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年2月,江苏省溧阳中梅村发生了一件怪事。村民种稻放水却发现“水不见了”。满心疑惑的村民四处探秘,却在农庄某处找到一处深洞……考古队赶来发掘了两座古墓,不仅挖出了一代神秘巨富,还牵出了“五星入墓”的神奇葬俗!
这是两座长方形券顶砖室墓,形制结构完全相同,相距不过1米,根据填土等推断,这应是同穴建造的“夫妻墓”。虽然墓室内遍饰三彩琉璃砖,修葺得十分讲究,但墓内已无密封条件,一具腐棺中已尸骨全消,而另一具木棺也已朽烂,其中只有头骨一片,牙齿几颗……
不过,根据墓志推断,人们却与数百年前的神秘巨富进行了一次“跨越时空”的邂逅。
这墓主是北宋李彬与他的妻子潘氏。而李彬,何许人也?
李彬虽是布衣出身,但他的祖先却有些来头—唐高祖的叔父李亮。李氏族人从陇西迁居句容,南唐时因战乱迁到溧阳竹箦上梅村。
曾祖父李環、祖父李俊、父亲李宪及李彬,接连几代都没能走上仕途。但经过四代经营,到李彬时李氏已成为“资积巨万”的富豪。
作为金陵溧阳城中大名鼎鼎的豪富,李彬不但没有“为富不仁”,反而成了当地交口称道的君子与善人。
他为人有准则—“性浑厚谦恂,动作有法度”,对家人,他“事继母以孝谨闻”。对外,他“惟诚素过人”。
在当地,李彬还担任了“知心大叔”的角色,乡邻中有争斗矛盾,他来调解化解矛盾,遇人冠婚死丧有困难,他来慷慨解囊进行接济……
不仅自己当君子,李彬的妻子也是举族闻名的贤妇(懿行淑德,内外一语),并为李彬育下三子二女,其中次子李孚更是蟾宫折桂,得举进士。
坐拥亿万资产,又有贤妻贵子,李彬虽自觉圆满,但也有些空虚。于是,就像中年男人爱上钓鱼一样,李彬也开始发展爱好了。
他一方面研读佛家经典进行“修心”,一方面精治居处修豪宅。这豪宅什么样呢?“圜以楼亭轩榭,被以嘉木杂卉,远而望之,奂丽屹然,邈鄽閈绝尘埃,非寻常富屋擬也。”
一句非寻常富屋,不仅说明了宅院的精致,也说明了李彬的品味。房舍建起,软装也没落下,积蓄了珍贵的图书和古董置于其间,招来贤士才子畅谈、游戏、饮酒。如此看来,李彬爱开大part,也是性情中人了。
宋元祐六年,四月二十八日。李彬已病,自觉不久于人世,李彬起身来,举酒沥于地,谢别内外亲识后,后瞑目。那一年,李彬59岁,同年,五月十八日,妻潘氏亦亡。秋八月二十九日,夫妇葬入允泰乡之梅里。
李彬一生没有白过,离世也没有亏待自己,带走了自己一生所好。
后世人在其墓中发现了瓜形罐、七宝炉、壁盏、葵口菊花盘、葵口碗、高足碗、瓷碗、瓷盘、铜镜、铜锣、石砚等,件件精美。而其中的几件随葬品,更是满载着李彬这位富豪的青睐。
例如一套“精美豪宅”——琉璃陶水榭,分前、后进,中以小桥相连。后进为歇山顶高台建筑,正脊两端有兽头,垂脊下有坐狮,檐下4根圆柱,莲花柱础。台前架设小桥,与前进相连。前进亦为歇山顶高台建筑。虽然是秀珍建筑,但配置不低,其中屏风、椅桌,甚至男女侍俑……此外,豪宅中还有两层陶楼和琉璃凉亭。可见,李彬对地下宅院的要求一点都不降低……
除了在地下与豪宅美居再续前缘,李彬还不忘自己的修心之旅。在出土的众多文物中,有一组神秘的“陶四神”。四神又称四象,是中国人民所喜爱的吉祥物。据记载,四神源于古代的星辰崇拜,上古时代,古人把天空分为东西南北四宫,分别以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为名。后来青龙、白虎、朱雀、玄武逐渐成为镇守四方的“四神”,被人们赋予了祛邪、避灾、祈福的神奇作用。而李彬墓中的“四神”,也为李彬夫妻镇守着泉下的宁静。
东方之神青龙,昂首翘尾,张口怒目,矫健勇猛。
西方之神白虎,双眼圆凸,虎尾上扬,周身鳞甲,冠以猫头,威严之外多一份可爱。
南方之神朱雀,长冠高耸,展翅翘尾,欲飞九天。
北方之神玄武,龟蛇合体,龟伏地爬,蛇盘龟甲,两兽相对,极为传神。
除了青龙白虎宣武朱雀,人们还在墓中发现了“五星入墓”的神秘葬俗,这五星,就是“金星”(手执琵琶的女子),“木星”(戴猪首冠的文臣),“水星”(手执经卷的妇女),“火星”(四臂的裸身武士),“土星”(怒目披发,赤裸上身的男子)。
五星作为天文星象,在秦汉以来就被人们重视,并发展出一套与国家祸福、个人命运息息相关的理论学说。而李彬将五星引入墓中,正是希望在五星的照耀下,达到辟除灾殃,灵魂安宁的作用,而先人的安宁,正是后人得到福寿、厚禄的重要条件,冥阳两利,共沾福泽。正是五星入墓的真谛。
李彬,是一个原本早已湮灭于历史尘埃中的人物,但随着中梅古墓的发掘,他惊现世间,惊艳后人。虽然至目前为止,人们仍未发现任何书籍记载李彬此人,其生平事迹也全部出自于墓葬中的墓志,但无论是李彬为富求仁的为人态度,还是生前身后的所爱与追求,都在描画着北宋的富庶与繁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