小明,但也无法管教他。
小明高中毕业后就不愿意继续读书了,说要出去打工赚钱。老张本来想让他考个大学或者学个技术,可是小明不听劝告,坚持要离开家乡去外地。老张无奈,只好给他凑了一些钱,让他去闯闯。可是小明走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老张,也没有回过家。
老张说他很想见小明一面,问问他过得好不好,有没有什么困难。他说他不怪小明,只希望他能幸福。他说他有个心愿,就是能和小明和好如初,抱抱他,说声爸爸爱你。
我听了很感动,也很心疼。我想帮老张实现他的心愿,可是我也不知道小明在哪里,怎么联系他。我只能安慰老张说,小明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会知道你的心意的。老张听了,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又陷入了沉睡。
就这样,老张在医院里呆了一个星期,然后就走了。我收到医院的通知后,赶紧过去处理后事。我给老张买了一套新衣服,给他换上,然后把他的遗体送到殡仪馆。我打算给他办个简单的葬礼,然后把他的骨灰带回老家。
可是就在我准备离开医院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小明,老张的继子。他穿着一身破烂的衣服,脸上满是污垢和胡茬,手里拎着一个旧旅行箱。他看到我,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和恐惧。
我走过去拦住了他,问他怎么回事。小明支支吾吾地说,他刚刚从外地回来,听说爸爸生病了,就赶紧过来看看。我问他为什么不早点回来,为什么不接电话。小明低下了头,不作声。
我气得快要发作,想骂他一顿。可是看到他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我又忍住了。我想起了老张对他的爱和期望,想起了老张临死前的心愿。我深吸了一口气,冷静下来。
我告诉小明,老张已经去世了。小明听了,整个人都呆住了。他的眼睛里流出了泪水,嘴里喃喃地说:“爸爸……”
我拉着小明的手,带他去看老张的遗体。我们走进殡仪馆的停尸间,看到老张躺在那里,面色苍白,眼睛紧闭。小明冲过去扑在老张的身上,放声大哭起来。
“爸爸!爸爸!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孝顺!是我让你失望!是我害了你!你原谅我吧!你醒醒吧!你别死啊!”小明哭得撕心裂肺,声音传遍了整个殡仪馆。
我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里也很难受。我想起了和老张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想起了他对我的关心和帮助。我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我们俩就这样陪着老张哭了一个多小时,直到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来催我们离开。我和小明一起把老张的遗体送到火化场,看着他化为灰烬。我把他的骨灰装进一个小盒子里,准备带回老家。
小明说他要和我一起回去,他说他要给爸爸扫墓,给他烧纸,给他磕头。我点了点头,同意了他的请求。我们收拾了一下行李,就准备出发。
就在我们要离开医院的时候,小明突然从旅行箱里拿出一个盒子,递给我。他说这是爸爸留给我的东西,让我一定要收下。
我接过盒子,感到有些沉重。我问小明这是什么,他说他也不知道,只是在爸爸的衣柜里找到的。
我打开盒子,看到里面装着一些信封、照片和一本日记。我拿出一封信封,发现上面写着我的名字。我撕开信封,取出里面的信纸,上面写着:
“兄弟:
如果你看到这封信,说明我已经不在人世了。我想在临走之前,跟你说几句话。
我要感谢你对我的友情和帮助。你是我这辈子最好的朋友,也是我最亲的兄弟。你陪我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光,给了我最温暖的支持。没有你,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下去。
我要向你道歉。我没有告诉你我的真实情况,让你担心了。其实我早就知道自己得了肺癌,只是不想让你难过。我也不想去医院治疗,因为那样只会增加我的痛苦和负担。我宁愿安静地等待死亡的来临。
我要请你帮个忙。请你把这个盒子里的东西带回老家,交给我的儿子和继子。这些都是我对他们的爱和期待。请你告诉他们,爸爸很爱他们,很想他们,很为他们骄傲。请你劝劝小明,让他好好生活,不要再胡闹了。
兄弟,再见了。愿你一切顺利,幸福快乐。
你永远的朋友 老张”
我看完信后,泪流满面。我感到一阵心酸和感动。老张竟然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还想着别人,还想着给我们留下一些东西。他真是一个大好人啊!
我抬起头看着小明,发现他也在哭泣。他说:“谢谢你!谢谢你对爸爸的关心和照顾!谢谢你把这些东西带回来!谢谢你让我见到爸爸最后一面!”
我们俩相视一笑,然后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就这样,我们带着老张的骨灰和盒子回到了老家,在那里安葬了他的骨灰。我们给他烧了纸,给他磕了头,给他说了话。我们把盒子里的东西分别交给了老张的儿子和继子。他们看了之后,都很感动,都说要好好学习,好好工作,不辜负爸爸的期望。
我们还把盒子里的日记拿出来看了一遍。那是老张记录了他和我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有欢乐,有悲伤,有感动,有感慨。我们看着日记上的字迹和照片,仿佛又回到了那些日子,又见到了老张的笑容。
这就是我和老张的故事,虽然他已经离开了我们,但是他永远是我们最亲爱的兄弟,最敬佩的人。我们会永远记住他,永远怀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