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赵富川,今年已经五十八岁了,家中有八十六岁的母亲,她这些年一直跟着三姐生活,对我而言,母亲在哪,家就在哪。因此,每逢过年过节,我总是迫不及待地带着一家人驱车直奔三姐家,老家那条熟悉的小路,还是记忆般的模样。
回到老家,我还是那个爱赖床的孩子。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斑驳地洒在屋内,带来一丝丝暖意。我蜷缩在被窝里,眯着眼,假装熟睡,心里却在细细品味这份难得的宁静。
“赵富川,赶紧起床吃早饭!现在太阳都晒屁股了!”院子里传来妻子李梅的大嗓门,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嗔怪。
我知道,她这样连名带姓地叫我,肯定是心里有些不满了。毕竟,在城里,我们总是忙碌于工作与生活,难得有这样的闲暇时光。但每次回到老家,有母亲和三姐在,她那点小情绪总能被化解。
母亲听到妻子的喊声,连忙从厨房走出来,手里拿着筷子,笑眯眯地说:“让他睡吧,反正起来也没什么事。我们先吃,等他起来再给他热热饺子。”三姐也在一旁附和着:“他平时上班累,难得休息几天,就让他多睡会儿吧。”
听着她们娘仨你一言我一语地为我开脱,我心里暖洋洋的。我这快六十岁的人了,还有母亲疼、有姐姐爱,这份幸福真是难以言表。
我懒洋洋地从床上爬起来,走到院子里。三姐正在喂鸡,看到我,她笑眯眯地说:“起来了?快来吃早饭吧。饺子还热乎着呢!”我点点头,走到厨房,看到母亲正忙着给我热饺子。她的动作虽然有些迟缓,但那份关心,却让我感动不已。
我们村在大山下,村里有几百号人,炊烟袅袅,鸡犬相闻。相比起周边的小村,我们村算得上是附近的大村。母亲是奶奶抱养的童养媳,和父亲生了四个孩子,我排行老幺。
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家里常常捉襟见肘,能吃上一顿饱饭都是奢侈。我常常跟着哥哥姐姐身后,但大哥和二姐都不喜欢跟我玩,他们或许是因为年岁稍长,承担起了更多的家务和农活,导致他们总是忙碌得不可开交。
只有三姐,她似乎总能看透我的心思,无论多忙,总会抽出时间来陪我玩。记得有一次,我在院子里追逐一只青蛙,不小心摔倒了,膝盖擦破了皮,疼得我哇哇大哭。
三姐听到哭声,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计,跑过来轻轻地吹着我的伤口:“没事的,吹一吹就不疼了。”“三姐,为什么大哥二姐都不喜欢我?”我抽噎着问。
三姐笑了笑,用她那温暖的手抚摸着我的头:“他们怎么会不喜欢你呢?只是他们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没时间陪你罢了。但你要记住,无论什么时候,三姐都会在你身边,保护你的。”那一刻,我紧紧抱住三姐,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还记得有一次,我因为调皮捣蛋,不小心把家里的碗打碎了。当时我害怕极了,生怕母亲会责怪我。但母亲却没有生气,她摸着我的头说:“没事,你还小,调皮是正常的。以后小心点就是了。”那一刻,我感受到了家的温暖。
后来,大哥成家了,他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便带着妻儿分了出去;二姐也嫁到了邻村,开始了她的新生活。随着哥哥姐姐们的离开,家里只剩下了父母、三姐和我。
父亲因为长期劳累患上了老气管炎,但他为了供我读书,和母亲决定开一家豆腐店,三姐也毫不犹豫地加入了进来。
每天清晨,三姐都会挑着水桶去村头的小溪打水,回来后又忙着推磨,瘦弱的身躯在沉重的石磨前显得格外渺小,但她从未有过一句怨言。
在我高考那年,父亲离开了这个世界,这件事情对我打击巨大,不出所料,我落榜了,这让我整个人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与绝望之中。
母亲当时找到我,让我继续读书,她说:“小川,你记住,只有读书才能改变命运。你不能就这样放弃啊!”
那时候,家里条件有限,大哥、二姐都有了自己的家庭,自己的难处,那时只有三姐站出来说:“弟,别怕,我供你!直到你考上大学!”她的语气坚定,让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鼓励。
从那以后,三姐更加辛苦了。每天天不亮就起床磨豆腐,然后拉着车穿梭在乡间小道上叫卖。我问她累不累,她总是笑着摇摇头:“不累,只要你能好好读书,再苦再累都值得。”那一刻,我的眼眶湿润了,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出人头地,回报三姐的恩情。
在她的支持下,我顺利考上了大学。那一刻,我深深地感受到了亲情的伟大。大学四年,我刻苦学习,成绩优异。
每当寒暑假回家,我总是抢着干农活,想让三姐和母亲多休息一会儿。面前看着我忙碌的背影,眼中满是欣慰:“小川,你真的长大了,懂事了。”三姐则在一旁打趣道:“看你,把我们家的小弟都累瘦了,得多吃点豆腐补补。”
毕业后,我顺利分配到了省城工作,遇到了善良温柔的妻子李梅。当我向她讲述起我童年的艰辛和三姐的无私付出时,她的眼眶红了:“你一定要好好报答三姐一家,她们为你付出了太多。”我紧紧握住她的手,郑重地点头。
后来,我们把三姐的两个孩子接到了城里读书,李梅亲自辅导他们的功课。两个孩子聪明伶俐,不负众望,都考上了心仪的大学。
三姐逢人就夸:“都是我小弟一家的功劳,我们家孩子才有今天。”她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那份自豪溢于言表。
如今,每次回家,我总是迫不及待地直奔三姐家。那里有母亲的叮咛、三姐的关怀、还有那份永远不变的亲情与爱。
每当夜深人静,我总会想起那些年的点点滴滴,心中充满了感激。我知道,无论走到哪里,这份亲情都是我永远的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