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元三年(前84年)春,大将军府内红绸未褪。霍光望着刚送来的婚书,眉头紧锁——亲家上官桀竟要把六岁孙女送进宫当皇后。他拂袖拒绝:"稚子何堪母仪天下?"却不知这句话,将撕碎维系十年的政治同盟。
上官安通过长公主情夫丁外人,硬是将女儿推上后位。新晋国丈为报人情,欲为丁外人讨爵,霍光再次冷面驳回。此时,三股怨气在暗流中汇聚:上官家族恨霍光阻其外戚专权之路;长公主怨霍光斩断情郎仕途;理财老臣桑弘羊怒霍光否定盐铁专营之功。
始元六年(前81年),霍光召集六十贤良文学,公开批判桑弘羊的国营政策。满鬓斑白的桑大夫拍案而起:"若无盐铁之利,何以支武帝三十载征伐?"这场经济路线之争,实为霍光削权之举。
元凤元年(前80年)秋,燕王刘旦的告发奏章如雪片飞来,皆指霍光谋反。十四岁的汉昭帝掷简冷笑:"此伪书也,大将军出入禁闼二十余年,岂有异心?"
察觉阴谋败露的上官桀,决意铤而走险。他密谋在鸿门宴上诛杀霍光,却不料门客燕仓连夜告密。九月庚午,羽林军突袭上官府,霍光持先帝遗诏,将上官、桑两家满门抄斩。
血洗中唯有一人幸免——年仅八岁的上官皇后。这个流淌着上官与霍氏血液的少女,既是罪臣之孙,又是权臣外孙女。她将被囚禁在未央宫深处,见证外祖父霍光走向权力巅峰,也目睹霍氏一族二十年后同样的覆灭命运。
这场被史书称为"燕王之变"的清洗,实为汉武帝遗留的托孤体制崩解之始。当霍光踏着亲家的血泊独揽朝纲时,不会想到自己种下的专权恶果,终将在汉宣帝朝以更惨烈的方式反噬霍氏全族。权力场的同盟,从来都是暂时利益的苟合,昨日把酒言欢的知己,明朝便成必须清除的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