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伴十年的妻子被我打入冷宫，期盼已久的皇子重病被我活活拖死，昔日帮我的好友亲人全被我杀了。

这是我被困在这身体里的第五年，我终于脱困了。

可一切都变了模样，我也要死了。

原来我是一本古早虐文里女主的暴君前任。

我死了，林素才能和男主走到一起。

「林素，去过你的新生活，忘了我吧。」

「只当我从没来过便是。」

1

我醒了，困在这具身体里五年的我醒了。

正搂着最宠爱的妃子，她的一句话让我头疼欲裂。

「陛下，膳房的人越发不用心了，杏仁露这等便宜吃食，也给宝儿送上来了。」

「陛下，我在跟您说话。」

白宝儿甜腻腻的声音，往日是我的最爱，如今只觉得没来由厌烦。

我的耳边又响起一道声音，温柔清脆。

「叶哥，我今日做工，那家夫人赏赐的杏仁露，你快尝尝。」

「放心吧，我早喝过了。」

下一秒，她的肚子咕咕响起，谎言不攻自破。

我端起杏仁露，和她一人一口分食，那时的我许愿，来日定要给眼前女子世间所有的宝贝。

睫毛颤抖，眼泪落下。

我记起来了，那是我的妻子，我自小相伴相知一起长大的林素。

我起身疯狂去找她，宫里瞬间乱成一团，所有人都不知道林素是谁。

直到我身旁小太监，试探着开了口。

「冷宫的林氏，好像就叫林素。」

「你说什么，冷宫！」

我飞奔一路找过去，后方的宫殿越发破旧，一处破败灰暗的宫殿里，传出我最是熟悉不过的声音，是林素。

眼前的林素廋得只剩一把骨头，脸色煞白，面前摞着比人还高的脏衣服，她埋头洗着。

我冲了过去，抱住她。

她的身体僵硬，像块木头，我低头想要吻她。

下一秒，一把匕首抵在了我身上。

「司徒叶，你去死吧。」

我捂着腹部的伤口不可置信倒下，看见了林素勾起的唇角。

林素，我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2

我清醒过来时，林素已经下了大牢。

不顾白宝儿的劝阻，我进到天牢里找林素。

「素素，我是司徒叶，我回来了，我被困在身体里五年，那些事不是我做的。」

「司徒叶，你又想玩什么把戏？」

「素素，你信我，那些事真的不是我做的，我是司徒叶啊。」

林素没说话，抿紧嘴唇，眼底全是对我的嘲讽。

我的头很痛，很痛，这五年里数不清的记忆瞬间涌进我的脑袋里。

我是一个从小被流放的皇室子弟，父王谋逆，满府皆死，只剩下了一个我，幸好遇见林素和她的家人，我才能平安长大。

我与林素成婚不久后，先皇驾崩，我又被人想起，捡漏成了新帝。

「素素，就是在那天晚上，在我同意纳妃子的晚上，我就被困在身体里动弹不得了，那些事不是我做的。」

「司徒叶，你害死了我们的孩子，害死了我爹娘弟弟，也差点害死我。」

「现在你来句，不是你做的，就想我原谅你，与你重归于好吗？我告诉你，做梦去吧！」

林素推开了我的靠近，字字如刀对我怒吼着。

我慢慢向后退，悔恨充斥在我的心中，我为什么不能早点清醒过来。

吩咐人把林素安排到别的宫殿，我走出天牢，要去找到抢了我身体的人。

我开始回忆当晚接触过的人，好像有钦天监的人。

让小太监去把我最好的兄弟找来。

太监却是迟迟不动，半晌后开口。

「陛下，怀南侯早就被你褫夺封号，流放了。」

「那林将军呢？」

「林将军死了两年了，坟头草估计有二尺来高。」

冰天雪地冒死救我的怀南侯没了，待我亲如长兄的林大哥死了。

脑袋又开始痛了起来，一翻身晕了过去。

3

再睁眼，太医跪在我面前，告诉我还有不到三个月的时间。

我苦笑不已，难怪那个人会离开，原来我要死了。

他毁了我的所有，又轻而易举跑了。

「陛下这身体纵欲过度，关键是中了毒。」

「好，你下去吧，管好嘴。」

翻遍折子，我总算找到一个还能信任的人，齐王司徒慎。

他面无表情走来，听到我的一番话后，还是无所动容。

我知道，在所有人眼里，我就是个忘恩负义的暴君。

「帮我，找到那人。」

「陛下，找到又能如何？」

「朕就想要个答案。」

送走司徒慎，我一个人走着，不知不觉又走到了林素的住处。

院子里传来埙声，是以往在边关时，我和林素的最爱的曲子。

曲子悲伤婉转，说不出的凄苦，和曾经开朗活泼的曲子，截然不同。

我望着林素的背影，不敢上前。

想到还剩三个月的生命，鼓起勇气抱住了她。

「司徒叶，这几年的人，真的不是你吗？」

「素素，你信我了吗？」

「信你有用吗？死去的人能死而复生吗？不能吧，司徒叶，你就让我痛痛快快恨你吧，你这么一会一个样，我连恨你都不能彻底！」

林素不停捶打着我，我握住她的手腕，她真的好廋，廋到咯手。

我听着她的怒骂，才算彻底清楚占了我身体的人，这几年那个人做了些什么。

林家四十多口人全没了，皇儿高热中活活拖死，林素被折磨了一次又一次。

「那天下了大雪，我抱着孩子在门口磕了两个时辰的头，你都没让太医进来，还说他死了更好，反正还会有人给你生，他死的时候，一直在叫你。」

「我爹我娘还有哥哥，上刑场的时候，你搂着白宝儿在听曲。」

「司徒叶，我不敢也不能再爱你！」

林素哭喊下晕倒在我怀中，我抱着她满宫找太医。

林素，只要你好，我做什么也愿意。

4

我正在照顾林素，司徒慎来了。

告诉我钦天监的人找到了，我跟着过去，抬起那人的脸，正是被困前看到的人。

心中止不住愤怒把他打倒在地，让他老实交代到底怎么把我困了五年。

天知道，这五年我日日昏昏沉沉在身体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告诉朕，到底是谁偷了我的身体做下这些恶事？」

「说啊！」

「陛下觉得说出来，有用吗？」

男人邪性对我一笑，我只觉得头又要开始痛。

他要求赶走所有人，才肯开口，我无奈同意。

等侍奉的人通通离开，男人站起身，没了方才的恭敬。

肆不忌惮绕着我打量一圈，鼓起了掌。

「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就是你自己，就是你自己做下的那些事，没有任何人改变你。」

「我不信，怎么可能，才不是朕。」

「陛下，这里是哪里，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他的手伸向我，疼痛愈发强烈，我也想起来我是谁。

我是一本古早虐文里的暴君前任，林素是被我虐得半死的女主，司徒慎才是书里的男主。

虐杀林家人是我注定要走的路，我不去做这些事，男女主便走不到一起。

林素注定不会属于我，与她共白头的只会是司徒慎。

偏我觉醒了，醒在了五年后。

「素素，素素是朕的，她才不会是旁人的。」

「陛下，你和她真的还会有可能吗？」

「从你违背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起，剧情走向就变了，你会在甜言蜜语中忘了曾经的苦难，只觉得林家人挡了你名垂青史的路，忠言逆耳，你早不是当年的司徒叶。」

我赶走了他，一个人垂坐在宫殿里，不停打着自己耳光，我到底有多糊涂。

迷迷糊糊中，又回到了当初漏雨的茅屋，林素是在这里嫁给我。

我捧着林素的手，发过毒誓。

此生夫妻，同甘共苦。

5

我顶着昏沉沉的脑袋，走到林素的住处，里面竟然在争吵。

是司徒慎和林素，一个想杀我，一个不想。

司徒慎在骂林素糊涂，怎么能因为我一番胡言乱语又心软了。

林素的话，却让我心口差点失去知觉。

「司徒慎，叶哥说那些事不是他做的，他，或许我们可以试着相信他。」

「林素，你疯了吧，司徒叶把我们害得不够惨吗？朝堂上有多少人想杀了他？你现在竟然说你要试着相信他？你疯了吧？」

「我就是疯了，他是我的叶哥啊！」

我捂着胸口听到林素的话，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

我的素素，到底是爱我有多深，才会在被我害到这般模样时，再次选择相信我。

等到司徒慎离开，我默默看着林素哭泣的背影。

心里暗自下定决心，要改变自己的剧情。

回到寑殿，老远便看见了白宝儿一脸倨傲坐着，在等我哄她。

可惜她失算了。

「陛下，您不爱宝儿了吗？」

「是的，不爱了，你可以滚了。」

「陛下，您是不是被冷宫那个贱妇林氏勾引了，您不要被她迷惑了。」

「滚，你不配提素素。」

骂走了白宝儿，我感觉到好久没有的舒畅，这道甜腻的声音烦了我整整五年，受够了。

翻看起台案上的折子，一时没注意在角落里翻出了一个盒子。

里面是林素的小像，我初入朝堂很忙，又想她，才想到了这么个办法。

擦拭掉上面厚重的灰尘，心底冒出了一个荒缪的猜测。

如果过去五年那个人是我，凭他对林素的厌恶，怎么会容忍小像放在原处五年不动。

除非男人骗了我，过去五年里的人不是我。

「来人，传朕的圣旨。」

「封冷宫林氏为皇后，赏宝册金印，不得有误！」

「陛下，不可啊！」

次日朝堂上，我不顾众议提出封林素为皇后，大臣们出奇统一劝阻我。

我一一扫过去，有白家的人，有不满我的人，还有司徒慎的人。

是的，这五年里，那个人从不想着处理朝政，日日享乐，没事残害忠臣，这朝堂早就不是我这个皇帝说了算。

最后，我也只能封林素为妃。

6

下朝后，我走在御花园里，迎面撞见司徒慎。

挥退太监侍卫，四下无人，他露出对我的嘲讽。

他骂我抽风，痴心妄想再次得到林素的心。

「陛下，真的以为本王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是知道自己的皇位岌岌可危，想着与林素重归于好，让朝堂上的老臣们对你重燃希望！」

「别痴心妄想，一切早就晚了！」

「司徒慎，朕什么也不想求，朕求的是素素。」

我拉住他，说出肺腑之言，皇位可以让，素素不能让。

司徒慎闻言，嘲讽得笑出声，挑衅拍了拍我肩上不存在的灰，凑近对我说道。

「白日做梦！」

他步伐轻快转身离去，独留我一个人望着院子里的花团锦簇，心头止不住的悲凉。

钦天监的男人又悄无声息出现，伸手去握住满是尖刺的玫瑰。

他的双手瞬间出血，鲜血滴滴答答，他却在笑。

抬起全是伤痕的手给我看，问了我一个问题。

「林家人砍头时流的血应该比这多吧？连我手上这些小口子都会留下印记，何况是你对林素的非人虐待，司徒叶，你挽回不了的。」

「可那个人真的是朕吗？是我的话怎么会连小像都找不出来。」

「呵呵，那是漠视，你这傻子。」

他大笑后不见了，我蹲在地上看着玫瑰花下的血迹，回忆起了刚回宫和林素在御花园种下的花。

我跑过去，眼前的景象让我如当头一棒，花早没了。

看守的宫女急忙跪下，老实禀报。

「花，四年前就被拔了，这院子里所有的百合都被拔了，公公说陛下嫌臭。」

「退下吧。」

臭？

司徒叶，你个疯子，你做了些什么啊！

百合，是林素的最爱，不仅好看，最关键能入菜。

幼时我们生活在边关，林家只是末等武将出身，我每次馋肉，岳母会拿出珍藏的肉和百合做饼。

烫得舌尖疼的肉饼，他们一口也舍不得吃，都是留给我。

吼间一股腥甜，我吐血倒地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