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我在生日宴与养弟穿了同款西装,妻子就命我下跪道歉。
我不愿意,她就派人将我扔到深山荒村。
有人劝她夫妻一场,别闹得太过,她却一脸漫不经心。
“谁让他故意给明渊难堪,我给他点教训而已,他一个赘婿又怎么会生气?”
我因患上脑癌头痛难耐,却被养弟污蔑吸食了毒品。
他大喊着毒虫不配有后代,扬言要代替我跟妻子洞房花烛。
直到一年后,妻子准备将我接回参加儿子的满月酒,她终于拨通了我的电话。
“虽说儿子不是你的血脉,但我大发慈悲让他叫你一声干爹,你别不识好歹。”
可她不知道,我早就已经死了。
1
此刻,我看着病房中抱着婴儿的陈雪曼,下意识伸出手想要触碰她。
可当我的手指穿过她的身体时,我才恍然意识到,我已经死了很久了。
陆明渊满脸疼惜的抱了抱陈雪曼,宠溺说道:“曼曼你辛苦了,咱们儿子长得可真俊啊,简直跟你长得一模一样。”
我爸妈也拎着不少东西走进病房,满脸欣喜的围在病床边感叹着。
“谢天谢地母子平安,刚才来的路上我还一直在念叨呢!”
“雪曼你简直就是我们陆家的福星,对了,孩子的名字你们俩想好了吗?取名字可不能马虎!”
他们一家四口其乐融融,好像早就已经忘了,我才是陈雪曼的丈夫。
而我,更是他们的亲生儿子!
陈雪曼淡淡笑着,眼神有些飘忽的看向门口,“明渊说已经找大师算了孩子的名字,不用我操心。”
“对了爸妈,青河有联系你们吗?”
我爸的脸色微微一顿,轻咳着开口说道:“还提那个臭小子做什么?这么长时间了也不跟家里联系一下,就连我们发去的信息也根本不回复,也不知道究竟是谁惯的!”
闻言,陈雪曼抿了抿嘴,眉宇间生出几分烦躁。
“你们好歹也是长辈,他怎么能这样任性?”
“当初我都说了,只要他肯低头认错我就让他回来,难道还想等着我亲自过去请他不成?”
看着他们提起我时,都是一脸的埋怨和不耐,我心里阵阵发凉。
这就是我视若珍宝的爱人,和悉心照顾的父母。
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我早已经死了。
死在那个无人问津的寒冬。
可我又做错了什么呢?
分明是陆明渊故意在我的生日宴上姗姗来迟,还穿了跟我的同款西装挑衅。
就在我因为脑癌难受不已的时候,他血口喷人的说我在国外留学被人带坏,染上了毒瘾。
甚至当着我的面,说要替我尽丈夫的责任。
没有人愿意听我的解释,任由陈雪曼将我赶去了偏远的深山村落好好反省。
直到最后,导致我活生生的在病榻上疼死。
眼前的陆明渊衣冠楚楚,他缓缓拉起陈雪曼的手,一脸无辜说道:
“雪曼,我哥要是回来看见这个孩子,肯定会气到发疯的,我真的好担心,怕我保护不了你们母子,也担心他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说着,他故意露出自己手腕上的伤疤。
这道疤是我结婚那天,陆明渊故意将我的婚戒戴在自己手上挑衅我,被我训斥了后就开始寻死觅活,甚至当着所有人的面说我要逼死他。
当时他举着刀,毫不犹豫在自己的手腕上划下了一道血口,陈雪曼也因此直接取消了当天的婚礼仪式。
好像只有那两张薄薄的结婚证,可以证明我们之间的夫妻关系。
看见那道伤疤,陈雪曼明显也想到了那段往事,神色变得坚定许多。
“有我在,他没那个胆子动你。”
就连爸妈也在一边点头附和,“就是啊明渊,我们没有把他那个毒虫交给警察就已经仁至义尽了,他还有什么不知足的?难道非要生下一个畸形儿才罢休吗?到时候爸妈给你做主,他要是真敢动手,我们就把他赶出家门!”
“照我说,赶紧让陆青河回来跟曼曼离婚才是正事,要不然以后这孩子怎么叫人啊?”
面对我妈的提议,陈雪曼只是沉默的垂着眼。
我看见她点开了我们俩聊天框,上一条信息还停留在一年前。
就在她犹豫着想给我发消息的时候,手机上忽然有一通电话打进来。
她大概以为是我打来的,颤抖着手指接通,可电话那端却传来一道陌生的女声。
“请问是陈雪曼女士吗?您的丈夫之前委托我们为您准备了结婚一周年的惊喜,您现在方便签收一下吗?”
我这才意识到,原来今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啊。
在我和她的结婚纪念日这天,她生下了我弟弟的儿子,多么讽刺。
陈雪曼握紧手机,只是低沉着声音问道:“陆青河现在在哪里,你让他亲自到我面前来!”
“很抱歉陈女士,这是陆先生一年前就已经预定好的项目,我前段时间也尝试着联系过他,但一直都没有联系上。”
闻言,陈雪曼眼底的动容瞬间消失,她冷笑着说道:“不用了,我不需要什么一周年惊喜。”
说完她直接挂断了电话。
陆明渊从她手中抽走手机,“曼曼你现在需要的是好好休息,别想那么多不开心的事情了。”
陈雪曼点点头,刚想躺下却看见电视机上正在播放新闻。
记者正从深山的一个老村庄里解救出被困的妇女,同时感叹隔壁屋子里面居然还有一具早已腐烂的男尸。
陈雪曼的动作猛地一顿,抬起头看向电视机中的直播画面。
2
就连我妈的神情也是微微一滞,盯着电视机中的画面开口说道:“你别说,这个地方还蛮像之前青河呆着的村子,那个村子叫什么名字来着?”
陈雪曼没有吭声,只是一味的将电视机音量调大。
而陆明渊则是走过去挡住她的视线,笑着打哈哈。
“那些老村庄不都长这样子吗?你们别想那么多,况且媒体都说了那个尸体已经死了很久了, 怎么可能会是我哥呢?”
陈雪曼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好像确实有些太紧张了。
她点点头,“没错,陆青河以为自己玩失踪就能让我主动低头吗?真是可笑,他一个赘婿还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的?”
说完,她直接给助理打电话,让他派点人手去村子里,故意给我找点麻烦,好让我也尝尝苦头。
电话那端的人明显有些愣怔,但现在也不敢忤逆陈雪曼的话,只能连声应好。
看着她眉眼间的冷意,我心中泛起层层涟漪。
他的助理当然会愣住。
因为当初我被他扔到村落后,他因为收了陆明渊的钱还找了村子里的流氓地痞狠狠的教训我。
哪怕我跪在地上求他帮我给陈雪曼打个电话,我甚至拿出了自己的确诊报告,希望他能心软的放过我,哪怕是去帮我叫个医生也好。
可最后换来的,只是他看都没看,就直接将那份确诊报告撕得粉碎。
临走之前,他还不忘叮嘱那些流氓老光棍,“记得帮我好好照顾他,至于报酬我是绝对不会亏待你们的。”
我眼睁睁看着他大步离去的背影,而我则是被那帮人羞辱的不成样。
就连最后死在床榻上的时候,都没穿一件完整的衣服,身上也没有一块好皮。
回想起临死前的那段时光,我的心口仿佛被一只大手用力的揪住,疼的根本呼吸不过来。
陈雪曼挂了电话后,电视机上的直播也已经结束,她无力的靠在床头,“我困了,想睡觉了。”
这下,陆明渊跟我爸妈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抱着孩子离开病房。
而我站在病床边,看着陈雪曼视线虚无的盯着窗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说实话,我还很好奇,当她知道刚才电视机里面播报的那个尸体是我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呢?
还会这样无所谓吗?
但我注定等不到答案。
我朝着窗外飘去,既然生前跟陈雪曼绑定在一块,现在的我只希望能有个清净,不想再跟她有任何的瓜葛。
可刚飘到窗边,我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弹了回来。
我又尝试了很多次,发现我好像根本就没有办法离开陈雪曼。
我回头看着她苦笑,老天竟然对我如此残忍吗?就连死了都要跟陈雪曼绑定在一块?
我折腾的累了,索性就坐在地上。
陆明渊每天都来医院给她送自己煲的汤,还忙前忙后的照顾她。
那些不知道真相的医护人员们每次进来都会感叹,说他们夫妻俩的感情可真好。
每当听见这话的时候,我都会冲到医护人员的身边大吼。
“我才是陈雪曼的丈夫!”
可他们却根本听不见。
陈雪曼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才出院,我又被迫跟着她一块回了家。
陆明渊开着车送她到了家楼下,陈雪曼解开安全带,情绪看上去不怎么高,“今天麻烦你了,你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陆明渊似乎都没有想到,她居然不让自己一块上楼,反手抓住了陈雪曼的手臂。
“曼曼,让我照顾你跟宝宝好吗?不然你一个人我真的很不放心,现在我哥不在,如果你出点什么事情的话,到时候我也不好跟他交代。”
陈雪曼的动作顿住,沉默了半晌后才点头答应。
见状,陆青河的表情瞬间雀跃起来。
我跟在他们身后一块进门,看着这个我曾无比熟悉的家,此刻却觉得陌生极了。
因为那些我亲手布置的装饰早已不在,桌上摆着的是陈雪曼和陆明渊的合照。
我盯着那张照片出神,心中是满满的感慨。
耳边忽然传来陆明渊的惊呼声,“畜生!”
我转过头,看见一只纯白的布偶猫被他一脚踢飞在墙上,下意识的跑过去想将猫给抱起。
可我的双手却直接穿过了布偶猫的身体。
这只猫是陈雪曼捡回来的流浪猫,当初看它可怜,我们俩便一块养着,还给它取名叫小爱,希望它余生都能生活在充满爱的环境里。
陈雪曼瞪大眼,立马走过来抱着小爱,正想开口时,陆明渊就捂着自己的手背。
“曼曼,这只猫把我抓伤了,我的手好疼啊。”
下一秒,陈雪曼就将小爱扔在地上,急匆匆的来到陆明渊身边,心疼拉过他的手,“怎么这么不小心?我上楼给你找医药箱。”
说完,她转身朝楼上走去,像是生怕慢了一秒就会失去什么一样。
被扔在地上的小爱嗷呜叫了一声,忽然盯着我的方向看着。
我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有种小爱好像真的可以看见我的错觉。
就在我再次伸出手,想要摸摸它的时候,陆明渊已经走了过来,他直接掐着小爱的脖子,将它悬空拎起来。
“小畜生,居然敢抓我?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从楼上扔下去?”
“没想到陆青河就连死了,还要留个畜生在家里碍眼!”
闻言,我惊愕的站在原地。
他说什么?
陆明渊居然知道我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我一直以为他只是买通了助理,找人狠狠的教训我,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是他亲手造成的。
我双眸猩红的盯着陆明渊,现在恨不得亲手掐死他。
可我不管做什么都是徒劳。
就在陆明渊举着小爱走到窗边的时候,陈雪曼拎着医药箱下来了。
“你在做什么?!”
3
她低吼一声,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上前将小爱抱进怀里,满脸警惕的看向陆明渊。
后者立马就变了表情,语气委屈巴巴的。
“曼曼,我就是跟它逗着玩呢,没有恶意的,你看它现在不是好端端的嘛?”
陈雪曼没说话,只是小心翼翼从他手中抱过小爱。
“布偶猫受惊容易应激,以后还是别开这种玩笑了。”
说完,她才拉着陆明渊坐在沙发上,开始给他包扎手背上的伤口。
可我却注意到陆明渊看向小爱的眼神充满了怨毒,我心中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就在伤口包扎完毕后,陆明渊反手握住陈雪曼的手。
“曼曼,你到底怎么了?我总觉得你这几天对我很冷淡?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陈雪曼将医药箱收好,沉默着摇头,“没什么,可能是产后正常的情绪低落吧。”
“那我过两天带你去游乐场好不好?正好咱们一家三口还没有拍过照片呢。”
陈雪曼躲开他伸过来的手,有些敷衍的说道:“到时候再看吧,我先回房休息了。”
可她进了房间之后却没有第一时间上床,而是点开了跟我聊天框。
我看着她犹豫了很久才发出信息。
【青河,我已经不生气了,你还准备跟我闹别扭到什么时候?】
我们三年的恋爱里,我将陈雪曼宠上了天,再加上她家庭条件比我好了很多,从小就是个养尊处优的公主,于是每次她任性耍小脾气的时候,总是我最先低头道歉。
现在她愿意主动向我求和,已经是她最大的让步了。
可那又怎样呢?
她再也不会等到我的回应了。
陈雪曼抱着手机睡着,等到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是被物业的敲门声吵醒的。
她起床气很重,一脸烦躁的走出去开门。
物业将一个黑色塑料袋递给她,“这是你们家的猫吧?明知道家里养了宠物,怎么还不封窗呢?你的心也真是够大的,刚才还是居民说这猫摔死在花坛了,叫我们赶紧来处理。”
陈雪曼脸上的烦闷瞬间消散,她愣在原地许久,才颤抖着手接过那个黑色的塑料袋。
而此刻,我比她更加震惊。
我看见陈雪曼缓缓将塑料袋拉开一个小口,当里面露出满是血污的白毛时,她还是没敢打开袋子。
甚至一向爱干净的她,现在就这么抱着塑料袋滑坐在地上,任凭上面泥巴和血迹弄脏了自己的衣服。
我不忍的别开脸,强忍着眼眶中的泪水。
小爱没了,我想我与陈雪曼之间唯一的牵扯也不复存在了。
4
陈雪曼在玄关枯坐了很久,接着她给助理打了一通电话,让他去买一只跟小爱一样的布偶猫回来。
“另外,去之前那个村子里把陆青河接回来。”
我静静看着她走进卧室,将我们俩早已积灰的结婚照从床底翻出来,接着挂在了客厅的墙上。
我明白,她是想将一切复原。
可拍下婚纱照时的甜蜜时光早已过去,就算她真的买来一只一模一样的布偶猫,我的小爱也不会回来了。
晚上,我妈忽然打来电话,说是孩子高烧不退,全家人都急坏了,让陈雪曼赶紧过去一趟。
陈雪曼瞬间急得不行,着急忙慌开车赶过去。
我却觉得奇怪,孩子高烧不应该马上去医院吗,我妈这么着急联系陈雪曼做什么?
很快,我就跟着陈雪曼一块赶回了爸妈家。
只是刚进门就听见砰一声,紧跟着眼前落下无数的彩带。
陈雪曼楞站在原地,望着满屋的亲朋好友,场面热闹极了,而孩子正在我妈的怀里,被几个婶子逗得开心笑着。
看脸色哪有一点高烧得模样?
“爸妈,你们这是......”
陈雪曼话刚说出口,陆明渊就已经捧着一大束玫瑰花走过来,在大家得欢呼声中单膝跪下。
“曼曼,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照顾你跟宝宝吗?”
话音落下,亲友们也纷纷围了上来,高声喊着让陈雪曼答应。
就连我爸妈也满面红光的催促着,“看来曼曼觉得玫瑰花不够呀,儿子快把你准备的鸽子蛋钻戒拿出来!”
“不用。”
陈雪曼率先开口,她伸手去拉陆明渊,“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回家了。”
不冷不淡的话瞬间浇灭了所有人的热情。
眼看着陈雪曼转身就要走,陆明渊追过来拉住她的手臂。
“曼曼,现在这么多亲戚都在呢,你转身就走让大家怎么想我?就算是帮我个忙,陪我演场戏好不好?”
看着陆明渊露出可怜巴巴的表情,我不屑的移开视线。
这一招他曾无数次的在陈雪曼面前用过,而每一次她不管在做什么,都一定会向他奔赴而去。
我以为这次也不例外。
可就在这时,陈雪曼忽然推开陆明渊,皱着眉头,语气低沉说道:
“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我的丈夫是你哥哥陆青河,以后你也别说这种话了。”
陆明渊还是不死心的拽着她,语气略带几分着急。
“可咱们儿子都已经出生了,难道你真的要让他认陆青河当爸爸吗?你就不怕陆青河亏待了咱们儿子?曼曼你明白我的心意的,如果你还需要时间消化的话,咱们可以慢慢来。”
可陈雪曼毫不犹豫甩开他的手,只是冷着声音开口。
“当初我就已经跟你说清楚了,青河就算是吸毒也好,还是杀人也好,他始终都是我的丈夫,至于这个孩子,我相信青河也会视为己出,他马上就要回来了,希望你能认清自己的身份,要是下次再这么不知分寸的话,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说完,陈雪曼直接从我妈的怀中抱过宝宝,转身离开了家。
坐上车,她又掏出手机看了眼与我的聊天框,发现我一直都没有回复信息,有些不耐烦的皱起眉头。
正巧这个时候,助理打来了电话,说跑遍了全城也没有找到跟小爱一样的布偶猫。
“陆青河呢,不是让你找人去接他回来吗?怎么现在还是不见人影?”
电话那端的助理说话声音夹杂着心虚。
“陆先生说什么都不愿意回来,还说除非您去给他下跪道歉,否则的话宁可一直住在村子里面。”
我从未说过这样的话,我知道助理是故意撒谎的,想用激将法让她彻底对我失望。
可是下一秒,陈雪曼没有预想中的生气,而是冷笑一声。
“现在就给我订票,我倒要去看看那个破村子究竟有什么好的。”
很快,陈雪曼就来到了当初将我扔下的那个破旧村子,她循着记忆走到我居住的那个屋子外面。
可是却发现这里似乎已经荒芜了很久,门口还堆着几只死老鼠,就连院子里的板凳上也结了厚厚的蜘蛛网。
她隐约意识到不对,大步朝着未上锁的屋内走去。
嘎吱一声推开木门,铺面而来的是一股难闻的腐臭味,她下意识捂住口鼻,身后忽然传来声音。
“你认识陆青河吗?正好赶紧把他的尸体从后山上领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