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制药行业正经历其“DeepSeek时刻”。不仅仅是人工智能领域,中国的生物科技公司现在正以比美国同行更快、更便宜的速度开发新药。
这一切始于Summit Therapeutics,由亿万富翁Bob Duggan支持,宣布其药物在一项针对肺癌的头对头试验中,表现优于默克的畅销疗法Keytruda。Keytruda是一款年销售额达300亿美元的免疫疗法巨头,长期主导市场。因此,一个更优秀的竞争对手的出现无疑是震撼性的。更令人惊讶的是,Summit仅在两年前从一家名不见经传的中国生物科技公司Akeso获得了该药物的授权。
这一消息为Summit增加了数十亿美元的市值,使其跻身生物科技行业的前列,尽管其尚无任何药物获得批准。虽然Summit的药物尚未获得美国监管机构的批准,但这一结果标志着行业的一个重要转折点,凸显了来自中国的竞争威胁。
中国在生物科技领域的崛起已经酝酿多年,如今已无法忽视。2020年,不到5%的大型制药交易涉及中国,而到2024年,这一比例已飙升至近30%。十年后,许多进入美国市场的药物将源自中国实验室。
中国生物科技的繁荣与其在科技领域的崛起如出一辙。在这两个领域,中国都从制造业转向了更高价值的创新中心,与美国在许多行业的主导地位展开竞争。中国生物科技行业的增长有多方面原因。首先,过去十年中,许多在美国受训的顶尖科学家回到中国,推动了以上海为中心的生物科技创新。与此同时,中国的生物科技公司更加灵活,利用高技能、低成本的劳动力迅速推进研发。
此外,中国的临床试验成本仅为美国的一小部分,而近期中国监管体系的改革也加快了试验的审批流程。
目前,中国的生物科技创新更多是渐进式的,而非革命性的。许多公司致力于改进现有药物,优化其化学成分、提高疗效或在关键方面实现差异化。
尽管如此,中国的创新能力正在稳步提升,并已开始撼动美国的药物研发生态系统。多年来,美国的生物科技公司在波士顿-剑桥和旧金山湾区等地蓬勃发展,依靠麻省理工学院和斯坦福大学等顶尖学术机构的人才支持。这些生物科技公司的主要客户是大型制药公司,它们愿意为新药支付高额费用,以替代即将过期的专利药物。
虽然这种模式不会消失,但大型制药公司的首席执行官们正在拓宽视野。为什么要花费100亿美元收购一家拥有中期药物的美国生物科技公司,当可以以更低的价格从中国获得类似分子的授权呢?
以减肥药市场为例,Eli Lilly和Novo Nordisk是主导玩家,拥有Wegovy和Zepbound等GLP-1药物。在这一阶段,一些大型制药公司选择跳过注射剂的开发,转而寻求更方便的口服药物。
默克和阿斯利康就是其中两家,它们都将目光投向了中国。2024年底,默克在市场上寻找减肥药资产时,选择了从中国汉素药业获得一款口服GLP-1药物的授权,交易金额为1.12亿美元,未来可能支付的里程碑款项高达19亿美元。一年前,阿斯利康也采取了类似的行动,支付1.85亿美元的首付款,并承诺未来支付高达18.3亿美元的里程碑款项,与中国的Eccogene达成合作。
这些“便宜”的交易对大型制药公司来说是个好消息,但对美国生物科技公司及其风险投资支持者来说,却带来了真正的挑战。投资者越来越难以评估早期生物科技公司的价值,因为很难预测中国可能出现的竞争。这也是标普生物科技ETF在过去两年中表现平平的原因之一,而同期标普500指数却上涨了48%。
“毫无疑问,这对美国生物科技生态系统是一个巨大的负面影响,”投资银行Stifel的董事总经理Tim Opler表示,“现在的关键问题是如何适应。如何在提高成本效率和速度的同时,保持创新领导地位?”
从患者的角度来看,全球竞争的增加是一件好事。癌症患者可能并不在意药物是在哪个国家研发的,关键是它有效。但对于那些致力于维持美国竞争优势的政策制定者来说,中国生物科技的崛起无疑是一个警醒。创新竞赛不仅限于人工智能或加密货币,它已深入到生命科学领域。
Summit与Akeso的合作并未被默克忽视。在Summit公布临床试验结果几个月后,默克宣布获得了另一款前景看好的癌症药物的授权,该药物采用了Summit-Akeso模式,即双重靶点抗体,同时作用于PD-1和VEGF。默克从哪里获得了这款药物?一家位于上海的私人生物科技公司LaNova Medicines。
“如果你在寻找创新,那里是一个合乎逻辑的选择。”Summit的亿万富翁领导人Duggan在最近的一次采访中表示。
本文译自 WSJ,由BALI编辑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