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九月
我们合谋，都爱死了对方。
我是林家的上门女婿，她把我视作替身。
奈何，最后为了我毁了整个林家。
我爱她吗？爱到至死方休。
1、
我出车祸的时候，一度想着要不就这样死了算了吧。
再睁开眼时，我又躺在了医院的病房里。
林媛坐在床边，背后站着她的私人保镖。
我吃力地坐起来，望向她。
林媛还穿着西装，显然刚从公司赶过来。
她竟然会为了我放下工作……？
我一怔，望着她，嘴巴张了张，却不知该说啥。
可很快，我就意识到自己想多了。
“看够没？”
“那看看这个吧。”
耳边响起了她冷冷的声音，林媛把手机扔到了我跟前。
我费劲地动了动疼得发麻的手指，翻看着微博上的热门话题。
“林氏集团副总闯红灯酿车祸”的标题赫然在列。
“我能解释……”
我刚放下手机，想说话，下巴就被林媛的保镖用力捏住，而林媛则是一杯冷水往我嘴里灌。
“咳咳咳……”
冷水顺着喉咙往下流，我觉得自己的胃好像结了冰，疼得直抽搐。
我拼命挣扎，可刚出车祸的身体一动就疼，根本敌不过那个保镖。
好久，林媛才让保镖松开我。
我还是一直在咳，林媛伸出手，轻柔地整理着我被冷水弄湿的衣领。
“丘泽，你真能给我添乱。”
她叹了口气，手上的动作越发温柔，可那语气却让我心里直发毛。
林媛很少对我这么温柔，除非……是想置我于死地的时候。
“所以……”
“我真是瞎了眼，才会让你进林家门！”
果然，下一刻，林媛狠狠地掐住了我的脖子，指甲都快嵌进我的肉里了。
我被掐得喘不上气，连咳嗽都做不到，大脑缺氧让我有点恍惚。
真的就这么死在她手上，也许，能让她解恨吧……
我以为林媛真的要掐死我，让我得到解脱。
结果，我又猜错了。
“你想死？”
她显然看穿了我的心思，立刻就放开了我。
“丘泽，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你死的。”
我咳嗽了几声，不会让我死吗？
她还不知道呢，我已经没多少活头了。
癌症末期，往好处想，大概还能活一个半月左右。
这是前一天，医生给我下的结论。
林媛接过保镖递过去的手帕，一边擦着手，一边笑盈盈地看向我。
“我要你，好好活着，生不如死。”
说完这句话，林媛随手将手帕扔到地上，离开了病房。
按理来说，我现在应该很难受，但是我看着她的背影，出奇的平静。
我原本是想把癌症晚期的事情告诉林媛的，可是现在看来，完全没有必要。
她既然要我生不如死地活着，我偏不如她愿。
2、
“有时候，脸比出身更重要。”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听见一道男声在我耳畔响起。
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掌心传来一片湿腻的触感。
那句话还不停在我耳边回荡，我艰难睁开眼，天色骤然明朗。
我赤裸着上半身，跪在林家客厅中央，面前坐着林媛和她那个私生子哥哥林烨。
“说，你把我的手表藏哪去了？”
裸露在外的背部又被戒尺狠狠抽了一下，我能感觉，早已红肿的皮肤皮开肉绽，有殷红的血争先恐后的汩汩而出。
奇怪的是，我并不觉得痛。
只仿佛身体的长出青苔，慢慢腐蚀我的内脏与骨骼，浑身阴冷。
“有时候，脸比出身更重要。”
又是这句话。
“妹妹你觉得呢？”
林烨见我没反应，颇觉扫兴地将戒尺扔到我面前，侧头朝林媛开口。
顺着林烨的视线望过去，我对上林媛的视线。
她居高临下地看我，像看一条摇尾乞怜的狗。
“我觉得？”
女人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她一只手捡起戒尺，我的下巴被她用戒尺猛地挑起。
冰冷锋利的钢铁棱角紧挨着我的脖颈，林媛逗弄似的上下晃动戒尺，皮肤撕扯的痛感如电流传遍全身。
“他的脸，也不过如此。”
另一只手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我的脸，林媛强迫我与她对视，语气嘲讽。
不多时，我看见林媛的秘书小梦凑上前说了几句话，隐约听见“方家”两个字。
“我还要陪方祁参加宴会，就不奉陪了。”
林媛松开手，小梦为她擦拭着手掌，我听见她停顿了一下。
“丘泽，随大哥处置。”
临走之前，林媛这样对林烨说道。
我原本是跪在地上，身体一瞬间却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跌坐在地。
原来，轻飘飘的言语也可以挑断人的筋骨。
3、
从梦魇中醒来，我惊出一身冷汗。
我没想到自己会梦见检查出癌症之前的事。
当时，林烨非说我偷了他的手表，林媛冷眼旁观他对我万分羞辱。
林媛离开之后，我在地上跪了很久，直到晕厥才被送到了医院。
也就是那时，我检查出了癌症晚期。
我费力地起身，全身仿佛被车子碾过，一碰就痛。
低头一看，我才发现，我几乎全身都被纱布缠绕起来。
“有......”
我想说话，却发现自己连张嘴都及其困难。
我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脸，也缠着纱布，手上的纱布瞬时染上一大片血色。
后来护士过来，她告诉我：
车祸发生时，我的脸撞向了车窗，车窗碎了，所以我毁容了。
怪不得......她都不愿意正脸看我。
原来是这张脸已经不像他了。
这张困了我六年的脸，终于毁了......
“今天天气不错，我带您出去转转吧。”
大概是怕我更难受，护士很快转移话题，推着轮椅带我到医院旁的花园散心。
4、
三月中旬，公园里的梨花的开得极盛，风过，无数雪白飘落。
“我要削了皮的。”
转角长椅上，一对男女坐在一起，我听见男生有些撒娇地说。
那声音很耳熟。
“下不为例。”
护士推着我向前，眼前的身影逐渐清晰，是林媛和方祁。
我猝不及防对上她抬起的眸时，林媛手里拿着刚开始削皮的苹果。
她眼里的浅淡笑意在看见我的一瞬间骤然消逝，转变成嫌恶。
“我们去另一边转转吧。”
没等林媛说话，我移开视线，指挥着护士把我朝另一边推去。
大风骤起，有沙子刮进我眼里，我好像流了一滴泪。
我不知道的是，林媛在背后看了我很久。
“别看了，你自己演无情人，又在这里当什么望夫石？”
听出方祁的嘲讽，林媛收回视线，低头看见自己的指尖不知何时被刀刃划破，鲜血把果肉染成红色。
“不过，你还真是舍得。”
方祁瞥了眼放在一旁的文件，是股份转让协议书。
这百分之十的股份是用来换......丘泽的身份的。
丘泽之所以和方祁长得如此相像，是因为他本就是方父的孩子。
方父原名李贤，他未曾起家时，在村子里曾有一个妻子，两人没领结婚证，但已有夫妻之实，丘泽就是他们的儿子。
之后李贤到城里打拼，遇见了方玥，也就是方祁的母亲。
像所有俗套故事一样，李贤为了荣华富贵，抛妻弃子，入赘方家，改方弃李。
丘泽母子二人寻找多年，不曾见他踪迹，只以为他死了。
丘泽十三岁那年，李母郁郁而终，生前唯一的愿望就是与李贤合葬。
巧合的是，在方祁成年那年，李贤死在了一场车祸。
“你还真愿意为他做到这种程度。”
方祁合上文件，语气轻佻。
“一个死人能换到这么多，他倒是死的不冤。”
方氏母子一直都知道丘泽的存在，方母年轻时嫁给李贤也只是为了摆脱家族联姻的控制，母子两人对李贤本就满意太多感情。
至于李贤的车祸，天灾还是人祸，更无人在意。
5、
二十天后，我终于出了院。
医生原本建议我在医院在观察一段时间，但被我拒绝了。
我可不想我人生中最后的时间，都在医院里度过。
脸上的纱布已经拆了，镜子里的脸布满大大小小的疤痕，看不出一点原来的面容。
我回到林家时，林媛还在公司，我终于松了口气。
虽然我很庆幸这张脸毁了，但一时间我还是不知道怎么面对她。
“你看见姑爷那张脸了吗？”
“看见了看见了，咋成那样子了啊？”
“小姐本来就是是因为他那张脸才看上他，这下小姐怎么还可能把他留在家里啊？”
房门外，路过的女佣的议论声一字不落地传进我的耳朵。
我把镜子倒扣，开始思考如果真的被林媛赶出林家该怎么办。
虽然我这个副总只是个虚职，但是这些年下来我也存了些积蓄，好好度过剩下的时间不成问题。
正当我思考出路时，房间门被打开，是林媛。
结婚以后，我们都是分房睡，这是她第一次来我房间。
“记得签字。”
林媛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我不用猜也知道是离婚协议书。
果然，方祁回来了，而我毁容了，我对她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好。”
我把文件放在书桌，麻木地开口。
林媛把文件给我之后就离开了。
明明早就猜到了结局，我为什么还是.....
我紧握着文件的手微微颤抖，半天不肯打开，最后，我把那份文件扔进了垃圾桶。
林媛你不是想和我离婚吗？
那我就偏不如你所愿，我就要让你背负害死丈夫的骂名，让你后半生都活在我的阴影里，就像我一样。
（------------卡点---------）
6、
“林总，先生把墓园的地契扔了。”
小梦小心翼翼向她汇报完，低着头等待自家总裁发火。
出乎意料的，林媛并没有像之前一样发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