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流落在乡二十载的真千金。
为了补偿我,父母让我嫁给豪门太子爷。
假千金觉得父母偏心,用尽手段顺理成章嫁入豪门。
没想到太子爷是个变态,遭受折磨,成了禁脔。
我则重读考入梦寐以求的大学,一路披荆斩棘。
回校演讲那天,假千金心怀怨恨,偷跑出来,持刀捅死了我。
再次醒来,她乖巧听话,同意回到亲生父母家。
她说,「姐姐,这一次,该轮到你下地狱了。」
傻妹妹,靠着他人爱怜存活,不自救的人永远都活在地狱。
1
听见许怜可在父母开口后,迫不及待点头同意回到乡下时,我便知道,她也重生了。
上一世,我刚刚回家半个月,父母便告诉我,沈家同意联姻,他们准备让我去,就当作这二十年来的补偿。
沈家乃是整个洛城首屈一指的百年氏族,兴盛鼎旺。
沈沛恩更是洛城响当当的太子爷,我于他而言,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许怜可不服,觉得父母偏心,我的归门宴上,本应该坐上汽车回乡下的她骤然出现,借着醉酒顺利爬上沈沛恩的床。
事后,她如愿嫁进沈家。
没想到,沈沛恩表里不一,沈家人习以为常,冷眼旁观,她陷入无边地狱。
与她相比,我则借助许家的梯子,一路扶摇直上,成为少时作文里描写的大人。
许怜可觉得是我抢走她的一切,带着怨恨冲上我演讲的舞台,一刀捅进我的身体。
众人来不及反应,她又连着捅了好几刀,满身鲜血,看着血泊中痛苦死去的我,她疯癫大笑。
她终于明白父母的良苦用心,送她回乡下不是不要她,而是让她避祸。
所谓的补偿,只是为我精心织造的无边地狱。
现在,她一改前几日的嚣张跋扈,大度而乐观。
「这二十年本来就是我欠姐姐的,她才是这个家里真正的公主,才是最有资格嫁给沈沛恩的人,爸妈,你们放心,明天我就收拾行李,回我本来的家。」
她说得动情,眼泪坚强闪烁。
妈妈立刻把她揽在怀里,「说什么胡话呢?当年你还是个小婴儿,怪谁也不应该怪你,就算姐姐回来了,你仍旧是妈妈的宝贝!」
爸爸在一旁应和点头,「你姐姐本身条件不好,爸妈只是担心她遇不到好人家,囡囡不哭,等以后,爸爸再给你物色更好的。」
爸爸说得没错,我高中便被养父母逼着辍学回家,他们找回我的时候,养父母正准备把我卖给李婶家四十好几,有暴力倾向的傻儿子,就为了三头羊。
人命,甚至比不过畜生。
我坐在一旁,并不言语。
明明自己才是父母的亲生孩子,此时此刻,倒像个外人。
第二天,许怜可简单收拾好行李,父母依依不舍,许怜可跪下磕头,说是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
我静静看着他们演戏,心知只要我一嫁进沈家,他们便会立刻把许怜可接回来。
许怜可起身,走到我面前,将我抱住,压低声音。
「姐姐,这一次,该轮到你下地狱了。」
我目送车辆远去,头顶上艳阳高照。
正是春暖花开,欣欣向荣的好时节。
傻妹妹,靠着他人怜爱存活,不自救的人永远都活在地狱。
2
许怜可走后,妈妈消沉好几天,终于想起来要为我准备一场归门宴。
说是归门宴,实际上只是她向沈家呈上我这个乖巧听话的筹码,借此来换取沈家的帮扶,延缓许家的衰败。
许家这些年,坐吃山空,早已不复早年盛景。
许怜可总以为是她替我下了地狱,实际上是我。
若不是我刚好被找到,她被绑在案板上是迟早的事。
烹子为食,皆为筹码。
归门宴当天,我盛装出席。
沈夫人上下打量我一番后,微微点头,妈妈这才松口气。
聚光灯骤然落在我身上,是主持人请我上台表演钢琴独奏。
妈妈神情恼怒,「谁让你自作主张的,想出风头也不是这种时候!」
我扫视人群,一群好奇,期待,看戏的目光中,捕捉到了一双恶意目光。
我认得她,她是许怜可的闺蜜。
上一世,许怜可和她哭尽委屈,读大学那四年,她没少给我使绊子。
上一世这个时候,上台的不是我,而是许怜可,她以一首精彩绝伦的钢琴曲赢得满堂喝彩,也赢得了沈沛恩的注意。
这一世,她把机会给了我,却不是为了让我出风头,而是让我闹笑话。
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沈沛恩,要是知道自己的未婚妻不仅是个乡下丫头,还五音不全。
肯定恨不得弄死我。
我提起裙摆,妈妈的指甲深入皮肉。
「叶静安,你别给我丢脸!」
我挥开她的手,头也不回。
舞台已经搭好,哪有不上的道理?
手指落在冰冷琴键上,我仿佛回到上一世的钢琴房。
那时的我拼命汲取知识,除了读书,便是学习金融,骑射,钢琴,茶艺……
最是书香能致远,唯有读书方宁静。
这些不仅能包装自己,更能让我在将来的道路上多出的更多的机会,在上流社会上交际得心应手。
我全神贯注,按下琴键,一连串的音符迸发出向生的激扬。
许怜可要我满身泥泞,我偏要让所有人知道,泥泞里开出来的花,也能芳香四溢。
要让他们看见,我是腾空翱翔的凤凰,向着云端,向着希望。
女孩,自由烂漫的飞吧。
朝着所认定的方向,肆意而倔强。
一曲毕,台下静默许久,直到远处钟声响起,众人大梦初醒,宛如潮水般的掌声,一浪接一浪,将我淹没。
一道炙热视线睇来,我抬眸,二楼栏杆处,沈沛恩手拿香槟,冲我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
3
钢琴独奏大获全胜,热搜上,我的名字挂了三天三夜。
妈妈对此最为高兴,我趁机告诉她自己要参加今年的高考。
一盘可口的菜,不仅要具备卖相,还得具备味道。
我的价值越高,沈家能给予的报酬便越高。
妈妈要为我报了培训机构,沈家得知之后,伸出援手。
她乐意之至,许怜可得知后,在电话里恭喜我。
妈妈走后,视频里的她立刻露出幸灾乐祸的眼神。
「姐姐,你也重生了是吧?」
「本来觉得就这样让你下地狱过于简单,现在好了,手握剧本,却只能眼睁睁接受悲惨的命运,这样才最痛苦!」
「由甜到苦的滋味,终于轮到你尝了。」
许怜可说得没错,沈家之所以伸出援手是因为沈沛恩。
那日我一曲惊鸿,沈沛恩便盯上了我。
正好,这也是我想要的。
只有接近黑暗,才能摧毁黑暗。
培训机构离沈家很近,沈家邀请我借住,美其名曰和沈沛恩培养感情。
我的房间安排在沈沛恩的旁边。
刚开始一切都好,沈沛恩接送我,沈家人表现正常。
直到有一次,沈沛恩在车里抽烟,猝不及防想将烟头盖在我的手背上,幸好我早有防备,及时躲开。
「你干什么!」
面由心生说的便是沈沛恩这种人,他暴力变态,长相俊朗也给人一种诡谲,阴冷的感觉。
「安安的手可真好看,好看到我忍不住想留下专属于我的记号。」
烟头,就是沈沛恩的记号。
炙热,滚烫,越是疼痛,他越兴奋。
我凝眉,「我并不想。」
「是吗?」,他脸色一沉,下一秒,烟头冲着我的脸来。
男女力量悬殊,加上车内空间狭小,尽管我躲得很快,烟头星火还是燎到了我的头发,一股焦煳的味道传来,我赶紧将那一缕头发截断。
罪魁祸首却笑容荡漾,「怕什么?以为我会烧你的脸吗?放心,你是我的未婚妻。」
一路无言,回到沈家。
我径直往楼上走,饭也懒得吃。
晚上十点,房间门打开,进来一个娇小的身影。
沈家养女——沈圆。
明明是大夏天,她却长衣长裤,包裹严实。
上一世,我曾和她打过一次交道,在归门宴上,我第一次吃小蛋糕,没注意,把包装纸一起吞了下去,被人嘲笑奚落。
无地自处时,沈圆出现了。
她将我带到一旁,告诉我,不要怕,凡事都有第一次。
我忽然觉得,世界其实没那么糟糕。
沈圆将食物放下便准备转身离开。
「沈圆。」
我叫住她,她愕然回头,巴掌大的小脸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苍白。
我将她藏在餐盘下的纸条拿了出来,上面赫然写着——逃出沈家!
「为什么要逃?」
她张张嘴,肉眼可见慌乱起来,十指交缠。
我将纸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无罪的人从不做逃兵,该感到害怕,悔恨,恐惧的是这群披着人皮的渣滓,我是光明正大来的,也会光明正大离开,并且,带着你一起。」
她的眼睛里骤然盈起不可置信的热泪。
上一世,沈圆比我先一步离世。
她自高空坠落,单薄身体轻得像一片纸。
她用最惨烈的死法控诉沈家诱拐少女,供沈沛恩玩乐折磨。
却也只是短暂的绚烂一场。
这一世,我要救自己,更要救沈圆,以及她身后那些无法出声的女孩们。
4
在沈沛恩第二次偷摸进我的房间,侵占我未遂后,他终于卸下面具。
他用水管冲我,把我扔在郊区,在我床边放恐怖人偶……
种种行径,沈家人都知道,却冷眼旁观。
我如今过着和许怜可上一世一模一样的处境。
可我比她清楚一点,人在屋檐下,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期待一个恶魔对自己产生怜悯心,就像是期待天上掉馅饼。
恶魔永远是恶魔,服软求饶只会更大程度加大他的施虐感。
他拿水管冲我,我便拉着他一起掉进泳池,把他的头摁在水里。
他故意绕远路把我丢在郊区,我直接一个电话报警他谋杀,导致他被骂。
他在我床边放恐怖人偶,我便把人偶原封不动放在他的衣柜里,整栋别墅都是他的尖叫。
沈沛恩终于发现我不是一个软柿子了。
他恶狠狠地盯着我,仿佛下一秒就会冲上撕咬我的脖颈。
可他不敢轻举妄动,因为我就算死,也会拉着他一起下地狱。
于是他又开始折磨沈圆。
他大摇大摆上楼,走进沈圆的房间,楼上很快传来沈圆的尖叫。
我一个箭步冲上楼。
沈家人则坐在餐桌上慢条斯理享受着晚餐,见此,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叶小姐,这只是沈圆不吃晚饭,沛恩作为哥哥教育一下她,你现在还只是沈家的客人。」
言义之下,我没资格插手。
我全当没听见,不管不顾上楼。
沈圆的房间大敞开,撕心裂肺的哭喊萦绕在整栋楼里。
我冲进去,挡在她面前,「沈沛恩,你不准动她!」
沈沛恩嘴里叼着烟,表情不屑,「叶静安,你真当自己是女主人了?敢管起我来了,滚开!」
我目光扫过他的手。
那是什么呢?
那是一根特制的皮鞭,上面还沾沈圆的血。
她蜷缩在角落,瘦成了一只虾米,干瘦的背脊裸露在月光下。
那是一道道鞭痕,以及数不清的,烟疤。
尽管如此,她却伸手抓住我的衣角。
「静安,不关你的事,你快走……」
太阳之所以是太阳,是因为她始终在燃烧自我。
「你们俩还演上姐妹情深了!既然都不走,那就陪爷好好玩玩!」
沈沛恩挥动手中的皮鞭,向我甩来。
我伸手抓住,掌心火辣辣的疼。
不敢想象,这一鞭子如果甩在沈圆身上该有多疼!
沈沛恩抽回鞭子,还想继续打。
可他没机会了。
上一世,我专门学习了武术。
一个箭步过去,踢在他的裆部,他大叫一声,半跪在地上,我趁机抓起皮鞭,往他脖子上缠住,脚蹬在他的后背上,借力收紧,再收紧。
他拼命挣扎,整张脸涨成猪肝色,张嘴呜呜呀呀叫着救命,指尖在我的手臂上划出道道血痕。
有一瞬间,我想就此了结他。
可是他就这样死了,太简单了。
世人会骂我杀人犯,惋惜沈沛恩年纪轻轻。
那些无辜惨死,再也不敢出门,患上抑郁症的女孩子们,将永不见天日。
5
沈沛恩进了医院。
因为这件事,沈家大发雷霆,不仅要退婚,还要许家赔偿。
许家把我压到他们面前赔罪,求他们不要退婚。
我冷笑,「我前二十年都不在许家,他们从未教育过我,不过许家不止我一个女儿,我妹妹乖巧听话……」
爸爸一巴掌扇在我脸上,「你胡说八道什么!」
上一世便是如此,我亦觉得是自己抢了许怜可的东西,所以委婉告知沈家,自己配不上沈沛恩,可以看看许怜可。
可刚走出沈家,爸爸便一巴掌扇在我脸上,「你提你妹妹做什么!她没资格嫁进沈家!」
那时我不懂爸爸为何突然勃然大怒,后来才知道。
不是没资格,而是没选中。
争论之际,沈沛恩出现在门前,声音沙哑。
「我不换未婚妻,我就要她。」
我转过头,他的脖子上还残留着红痕,眼睛很亮,是肉食动物准备进攻,咬断猎物脖颈的兴奋和暴戾。
许怜可得知我推荐她之后,先是吓了一跳,旋即继续装单纯大度。
挂断电话之后,便疯狂给我发消息。
「叶静安,这本来就是你的命,上一世是你运气好,让我给你挡了!」
「你不会以为自己是救世主吧,自身难保了,还想着救别人,真不知道该嘲笑你单纯还是愚蠢。」
「你等着生不如死吧!沈沛恩就是个疯子,你现在彻底被他盯上了!」
诚如沈沛恩所言,他出院第一件事便是让人去接我。
我不愿意回去,要他过来和我谈。
他长腿交叠,十指双扣。
「叶静安,你不会觉得,自己有资格和我谈条件吧?」
我笑意从容,「你让我回去,无非是想更好的报仇折磨,想让我生不如死,痛不欲生,倘若,我提前死了呢?」
难得的好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