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入中国恒大（3333.HK）巨额财务造假，发生内部举报风波之后，普华永道中国区终于换帅，李丹接替赵柏基，成为该集团第一位来自中国内地的中国区主席。

李丹今年53岁，苏州人，据说是英超阿森纳队球迷。

他接任的普华永道中国区，一场严厉的行政处罚和潜在的巨额民事索赔在不远处等着。

李丹除了要尽快理顺内部复杂的派系关系，稳定住既有客户，恐怕还要盘算一下账面上的现金，普华永道有多少钱可罚、可赔，这是一个绕不过去的问题。

过去14年间，普华永道从中国恒大的业务中获取了多少收入？年报能给出基本答案。

中国恒大历年年报的综合财务报表附注中，都有一项是核数师酬金。这笔钱，恒大2020年支付了5400万元，2019年支付了4400万元，将14年来的这一科目加总，普华永道通过向中国恒大提供审计服务，大约获得了2.7亿元人民币的收入。

关于处罚的额度，按照《注册会计师法》规定，首先可以没收违法所得，同时可以处以违法所得一倍以上，五倍以下罚款。按照这个标准计算，如果普华永道被认定为违反了《注册会计师法》，那么，从中国恒大业务中获得的收入首先将被没收。

这其中存在一个认定时间问题。从中国证监会已经公开的处罚信息上看，恒大于2019年、2020年通过虚增收入等手段财务造假。如果其他年份不存在财务造假行为，普华永道违反《注册会计师法》的处罚，大致也应框定在这两年的范围内。当然，如果后期查实的恒大财务造假时间范围还在扩大，那么，普华永道受到处罚的时限范围也会相应扩大。

因此，2019、2020两年的9800万元的收入，大概率要被没收。至于罚金，1~5倍之间，不低于9800万元，不高于4.9亿。至于是一倍还是五倍，就要看有关部门对其性质的认定。

值得注意的是，调查的范围其实不止2019、2020年两年。原香港财汇局还对中国恒大2020年、2021年财务报表进行调查，当时的公告称，财汇局质疑中国恒大未遵守财务报表编制的基本准则，没有在报表中完整披露集团的可持续经营能力。今年4月，针对市场流传的举报信，香港会计及财务汇报局（原香港财汇局）也开始对普华永道进行调查。

因此，处罚所涉的时间范围存在扩大的可能。

在此之前，同样爆出巨大财务窟窿的原中国华融，其审计师事务所德勤，被处以没收违法所得并处罚款2.12亿元的处罚，德勤总所警告，暂停德勤北京分所经营业务3个月。

不过，有审计行业的朋友向我们指出，对德勤的处罚不宜简单类比普华永道，是因为相关部门对德勤的责任认定与普华永道或有不同。当时，对德勤的罚单，认定其性质为“严重缺陷”，而不是“财务造假”。因此，普华永道的处罚和罚金，也仍然要看对其如何定性。

按照当前的法律规定，财政部和中国证监会都有权对普华永道进行处罚。从中国证监会近期披露恒大财务造假欺诈发行时披露的信息来看，“正在推进对相关中介机构的调查”，援引《证券法》中相关条款对普华永道等中介机构予以处罚也存在可能。

新修订的《证券法》规定，证券服务机构未勤勉尽责，所制作、出具的文件有虚假记载、误导性陈述或重大遗漏的，可以没收违法所得，并处一倍以上十倍以下罚金。从罚金力度而言，《证券法》的力度要重于《注册会计师》法。如果有关部门援引《证券法》进行处罚，那么，普华永道会承担更重的罚金。

这都要看有关部门是援引哪部法律进行处罚，抑或财政部和证监会分别予以处罚。

行政处罚相对可以预期，但这并非全部。恒大财务造假风波给普华永道带来的另一个不确定性是——潜在的巨额民事索赔可能性。

此前，中国恒大在香港已经被判令清盘。中国证监会也已经认定中国恒大存在债券欺诈发行，因此，债券投资者存在向恒大方面及其中介服务机构索赔的可能，国际上亦有相关惯例。

因此，姑且不论营业层面的处罚，仅就罚金或潜在的民事索赔而言，普华永道负担不轻，对现金流有不小的考验。由于普华永道作为会计师事务所没有披露自身营收的惯例，我们无法对普华永道有多少现金能够支付罚金、索赔做出判断。

一般来说，会计师事务所采用合伙制，“吃干分净”是一大特征，也就是利润中的较大比例都会用于在分配，账上通常不留过多现金储备。在这样的情况下，一旦遭受处罚或民事索赔，资金支付就需要作出统筹安排才能解决。

在此前的内部举报信中，就涉及到了普华永道中国区有关负责人高额年薪收入的问题，据称达到5000万港元/年；该举报信还提出，不要举办某个盛大的离任领导欢送会，把钱留着用于投资者的民事赔偿。

2023-2024赛季，李丹钟爱的阿森纳队屈居英超第二，拿到亚军。这支英格兰联赛的老牌劲旅，在历史上屡屡在关键比赛中“掉链子”而丧失好局。不过，这个赛季，阿森纳一直在线，几乎拿下了绝大部分关键比赛，尽显老牌俱乐部的“底蕴”。

这会给同样是老牌的普华永道带去好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