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取通知书下来的那天,我家突然闯进一帮陌生人。
“岁岁,我们才是你的亲生爸妈。”
笑死,我亲生爸妈在坟地里呢,你们是哪来的孤魂野鬼?
1
收到京华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我和爸爸喜极而泣。
为了我的学业省吃省喝的爸爸花了一下午做了一桌子的美味菜肴,有平时我爱吃却吃不起的辣子鸡,油焖大虾,清炖排骨,以及一个大大的巧克力蛋糕。
以前每次路过蛋糕店,都会忍不住张望,却仍告诉爸爸我不喜欢吃蛋糕。
其实爸都知道,只不过是小孩子善意的谎言罢了。
“爸,蛋糕太大了,咱俩吃不完的。”我哽咽的说道。
“没事儿,爸高兴!”
“等会给李婶和刘奶奶送去些,平时她们没少帮咱。”
我爸工作忙,李婶和刘奶奶看我一个小丫头可怜的很,时常把我拉家里吃饭,久而久之,尤其是刘奶奶,孙子不在身边,每次我去总会拿出一堆好吃的,都是我家没有的。
小点的时候经常去,后来大了,就去的少了,老拿别人家的不太好,美食的诱惑我还是能忍的。
可惜原本喜庆的日子却被不速之客打扰了。
我和爸正在吃饭间,门突然被敲得哐哐响。
随着门的打开,便涌进了一帮不速之客。
一脸茫然的我在看着为首两人时身上止不住的寒意。
这两人我分明是认识的,那么熟悉却又是那么陌生。
只觉得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冲击力,女人已经重重地抱住了我,压得我喘不过气。
“柳叶啊,妈妈终于找到你了!”女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没错,抱住我正在哭哭啼啼的就是我的亲生母亲,也是把我卖了又把我扔了的人。
卖和扔在他们这好像并不矛盾。
我看了一眼,脸上的妆花了,有点像巫婆。
一同闯进来的人七嘴八舌,“我是你大姐,二姐,大弟,小弟。”
明明是我家,我爸站在那儿却不知所措。
半晌,我爸终于开口,“你们是谁,我们不认识你们,凭什么来我家!”
我努力挣脱女人却挣脱不开。
“我是岁岁的父亲,感谢你将岁岁抚养长大,今天我们是来带岁岁回家的。”五十多岁的男人居高临下的看着我爸。
“我才是岁岁的爸爸!”我爸气得满脸通红,老实人不会与人吵架。
“你只是岁岁的养父,我才是她的亲生父亲,我们才是她的家人。”
“对,没错。”后面的人纷纷附和。
“我的亲生父母几十年前就在坟地里了,你们是哪里来的孤魂野鬼?”
此刻我终于挣脱了女人,走到爸身前,将他护到了身后。
“我只有一个爸,你们是要想喜当爹,喜当妈麻烦去别家,我们家不欢迎你们。”
“叶儿,你是我们的叶儿姑娘,我们才是你亲爹亲娘,你咋会向着一个外人呢?”女人听到我的话一脸不可思议。
呵呵,这可是我今年听到的最大的笑话。
“我不是你们口中的什么花儿叶儿的,我叫许岁,是许友良的闺女,你们一帮陌生人凭什么在我家阴阴狂吠?”
“三妹,你怎么和咱爸咱妈说话呢!”
“不好意思,我爸就我一个闺女,我可不认什么冒牌的姐姐。”
“你!”打扮时髦的女人被噎的说不出话。
“你们未经允许擅自闯入别人家,已经对我和家人造成了困扰,再不走,我就只好请警察了。”说罢掏出手机。
看到我真的要报警,才有人出声,“咱们今天先回去,不急于一时。”
“我是你妈啊!”女人仍不甘心。
“没听到我刚刚的话吗?我妈早死了。”
2
闹剧过后,我家陷入了沉默。
“爸,赶紧吃饭吧,再不吃都凉了。”我将父亲推到餐桌旁。
看的出来,爸心不在焉。
终于,开了口,“丫头,他们可能真的是你亲生爸妈。”
我正在剥虾的手愣了一瞬,然后继续,剥好,蘸酱,放入爸碗里。
“爸,以前的事我没忘,他们是谁我记得清清楚楚。”
“但是,我只有你一个爸。”
我郑重且严肃。
爸从始至终没有抬头,可我却看到了他抖动的肩膀。
我爸怕失去我。
我爸为了我一无所有了。
我是爸捡回来的,捡回来那年我已经五岁了。
我清晰记得我的亲生爹娘,也就是刚才闹剧的主人公,他们以500元的价格将我卖给了人贩子。
起初人贩子看着面黄肌瘦的我并不想要,害怕拉到半路死了,是个赔本买卖。
于是我爹将价格一降再降,最终以500元成交,并说了一句,“拉远点,省得再跑回来,眼不见心不烦。”
那天我哭得撕心裂肺,可爹娘就站在那儿,眼神冷漠极了,过年杀猪都会心疼猪的两人,此时却像是看碾死一只蚂蚁那样若无其事。
我的哭闹惹得人贩子心烦,一巴掌将我拍晕了去。
再醒来时已不知身处何处,只觉得浑身滚烫无力,不知这种维持了多久,人贩子终于发现了我的异常。
“我就说这死丫头不能要,这还没走呢人就不行了,不行,得找他们去。”
就这样人贩子又将我拉了回去,要回了那500块钱。
面对奄奄一息的我他们显然也不想要。
不过他们倒是做了一件善事,将我扔到了医院。
也正因为此,我才有命遇到了现在的爸。
他们大概也没有想到,当初被他们狠心抛弃的女儿不仅没死还考上了全国数一数二的大学。
现在竟然敢厚着脸皮前来认亲,人的无耻程度在他们身上真是展现的淋漓尽致。
3
第二天,那两个自称是我爸妈的人又来了。
这次倒是稍显诚意,提了一个水果篮,两件不知名的礼品。
在门口堵了一天,最后邻居反映,迫不得已我爸将他们放了进来。
“兄弟,昨天是我们太心急了,给你们造成了困扰,不过这都是因为我们太想念岁岁了。”男人一边说,女人一边哭。
我看了都忍不住直犯恶心。
“孩子,我们没有别的想法,只是想来看看你,看到你过的好,我和你爸就放心了。
“现在你们看到了,回去吧。”我丝毫不客气。
他们的脸色变了变,“我们刚来,坐坐和你说说话就走。”
“我们知道你这些年受委屈了,现在咱们家情况变好了,终于可以补偿你了。”
“大可不必,我爸把我养的好得不得了。”
“可是妈妈想你啊!”
“你们要是真的想我,当初为什么要把我卖了?”
他们显然没有意识到我竟然还记得这件事,一脸尴尬。
“女儿,我们当时也是迫不得已啊!”
“家里太穷了,实在养活不起你们几个,想为你找个好人家,不再跟着我们受苦……”
“说来说去还是因为我和你爸没本事啊!”
真是冠冕堂皇。
“你们真是养不起,还是你们本就想要个儿子,结果生了个病秧子女儿,把女儿卖了好再生个儿子?”
我从小体弱多病,几乎每个月我爸都会带着我跑几趟医院。
我爸第一次见到我那会儿,我因为长期高烧不退,烧成了肺炎,从那以后,每次发烧总会牵连出一堆的问题。
除此之外医生说还有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
为此,我爸挣的钱一大半都扔进了医院,还有一半用来给我上学。
十二岁之后身体才慢慢的好起来。
我又一次说出了大实话让他们成了哑巴。
我对那个家的印象不多,仅存的一点记忆也都是母亲的打骂。母亲说三个月时,去医院检查是男孩儿,结果生下来却是个女孩儿,儿子没了,是被我克走了。
自我有记忆以来,从来不敢主动靠近母亲,四五岁,正是依偎在母亲怀里的时候,可我宁愿天天坐在门口的小门槛上,也不愿靠近母亲半步,只有这样,我才能减少突如其来,莫名其妙的挨打。
人贩子本来看上的是我白白胖胖的二姐,我二姐直接将我从屋里拽了出来,“娘,因为她我才没有弟弟的,你把他卖了吧。”
而我的亲生母亲不带丝毫犹豫将我直接推到了人贩子面前。
“女儿,都是妈鬼迷了心窍,一时糊涂,把你送走后我就后悔了啊!”
“那这么多年你为什么不找我?”
“找了,没找到……”
“突然在我考上名牌大学的时候就找到了?这巧合你说谁会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