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叫王秀兰，今年六十二了，小学文化，一辈子没出过咱们这小县城。

老伴儿走了快十年了，留下我一个人，靠着他当年在厂里攒下的那点退休金，勉强过活。儿子张强，是我这辈子唯一的指望，可现在，唉，提起来就心寒。

张强从小就聪明，可惜没好好念书，高中没毕业就出去打工了。后来娶了个媳妇，叫李梅，长得挺俊，也挺能干。我原本以为，有了李梅，张强就能安稳下来，好好过日子。谁知道，这才是噩梦的开始。

李梅是个厉害的女人，家里家外一把抓。刚结婚那几年，小两口日子过得还算红火。后来，李梅生了个女儿，张强就不高兴了。

他一直想要个儿子，传宗接代，结果却是个丫头片子。

从那以后，张强就变了，整天唉声叹气，对李梅也越来越冷淡。我劝过他，说女儿也好，儿子也好，都是自己的骨肉，要好好疼爱。可他就是听不进去，一口咬定要生个儿子。

02

这事儿啊，就得从他们结婚那会儿说起。那时候，我跟老伴儿还在，家里条件也不算差。李梅刚进门的时候，我们老两口对她都挺好的，生怕她受委屈。

可张强这孩子，从小就被我惯坏了，什么事都以自己为中心。他觉得，娶媳妇就是为了生儿子，延续香火。李梅生了女儿之后，他就开始在外面花天酒地，夜不归宿。

李梅跟我哭诉过好几次，说张强变了，不再爱她了。我心里也难受，可我又能怎么样呢？我只能劝李梅忍一忍，说男人嘛，都是这样，等有了儿子就好了。

可这一等，就是好几年。李梅一直没能怀上二胎，张强就更加不满。他开始对李梅恶语相向，甚至动手打她。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去找张强理论。

“张强，你还是不是人？李梅为你生儿育女，操持家务，你就是这么对她的？”我指着张强的鼻子骂道。

“妈，你懂什么？我这是为了咱老张家着想！没有儿子，以后谁来继承家业？”张强理直气壮地说。

“继承什么家业？你以为咱家有皇位要继承啊？儿子女儿都一样，只要孩子孝顺，比什么都强！”我气得浑身发抖。

“哼，你就是偏心李梅！她生不出儿子，就是她的错！”张强说完，摔门而去。

从那以后，我跟张强的关系也越来越僵。我经常去找李梅，安慰她，帮她带孩子。李梅也挺懂事，每次都劝我不要生气，说她自己会处理好。

可我知道，她心里肯定不好受。一个女人，嫁到咱们家，没享过一天福，还要受这种委屈，真是太可怜了。

后来，张强竟然提出了离婚。李梅当然不同意，她还爱着张强，也舍不得这个家。张强就威胁她，说如果她不离婚，他就跟她断绝关系，以后再也不管她和女儿了。

李梅走投无路，只好来找我商量。我当时也懵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劝李梅不要离婚，说为了孩子，也要坚持下去。可李梅却摇了摇头，说她已经受够了，不想再过这种日子了。

“妈，我真的累了。我不想再看到张强那张冷冰冰的脸，也不想再听到他说那些伤人的话。我只想带着女儿，好好过自己的日子。”李梅哭着说。

我看着李梅憔悴的脸庞，心里一阵酸楚。我知道，她已经下定决心了。我叹了口气，说：“好吧，既然你已经决定了，妈也不拦你。你放心，以后有什么困难，妈会帮你的。”

李梅离婚后，带着女儿搬走了。张强倒是如愿以偿地自由了，可他并没有因此感到快乐。他整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把家里搞得一团糟。

我劝过他几次，让他找个正经工作，好好过日子。可他根本不听我的，还嫌我多管闲事。他说，他现在只想好好享受生活，等以后再找个年轻漂亮的媳妇，生个大胖小子。

我听了这话，气得差点晕过去。我真是后悔，当初怎么会生出这么个不争气的儿子！

张强离婚后，我跟他的关系彻底破裂。他觉得我偏袒李梅，不帮他说话。我也觉得他太不像话，对不起李梅和女儿。我们俩经常吵架，甚至好几个月都不说话。

我原本以为，时间可以冲淡一切。可五年过去了，我跟张强的关系依然没有缓和。他还是那个样子，自私自利，不顾家。我还是那个样子，孤苦伶仃，无人依靠。

这几年，我的身体越来越差，经常生病住院。每次都是我自己一个人去医院，一个人挂号，一个人拿药。有时候，我真的觉得很绝望，觉得自己活不下去了。

我曾经想过，要不要去找张强，让他照顾我。可我一想到他那张冷漠的脸，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我不想再受他的气，也不想再给他添麻烦。

03

前几天，我又生病了，这次病得很重，差点没能挺过来。我在医院里躺了好几天，才勉强恢复了一点精神。

出院后，我一个人回到空荡荡的家里，心里感到无比的凄凉。我突然很想见见张强，想看看他过得怎么样。

我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拨通了张强的电话。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通。

“喂，谁啊？”张强的声音听起来很不耐烦。

“张强，是我，妈。”我轻声说。

“妈？你打电话干什么？”张强的语气依然很冷淡。

“我……我生病了，刚出院。”我说。

“哦，那你好好休息吧，没事别给我打电话。”张强说完，就要挂电话。

“等等！”我急忙喊道，“张强，我……我想见见你。”

“见我？有什么好见的？我现在很忙，没时间。”张强说。

“就见一面，说几句话就行。”我哀求道。

张强沉默了一会儿，说：“好吧，你来我家吧。”

我听了这话，心里稍微安慰了一些。我收拾了一下东西，打了一辆车，来到了张强的家。

张强住在一个高档小区里，房子很大，装修也很豪华。我走进屋里，看到张强正坐在沙发上，玩着手机。

他看到我来了，只是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并没有起身迎接。

“妈，你坐吧。”张强指了指旁边的沙发，说。

我坐了下来，看着张强，心里百感交集。他还是那个样子，穿着名牌衣服，戴着金项链，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

“张强，你……你过得怎么样？”我小心翼翼地问。

“还行吧，就这样。”张强漫不经心地说。

“你……你有没有再婚？”我问。

“没有，一个人挺好的。”张强说。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我问。

张强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眼神很冷漠。

“妈，你别想太多了。我已经长大了，有自己的生活。你也有自己的生活，我们互不干涉，这样不是很好吗？”张强说。

我听了这话，心里一阵刺痛。我没想到，张强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张强，我是你妈啊！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我激动地说。

“妈，你别说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让我照顾你，对不对？可我告诉你，我没时间，也没精力。我现在只想好好享受生活，不想被任何人打扰。”张强说。

“那你……你打算怎么办？我老了，身体也不好，以后怎么办？”我问。

张强沉默了一会儿，说：“去养老院吧。”

我听了这话，如遭雷击。我没想到，张强竟然会让我去养老院。

“养老院？你……你竟然让我去养老院？”我颤抖着声音说。

“是啊，养老院挺好的，有人照顾你，你也不用操心。而且，我也能安心过自己的生活。”张强说。

我看着张强，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我没想到，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竟然会这样对我。

我站起身，走到张强面前，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

“你这个不孝子！我真是瞎了眼，竟然生了你这么个东西！”我哭着骂道。

张强捂着脸，愣住了。他没想到，我会打他。

“妈，你……你打我？”张强不可置信地说。

“打你又怎么样？我恨不得打死你！”我说。

说完，我转身离开了张强的家。我走在路上，感到无比的绝望。我不知道，我以后该怎么办。

我曾经以为，张强是我这辈子唯一的指望。可现在，我才知道，他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失望。

也许，我真的应该去养老院吧。在那里，我可以安静地度过余生，不用再为任何人操心。

也许，这就是我的命运吧。一个孤独的老人，在养老院里，慢慢地走向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