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岁那年,我亲手拔掉了外婆的氧气管。
于是我没有了最疼爱我的外婆,妈妈也没有妈妈了。
他们都说我是杀人犯,戳我脊梁骨,
爸爸对我也是拳打脚踢,骂我是赔钱货。
我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却又被威胁着回到那个“家”。
我听见眼前这个名为“爸爸”的“恶魔”,将我卖给50岁的老头,
我笑着同意了。
后来,他跪在外婆的坟前,声泪俱下地求我原谅他,
这一次换你给外婆赎罪。
1.
几天前,我在学校里看见了一个人,
他长得很像田家村里的一个小混混。
田家村,想到这个词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发抖。
两年,我逃出那个噩梦般的地方已经两年了,
我以为我早就忘了那份恐惧,但很明显,并没有。
自从前几天看见那个人之后,我每天都会做噩梦,
梦见我又回到了田家村,
回到了那个每天被戳脊梁骨,被同龄人指着鼻子骂杀人犯的日子。
每天夜里被吓醒,导致白天也不能集中精神,
生害怕有人从旁边跑出来把我抓回田家村去。
「你在发什么呆?」
正当我陷入回忆时,身边突然传出一道声音,同时一只手拍在我肩膀上,吓得我从板凳上跳了起来。
「啊!原来是晨晨,有什么事?」
室友杨晨晨没想到我这个反应,也吓了一跳。
「刚刚你手机一直在响。梅金,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我看你最近都无精打采的。」
「就是没睡好,我会注意休息的。」
和她寒暄了几句,我才拿起手机。
刚刚是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没有署名。
手机上各个通知群一直在弹消息,嘀嘀嘀响个不停,但我却无暇顾及,
因为手机弹出了一条短信,明明是夏天,我却感觉汗毛竖起。
「田梅金,你长本事了!居然敢不接你老子电话!还敢瞒着我上大学,当初就该把你卖了换钱!」
2.
我一眼就看出了发短信的是我名义上的爸爸,田雄。
我感觉肚子猛地抽搐,一阵阵地钝痛,仿佛有人一脚又一脚地踹在我肚子上。
手臂也止不住地发抖,小臂感觉到竹条抽打的刺痛感。
耳边也传来刺耳的怒吼与谩骂,还有人群讥笑的声音。
「离她远点,她是杀人犯。」「就是她亲手杀掉了她外婆!」
「小小年纪就干出这样的事,长大了还得了。」
我捂住耳朵,不停地解释,「不是我,我不是杀人犯。」
咚!
手机掉在地上,发出了巨大的声音。
「梅金,梅金,你在干什么?」
杨晨晨推了推我,我才从刚刚的回忆里清醒过来,
那是我在田家村里的记忆,被打被骂是我的家常便饭。
「你怎么了?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
杨晨晨用手摸了摸我的额头,神情关切。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刚刚那个电话又打过来了,
我来不及和杨晨晨解释,捂着电话就跑出来寝室。
3.
「小兔崽子,翅膀硬了,之前偷跑,还敢骗我说出去打工,结果是去上学了!」
「既然你都有钱上学,肯定赚了不少吧。有钱了,不拿来孝敬你老子。」
「我也不要多的,给我十万块,我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不然后果你知道的。还有你也赶紧给我滚回来,读书,女的读什么书,反正最后都是找个男人嫁。」
听见他的话,我的手不自觉握紧了拳头。
但我没有反驳他,这个家里没有人敢在他说话的时候插嘴,更不要说和他顶嘴了。
如果有人敢这么做,田雄会觉得自己的权威被挑衅,
他心情好可能是一巴掌,
如果刚好赶上他心情不好,被打得皮开肉绽也没有人会管。
毕竟他在外面可是装出一副好丈夫、好父亲的样子,
没有人会相信一个斯文的读书人会做出家暴这种事。
但偏偏他就是这样一个败类、恶魔。
也许是我久久不回应他,他不耐烦了,留下几句威胁就挂断了电话。
「你说你现在的老师同学知道有一个杀人犯混迹在他们之中吗?你要是敢不照做,我就让他们重新认识一下你。」
「我可知道你现在的地址,不要想着再跑,你也不想让你妈妈和你外婆团聚吧。」
我知道我不能跑,也跑不了。
如果我跑了,他肯定会像他说的那样做,在他眼里,妻子、孩子不过是他发泄的工具罢了。
而且如果我不回去,他很有可能会对妈妈,甚至是外婆的坟下手,
他就是个不择手段的疯子!
4.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寝室,杨晨晨看见吓了一跳。
「怎么接个电话你就这样了,谁欺负你了,我替你收拾他!」
我看着眼前温柔安慰我的女孩,再也忍不住了,
猛地抱住她,眼泪也不自觉地流下了。
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环住我,轻轻拍着我的背安慰我。
「好啦,哭过就没事了,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缓了一会儿,我终于平复了心情。
「晨晨,如果你好不容易逃离了虎穴,却又不得不回去,你会这么做呢?」
杨晨晨像是看出来什么,但她没问,只是认真回答我的问题。
「如果不得不回去,就勇敢地面对,打倒那只老虎。毕竟面对恐惧最好的方法从来不是逃离,而是打败恐惧本身。」
我释然地笑了,「我也这么认为。」
「晨晨我可能会离开一段时间,不要太想我。」
我的话逗乐了她,她笑着将我赶上床,关了灯。
「好好好,不想你。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睡觉!」
无论是龙潭还是虎穴,我闯就是了。
再说,我早有准备了,不是吗?
我笑着翻看手机里面的聊天记录,田雄,这一次我会让你永劫不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