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只因周清辰拒绝她的理由是不处异地对象。
林雪便在继母的怂恿下,将市电台当播音员的名额,让给了继妹阮玉娇。
为此,人人嘲笑她这孤女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如约嫁给周清辰后,她勤恳照顾他一家老小,即使周清辰和女儿对她百般嫌弃,她也无怨无悔。
直到癌症晚期,女儿果断扯掉她的氧气管,对周清辰说:“她死了,你就把播音员阮姨娶来当我妈吧!别留遗憾!”
林雪这才如梦初醒,原来周清辰深藏的白月光竟是她继妹阮玉娇,最终她心有不甘地含恨而亡。
再睁眼,她回到了嫁人前。
这一世,她要放弃与周清辰的婚约,努力奋斗事业,走上人生巅峰!
1
1982年,罗湾县。
县队长苦口婆心的劝说着:“小雪,电台播音员可是金饭碗!你就为了周清辰一句话,真舍得把这机会让给你继妹阮玉娇?”
林雪看着县队长给她递来的文件,猛地清醒过来。
她居然重生了。
林雪红着眼,激动的对他说:“队长,我想当播音员!我会代表我们罗湾县好好去市里做一名优秀的播音员!”
县队长这才如释重负,他感慨万千的说:“孩子,当年你爸要不是为了救我和周清辰他爸,你也不会孤苦无依,你放心,等你一个月后调去市里,我会催着周家履行婚约,给你提亲的!”
林雪想到上一世,女儿拔去自己氧气管后,周清辰无动于衷的冷漠脸庞,心就沉了下来。
“队长!婚姻的事,我自有打算,现在我还年轻,我只想好好拼事业,为国家贡献出一份力量!”
重回一世,她怎么可能还挂在周清辰这棵树上自暴自弃?
她会和这些消耗她美好未来的人,不复相见!
眼见林雪在办公桌上填写表格,身旁的熟人忍不住插话道:“小周可是部队里年轻有为的连长啊,你这一个调令去了京市,就不怕你们俩的婚事黄了?”
“就你一个小小孤女,身无分文,这门好亲事要是错过了,以后别哭鼻子说我们没提醒你。”
县队长不耐烦的把他们驱赶开:“呸呸呸!胡说八道什么呢!这丫头怎么孤身一人?还有我给她做靠山呢!人家女孩子优秀,怎么不能感情工作同步抓!别瞎出点子!”
林雪感激的对他笑了笑:“队长!这一次,我一定会替你和罗湾县长脸的!”
填好申请调动表后,林雪就离开了。
刚走到胡同口,她就看到一脸不善的周清辰。
周清辰恶狠狠的怒骂道:“林雪,我不就是拒绝你,你有必要向县队长告状?现在都提倡婚姻自由!你非得逼迫我和你履行婚约吗?!”
“平时对你的那些照顾,都是基于林叔对我爸的救命之恩,你别再奢求不属于你的感情行吗!”
林雪回想起过往的种种,自从她的爸爸意外去世后,家里就只剩她和继母两个人。
要不是周清辰一直拿自己的工资补贴她读书,补贴她家的生活,兴许她也不会早早的就对他芳心暗许。
林雪深深的凝望着他,由衷表示:“抱歉!以前是我不懂事,以后不会了,这次我找县队长仅仅是因为我的工作问题,你不用想太多。”
周清辰没好气的反怼了句:“你别来这一套,我最后说一次,我们俩不合适!我只把你当妹妹看待!”
林雪静静的站在那,语气却异常坚定:“我知道,以后你永远都是我的哥哥,我们这辈子都不可能!我说到做到!”
周清辰看着不再痴缠他的林雪,瞳孔骤然紧缩。
“你说真的?这话你可得好好在县队长和我爸面前说说,让他们了解实情!不然我天天被他们念叨着和你的婚事!人都要入魔了!”
当年,林雪的父母在世时,就因为和周家交情颇深,才在林雪小时候和周清辰定下了娃娃亲。
前世,林雪也确实仗着几位长辈的逼迫,还有自己放弃工作回归家庭的决心,催着周清辰娶了自己。
她本以为近水楼台先得月,只要自己把周清辰照顾得无微不至,他迟早有一天会回头看见她,她会拥有幸福的一家三口。
没想到,等来的却是周清辰和女儿对她无尽的斥责。
就连她死前,周清辰都满含恨意的控诉:“若不是你拿婚约道德绑架我,强行介入,我和阮玉娇怎会错过半生!你该落幕了!”
这一世,她绝不会重蹈覆辙,让自己成为笑话!
林雪默默的回转身,似在对周清辰承诺:“ 我保证,这辈子我们不会做夫妻!”
2
周清辰满意的点点头。
他们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走到了林家。
阮母笑盈盈的望着周清辰,娴熟的接过他手里递来的猪肉。
“清辰,今晚就留在我家吃顿晚饭吧,一会玉娇也要放假回来,你们三个孩子难得聚聚的。”
不知是不是林雪的错觉,刚刚还有意要离开的周清辰,眼神瞬时亮了起来。
他故作随意的问道:“玉娇是不是快工作了?找到合适的单位了吗?”
阮母无声的瞥了眼林雪,叹息道:“那丫头什么都不想,只想回来接她姐姐的班,当播音员,我听说最近市里要从县城调走一个,不知道我家玉娇有没有这福气?”
周清辰想都没想就跟林雪开了口:“玉娇是京市的大学生,要是留在县城太屈才了,她比你优秀得多,我觉得让她在京市当播音员最合适,长姐如母,你得给她引荐引荐啊!”
阮母一听这话,笑得嘴都咧到耳根了:“清辰,你可太抬举我家二姑娘了。”
周清辰发自内心的说:“阿姨,玉娇可是我们县城数一数二的大学生,她配得上好的岗位,你年纪大了,身边总得有个人照顾,林雪留在县城我也放心。”
两人正聊着,就见阮玉娇身着一袭粉色的连衣裙,清纯动人的朝他们走来。
林雪神色复杂的看向她。
前世,阮玉娇拥有了她最羡慕的人生。
体面的播音员工作,数十年专一的爱人,还有靠压榨林雪来奉献给她利益的好妈妈!
自从林雪的爸爸意外过世后,阮母就打着家中孤单的名目,把远在外地的阮玉娇接到了林家。
也是在她到来之后,周清辰就明显的开始偏袒阮玉娇,和林雪渐行渐远了。
阮玉娇气喘吁吁的放下背包,对周清辰嗔怪道:“哥~人家背这么重的行李回家,你怎么不去接接我?是不是我姐没提前告诉你我要回?”
周清辰不满的瞪了林雪一眼,开始哄起阮玉娇:“小祖宗,这事真得怪你姐,她不说我真不知道啊,你人还没回,我不是忙着安排她,把市里播音员的机会给你吗?我可一点都没闲着。”
末了,他从上衣口袋掏出一块巧克力送给她:“别生气了,这巧克力是我特地托人带回来的,听说吃了会让人心情愉悦,我就希望你天天开开心心的。”
阮玉娇随手放在一边,对他挑挑眉:“怎么能只送给我?你给姐姐买了什么礼物?让我瞧瞧……”
周清辰局促的尴尬一笑,他从上衣外兜一直翻到了里兜,终于掏出了一根黑色的橡皮筋。
他冷冷的递给林雪:“你别多想啊!就随手买的一个礼物,谁让你天天蓬头垢面的,一根橡皮筋都舍不得买。”
阮玉娇被周清辰的一番话,逗得笑弯了腰。
周清辰这口气,林雪前世听了无数次,实属有些逆耳。
阮母用筷子敲了敲阮玉娇,提醒她好好吃饭。
她转头皮笑肉不笑的对林雪说:“这京市当播音员的名额,无论如何你可得给你妹妹!日后你妹妹出息了,她会念着你这姐姐的好!”
阮玉娇顿时乖巧起来:“妹妹先提前谢谢姐姐咯~”
周清辰宠溺的拍了拍她的脑袋:“那都是你姐应该做的。”
林雪静静的望着他们,沉默不语。
原来,早在很久开始,他们俩就有了暧昧的苗头。
只是傻傻的她,当时并没有发现。
周清辰不耐烦的瞪了她一眼:“看够了吗?不是说了买礼物给你只是随手的一件事。”
林雪淡淡的弯了弯唇角:“以前真没发现,你们俩还挺有夫妻相的。”
3
夜晚,林雪又回到了久违的小房间。
床头的红色围巾、桌上的钢笔和红颜墨水,随处一瞥都是周清辰曾送给她,她视若珍宝的物件。
现在,周清辰再也不会心疼她,给她花心思送礼物了。
这些物件多看一眼,都觉得讽刺至极。
林雪想都没想就全装进布袋里,收了起来。
她拿出一沓报纸,在昏黄的灯光下,一字一句的小声念起来。
县队长给她提点过,光有播音员的名额也不是万无一失,市里到时会来几名有资历的领导,当面和县里推荐的播音员面谈一番,若是谈的顺利,那就是板上钉钉的喜事。
这一世,她要为自己奋斗一次。
她要做最优秀的播音员,为人民美好的生活添砖加瓦,让全国人民都记住她这位好公仆。
随后的二十多天,林雪一心都扑在了勤练普通话上。
而阮玉娇自打放假回家后,整天就赖在家里无所事事。
阮母拉着她的手,温声叮咛:“丫头,这次去京市当播音员,可是我逼着林雪让出的名额,你要好好珍惜。”
“往后你就是留在大城市的金贵人,等工作了,需要什么随时和妈说,林雪的工资都在我这,随便给你花。”
阮玉娇撒娇般的抱住阮母:“妈,我现在就有困难,过些天我就得去京市当播音员了,你看看我都没一身好行头,我要是真去了,多丢脸啊!”
阮母笑着感叹道:“对对对,要给阮播音员配套好衣裳,妈妈确实想得不够周到。”
说着,她从里屋拿出一个铁盒,里面满满当当的塞着纸钱,阮玉娇毫不客气的拿了40元。
林雪不动声色的从门后走过。
自打她爸爸离世后,阮母把阮玉娇接回到林家,阮母就一改往日和善,变得恶毒不堪,除了理直气壮的接受着周清辰的补贴,还变着法的收了她的工资。
阮玉娇在林家就像无忧无虑的大小姐,吃穿用全是周边女孩里最好的,而林雪却是一件衣服穿多年,鞋底脱落也是修了再修。
阮母总说,她爸爸走的早,长女就得接替养家的责任,照顾她们母女一辈子。
前世,单纯的她将她们照顾的衣食无忧,照顾得连自己的家都散了。
这辈子,她该好好过自己的人生了。
隔天,阮玉娇就缠着林雪和周清辰去供销社买衣服。
路过卖奶糖的柜台,阮玉娇也就多看了几眼。
周清辰跟在身后就娴熟的买了一袋。
阮玉娇笑眯眯的闹着要吃糖。
周清辰轻轻剥开一颗,喂到她嘴边:“小馋猫,快吃吧!”
两人相视一笑,似乎完全忘记了林雪的存在。
阮玉娇得意的撇过脸,问她:“姐姐要吃一颗吗?周大哥买的糖真甜。”
周清辰微皱着眉:“她从不爱吃糖,给她浪费了,你自己留着慢慢吃。”
林雪无奈的低下头,心里一片悲凉。
以往,她喜欢喝糖水,喜欢吃油纸包果子,周清辰都是想尽办法的满足她。
他曾说过,天上飞的,地下跑的,供销社里卖的,只要是她喜欢的,他都会一一送到她跟前。
现在,她的喜怒哀乐,周清辰都毫不在意了,哪还会记得她也喜欢甜甜的糖果。
阮玉娇在供销社买了4套衣服后,临时起意的想去看皮影戏。
他们三人来到剧场,正好赶上检票。
售票员说只剩最后两张票了。
阮玉娇故作无奈的说道:“可我们三个人,怎么办?我真的好想看皮影戏!”
林雪扯了扯嘴角:“你们去看吧,我正好回家有事。”
周清辰将手中的大提袋、小提袋,统统塞进她手里。
“反正你也不爱看皮影戏,你把玉娇的衣服先送回家!路上小心点,别把衣服弄坏了,这几件都是她喜欢的。”
林雪默默点头答应了。
其实,并不是她不喜欢看皮影戏,而是周清辰真没把她放在心上了。
她记得自己过生日曾当着他的面说过,愿有生之年他能陪自己看一场皮影戏,当时周清辰还笑话她生日愿望许的太过简单。
现在看来,不爱你的人,再简单的事他也不愿替你实现。
4
林雪把阮玉娇的衣服送到家后,她转身去衣柜里找出了一条崭新的白色连衣裙。
这是她18岁时,周清辰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岁月匆匆过了5年,可是却没在裙子上留下时间的痕迹,还是洁白如新。
林雪把连衣裙穿在身上,在镜子前细细欣赏。
曾经她觉得这是周清辰送给她最美的一条裙子。
可现在,她莫名的觉得白色连衣裙寡淡无趣,就像前世碌碌无为,被周清辰磨难一生的自己。
林雪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剪刀,顺着裙边咔嚓一剪。
“虚假的爱,不要也罢。”
裙子在她的手下一步步成了白晃晃的布条,乱了人的眼,但却坚定了她只想逃离的心。
当周清辰怒气冲冲的闯入她房间时,林雪正在认真的练习普通话。
她及时合上书本,不解的问道:“皮影戏这么快就看完了?”
周清辰拎着垃圾桶不满的斥责她:“这衣服是不是被你剪坏扔掉的?”
林雪不在意的说:“这衣服在衣柜里放变色了,洗不掉,改也改不好,就拆了扔了。”
周清辰并没有发现这是他曾送给她的连衣裙。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下次不合适的衣服就别买太多了,你这种行为外人看见多不好,太铺张浪费了!”
林雪自嘲的笑了笑,从他手里拎过垃圾桶倒在了门外的垃圾堆里。
“以后再也不会了。”
翌日,周清辰又带着阮玉娇和林雪来到了供销社。
只因阮玉娇抱怨昨天买的衣服,家里没有一双能搭配的鞋。
周清辰和阮玉娇走得甚为亲密。
林雪实在不理解,为什么每次他们俩都要把她给带上。
身旁一名播音室的同事猛地认出了周清辰。
她神情激愤的说:“小周同志!你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能和你小姨子这么亲近!”
在场的人顿时看向他们,忍不住指指点点。
“不是说小周和林家大丫头有婚约吗?怎么和林家继女在一起了?”
“听说昨天他们俩扔下林雪就去看皮影戏了,这哪家男的能把对象这么不当人,只捧着小姨子的?太不像样了!”
这一切十分突然,林雪始料未及,她刚想开口解释,阮玉娇便红着眼眶哭了起来。
她委屈的朝林雪问道:“姐姐,昨天明明是你不想看皮影戏,你怎么能扭曲事实,恶意散播我和周大哥的谣言!你明知道周大哥的工作多敏感,你至于拿我俩的名声来开玩笑吗?”
林雪表情瞬间一僵。
周清辰目光冰冷:“林雪!你太胡闹了!我不就是之前拒绝你,你有必要记恨这么久,恶意中伤我们吗?”
“我说过多少次,儿时的娃娃亲放在新时代不作数,我选择谁是我的权利,你无权干涉我,你也不能损害我和玉娇的名声!”
“这次的事如果你不道歉,不好好解释,我会去县大队举报你的丑陋言行!”
林雪微微拧眉,解释道:“昨天我拎着衣服就回家了,什么都没说,是他们弄错了。”
阮玉娇毫不客气的怼了句:“昨天谁去看了皮影戏,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别人说的那么明白,总不会是我和周大哥大嘴巴吧!”
周清辰沉默地盯着林雪,他的眼睛里满是怒气。
5
林雪自小就见识过阮玉娇打倒一耙的本事。
她知道周清辰还是选择了相信阮玉娇。
在场的人纷纷叹息林雪孤苦,无人撑腰,给她依靠。
可她已经毫不在意了,只要能尽快离开这个家,离开罗湾县去京市,这些莫须有的罪名又算得了什么。
深夜,林雪缝制完衣服后,去门外上厕所。
经过阮母和阮玉娇的房间时,无意听到了她俩的谈话。
阮母低声说:“玉娇,为了你播音员的位置没人争抢,我打算明天给林雪喝的水加点泻药,你记住别拿错杯子!”
阮玉娇愣了愣:“她这个呆瓜,哪敢抢我的位置?”
阮母意味深长地说:“做两手准备我才能安心,万一她也跑去竞争,我们一家人也不能让她不去啊。”
阮玉娇眼里闪过一抹阴狠:“这播音员我势在必得!”
林雪想到上一世,自己就是被阮母各种忽悠怂恿,才傻傻把京市播音员的名额拱手给了阮玉娇。
她让阮玉娇成了周清辰一辈子仰慕的白月光。
而自己却成了手心朝上,向周清辰苦要生活费的劳累大妈。
她心中怎没有恨?她恨这些人害了她一生!
市领导来罗湾县抽查播音员的日子到了。
一大早,阮母就贴心的给两个女儿准备了丰盛的早餐。
她端起一碗豆浆就喂到林雪嘴边:“孩子,妈特地给你做的甜豆浆,快尝尝!今天你责任重大,得负责带着妹妹去市领导面前面谈。”
林雪猛地打了一个喷嚏,她推开阮母递来的豆浆,假装要回房拿手绢。
阮母转身对阮玉娇使眼色的时候,林雪眼疾手快的端起了阮玉娇的那碗。
待一家人和和气气的吃完了早餐,周清辰早已经开着车在门外等候了。
他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枚金戒指,轻轻的给阮玉娇戴在中指上。
“玉娇!你就像这枚金戒指一样闪闪发光,你就是我心里最优秀的播音员!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那耀眼的光芒刺痛了林雪的眼。
谁都知道男人送给女人金戒指代表着爱的承诺。
林雪突然走过去问了句:“若是我也要竞选京市的播音员,你会送我什么礼物?”
周清辰和阮玉娇听闻后,脸色大变。
周清辰瞬间冒了火:“这是你妹妹的工作,你瞎说什么!你能不能别没事找事!”
这话里的语气,让林雪没来由的又想起前世周清辰对她的厌恶。
那个风雨交加的夜里,女儿高烧到40度,她哭着求周清辰回家带她们去医院。
可他为了去电视台接阮玉娇,竟在电话里狠狠的怒喝:“我又不是医生,你能不能别没事找事!”
林雪此刻坐在车内,只觉得自己可笑无比。
突然,阮玉娇的肚子一阵刺痛,她猛地哭喊道:“好难受!快送我去医院!”
林雪顿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这次去县大队可是不能有半分闪失。
周清辰冷着眼催促她:“你先去县大队跟领导们求求情,让领导们等等玉娇,我现在立马送她去医院。”
他一把将林雪推下车,便扬长而去。
林雪看着泥泞不堪的小路,心里慌乱无比。
她壮着胆子就向前奔去。
没跑多远,一阵阵狂犬声由远及近。
几名路人大叫道:“小姑娘,快躲开!这野狗咬人啊!”
林雪还没反应过来,一条黑色的野狗快速咬了她后便不见踪影。
她忍着痛意心里焦急不已,距离面谈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她用手绢紧紧扎住了腿部流血的伤口,继续赶路。
好在路边有位好心的拉煤司机,给她顺带了一趟,让她及时赶到了县大队。
林雪整理好仪容,深吸一口气缓缓走进了领导办公室。
面谈结束后,县队长带领众人把市领导刚送出门,周清辰就风风火火的冲了过来。
他满脸怒气的抓住林雪的手臂:“你这个骗子! 我要向领导们举报你!你竟然抢了阮玉娇的名额!”
“你这种背信弃义的小人,把我们一群人耍得团团转,我真后悔以前真心待你!”
林雪只觉得伤口的疼好像急速窜入心,她再也忍不住,一头栽进了周清辰的怀里。
6
迷迷糊糊间。
县队长指责周清辰的骂声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周家小子!你到底有没有分寸!你怎么能让她在市领导面前丢人!我让你好好待她,你就是这么干得?今天你不好好送她来县大队,你瞎折腾什么?你看看这丫头的腿都咬成什么样了,流了多少血!”
“你小子天天围着阮玉娇,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们周家是不是忘记了要好好报答林家的救命之恩!你忘记了和她的婚约吗!”
周清辰无可奈何的说:“叔!我也不想这一切发生啊!要不是林雪骗我们在先,我也不会闹了脾气,我确实也有错,可是该我负责的我会承担,她的终生幸福我真的无能为力,我只当她是妹妹!”
林雪闭着眼,睫毛轻颤,喉头哽咽的难受。
她知道周清辰说的都是实话,不然上一世他也不会待她如此冷漠。
还未及多想,林雪就再次陷入了昏迷。
室内刺眼的阳光,让她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林雪意识逐渐回笼,她才察觉到自己在医院。
周清辰盛出一碗鸡汤,轻轻吹了吹,放在了她的床头边。
“我妈给你炖的土鸡汤,她说你受伤了得好好补补。”
林雪望着他一言不发,好似他又变回只对她好的时候。
周清辰撇开脸,神色隐晦:“趁热喝吧!不然长辈们又得责骂我了。”
林雪端起碗默默的喝了一口,缓缓说道:“我已经没事了,不用麻烦你了。”
不知是哪句话惹到了他,周清辰瞬间激动的抬起头。
他阴沉着脸质问她:“这也是你骗人的把戏吧?你为什么要占有玉娇去京市当播音员的名额?你知道玉娇哭得多伤心,她是你妹妹!你让她在众人面前丢了脸面!”
“这次市领导来罗湾县面谈播音员,这是我们县集体的荣耀,你是哪儿来的底气觉得你能面谈的上?你让这个位置错失了玉娇这名优秀人才!你简直是我们县的耻辱!”
“自从林伯伯去世后,阮伯母一心照顾你,玉娇在你家本就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她明明努力读完大学,让自己很优秀了,你还要夺去她的工作?你怎么能好处都占尽!”
林雪直愣愣的盯着他,一时气笑了。
“说够了吗?说够了出去!”
她从没想到原来在周清辰的眼里,她才是罪大恶极的那一个,她什么都比不上阮玉娇。
脑海里,那次她胃疼难受想喝粥,周清辰却在隔天把阮玉娇吃剩的糍粑丢给她。
还有次,她熬了好多天给他缝制的布鞋,他转头就送给了阮玉娇班上的班长。
更甚至,不会游泳的她意外落水掉进荷塘里,周清辰却在第一时间把会游泳的阮玉娇救上了岸。
明明很早以前,他的心就不在她身上了。
生死间才能看清的选择,为什么以前的她始终不愿相信?
明眼人都看出了周清辰并不爱她。
这一世,林雪突然很庆幸,她庆幸这辈子抓住了工作的好机遇,最终是她获得了京市播音员的好职位。
周清辰双眸赤红,眼里布满了责怪和埋怨。
“鸡汤我给你送到了,该说的我也说清楚了,你好自为之!”
林雪顿了顿,不愿再与他纠结,索性闭上了眼。
还好,这次她真的可以离开罗湾县了。
7
一大早,县大队的工作人员就给林雪送来了调令。
她们耐心的叮咛她身体恢复后,就可以出发了。
林雪看着工作调令上的名字,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了。
她躺在病床上,暗暗盘算着自己存下的小金库,差不多足够去京市买行李了。
工作人员临别时还一再让她和家人好好告别。
林雪不甚在意的撇撇嘴,阮母现在怕是已经把她房间物品都砸了个遍吧,自打父母相继离世后,她哪里还有家人?
收回思绪,林雪便看到阮玉娇挽着周清辰,不知何时进了病房。
阮玉娇红着眼眶,还在抽泣。
周清辰死死地盯着林雪,不自觉攥紧了手心。
他将装了鸡汤的保温桶,重重的放在了她的床头。
“就你对玉娇的所作所为,我真的一天也不想来!我不知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冷漠无情,可你不该伤害你的妹妹玉娇,她是无辜的!”
“你什么都爱和她比,什么都爱跟她抢,你为了自己的目的,招摇撞骗的伎俩都用上了?你的底线呢?”
“没爹妈管教的孩子就是不一样,品德败坏!”
林雪瞬间脸色苍白,她死死咬着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你再说一遍!没爹妈管的孩子怎么品德败坏!”
还记得林爸刚过世的那一年,街边不少邻里小孩都看她笑话,有的说她是小灾星,克父克母,有的说她是垃圾堆里没人要的孩子。
是周清辰,他小小的身躯护在她的身前,说她林雪是他一辈子会保护的人。
他亲口说过:“小雪,你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小女孩,我的爸爸妈妈就是你的爸爸妈妈,我们会永远幸福的在一起,谁敢说你一句没爹妈,我就揍烂他的嘴!”
那时,痛哭流涕的她被感动得笑了。
可为什么,如今却是他撕开了她心里的痛,让她泪流满面。
上一世,即使周清辰待她多么冷漠,待她多么挑剔,忽视她一切的情绪,可她总会记起那个奋不顾身挡在她身前,保护她的画面。
记了一辈子,忍让了一辈子。
到头来,她只等到了女儿拔掉她的氧气管,周清辰决绝离去的背影。
林雪擦干脸上的泪痕,冷冷的对周清辰和阮玉娇说:“骂完了就离开吧!我不想再见到你们!”
她眼里的疏离,让周清辰的心头划过一丝微妙的寒意,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
阮玉娇一刻也不想多待,她红着眼就冲出了病房。
周清辰冷着脸说下次再来看她,就头也不回的去追阮玉娇了。
林雪不想再为难自己,她果断的收拾好自己的物品,办理了出院。
她想,这次真的该走了。
林雪匆匆去了趟县大队,和以往的同事都一一告别。
县队长满是不舍的塞给她几十块钱:“孩子,一路保重!去了大城市记得常回来看看我们!有什么困难别一人扛,叔还在!”
林雪乖巧的温声答应。
阮母突然从人群中跑了过来。
她指着林雪的鼻子就骂骂咧咧:“你个小贱人!把我们家玉娇的工作名额还回来!”
阮母张牙舞爪的就想抢林雪的调令单。
县队长拦在林雪身前,严厉地指责她:“干什么!你看看你有没有当妈的样子!这播音员的名额从一开始就是林雪的!抢什么抢!”
阮母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我哪儿是她的妈!她把我和玉娇当外人,这么肥的美差事她自己霸占了,以后我和玉娇可怎么活啊!”
说着,她又扑腾起来死死地拽着林雪:“你不能走!你走了谁发工资给我们补贴家用!谁来照顾我这老婆子!今天我死都不会让你走!这播音员的工作你不给玉娇,我就去找领导告你!”
匆忙跑来的周清辰这时候也傻眼了。
他手足无措的问林雪:“怎么回事?怎么都在传言你收到调令单,要走了?”
林雪用力地推开他和阮母,语气冷冽:“对!我凭自己的实力获得了播音员的调令,今天我必须离开罗湾县!”
周清辰不可置信地望着林雪,眼里的惊慌难以掩饰。
阮母不死心的抱住她的双腿,阴狠笑道:“有我在!你就别想走!”
正在这时,一阵敲锣打鼓声渐渐传来。
带头的一名领导威严的发话:“今天我们特地来罗湾县接走面谈第一名的林雪同志,谁敢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