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曾经问过张瑞敏：是否会在意自己有一天会退下来。

张瑞敏只是颇为淡然的说道：“老兵不死，只是淡出舞台。”

2021年11月5日，注定是中国企业界难忘的一天。这一天，在海尔集团第八届职工代表大会上，海尔创始人张瑞敏主动提请：不再参与新一届董事提名。

与此同时，会议选举产生了新一届管理委员会和董事局。新一届董事局邀请张瑞敏担任新一届董事局名誉主席，选举周云杰为新一届董事局主席，聘任周云杰为首席执行官、梁海山为总裁。

这一次人事变动，算得上是一场时代的交替。之于海尔，其迎来了新一任首席执行官与总裁，海尔那些曾经由张瑞敏书写的传奇故事，将由继任者继承与发扬；之于中国企业界，这便是一次与往昔的道别，以张瑞敏、柳传志、王石为代表的“中国企业元年”的企业家已纷纷淡出舞台，而将一个昂扬向前的新时代留给后来人。

留下一段传奇

张瑞敏辞任董事局主席，是一个岁月的故事，37年风雨，历历皆为传奇。

1984年，张瑞敏临危受命，来到了营业额只有348万元、亏空高达147万元的青岛电冰箱总厂出任厂长。彼时的青岛电冰箱总厂乃至中国企业，都在“昏暗”的环境中摸索前行。摆在中国企业面前的只有一个简单又困难的问题，怎么做才是好企业？

1985年12月的一天，张瑞敏给出了答案。这即是那个中国企业界传奇的“砸冰箱”故事，一把大锤砸毁76台不合格冰箱，不仅为海尔砸出了中国电冰箱史上第一枚质量金牌，更砸醒了中国企业的“质量意识”。那个物资稀缺、“纸糊的冰箱都能卖出”的年代，不合格冰箱其实极具市场价值，经人测算，那76台冰箱如果按出厂价计算，相当于全厂职工两年的工资。但自那一刻起，海尔便选择了一条不易之路，摒弃产品溢价，用质量征服市场。

与此同时，海尔又是中国最早一批“去海外设厂”的企业。尽管当年一篇《提醒张瑞敏》振聋发聩，字里行间尽是对海尔“跑到国外喝汤”的不解，但志在海外创牌的张瑞敏对“走出去”这条路显得执着而坚定。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先难后易，国门之内无名牌，海尔只有走出国门与高手过招，才能创出真的世界名牌。”

决心创世界名牌的海尔很清楚一件事：既然要成为一个全球化的品牌，那就必须在当地拥有工厂，产自己的产品，贴自己的标签。这不仅是一个市场层面的问题，更是中国品牌意识层面的求索。

37年的创业不息，20多年艰苦卓绝的海外探索，在张瑞敏的带领下，海尔从一个濒临倒闭、资不抵债的集体所有制小厂发展成2020年全球营业额超3000亿元、利税总额超400亿元的全球化企业，并建立了海尔、美国GEA、新西兰斐雪派克、日本AQUA、卡萨帝、统帅、Candy在内的7大品牌矩阵，海外自有品牌率达100%。海尔集团旗下上市公司之一的海尔智家亦位居世界500强行列。

此外，海尔亦是连续12年蝉联欧睿国际世界白电第一品牌，更创立物联网生态品牌，连续3年蝉联全球品牌百强榜中唯一生态品牌。

毫无疑问，当张瑞敏选择休息的这一天，他便是留给了中国企业界一个充满传奇色彩的创业故事。在张瑞敏的故事里，写满了中国企业创业之不易，道尽了海外创牌历经之坎坷；但纵然路途艰辛，可如今我们回头望去，那些往昔艰难险阻之地已是山花遍野、春意盎然。

种下一片雨林

记者曾经问过张瑞敏：是否会在意自己有一天会退下来。

张瑞敏只是颇为淡然的说道：“老兵不死，只是淡出舞台。”张瑞敏的这番淡然，充满了自信与安心。也许在当年那一天，我们不能完全理解张瑞敏的那一份淡然，但今天回过头来再看，那个答案早已留在所有人面前。

张瑞敏留下的答案不是别的，正是蓬勃向前的海尔生态。

即如本次张瑞敏主动提请“不再参与新一届董事提名”一样，他用自己的行动首创了一种使海尔在转型成为生态型企业后仍可持续进化的传承新机制，从而避免了科层制模式下企业领导人交接班常见的兴衰更替。

事实上，张瑞敏对于海尔生态的塑造体现在方方面面。特别在2005年，已经成为世界名牌的海尔再次选择“走向不易”，创造了充满独创性的管理模式——人单合一。经过16年持续探索精进，人单合一已经成为物联网时代引领的管理范式，并进入哈佛讲堂，让中国的管理学之风吹到了美国东海岸。

人单合一模式之下，是张瑞敏对“人的价值最大化”的坚持，这也正是海尔生态最为核心的根基。倡导并推动持续创业创新的海尔文化、让每个平凡的员工都有机会成为自主人的创客、人人都是自己的CEO，这些思维模式开启了海尔“人人创客”的时代，并让海尔人在自驱动、自组织、自演进中持续变革创新、创造价值。

2019年底，在海尔创业35周年纪念日上，张瑞敏亲手揭开长卷，宣布海尔开启第6个战略发展阶段，即生态品牌战略。自那一刻起，海尔人便饮下一盏壮行酒，告别过往，踏上那条名为生态品牌的道路，在“自以为非”中寻求生生不息。

为何说海尔生态在寻求生生不息？因为生态品牌强调的是开放、包容、协同、共赢。它不是执着于产品溢价的产品品牌，也不是追逐流量红利的平台品牌，无边际、自驱动是生态品牌最大的特征。换句话说，走向生态品牌的海尔，既颠覆了企业中的“人”，又颠覆了企业本身。

4000多个小微持续迭代，卡奥斯、三翼鸟、海创汇、盈康一生这些平台交相辉映，数以万计的全球一流资源汇聚一堂……如今的海尔，早已不是烙着某一个人的名字，而是种下了一片生生不息的创业“热带雨林”，在开放的生态之中走向远方。

张瑞敏淡出舞台，便因为海尔生态向前。当这一片生态体系日渐成熟时，张瑞敏便足以把心放下，笑着眺望海尔的未来。

2021年11月5日，是海尔人传承的时刻，他们拥抱了过往，他们迎接着未来。致敬，张瑞敏！致敬，每一位创业家！

青岛财经日报/首页新闻记者 尹为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