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小的时候，我就察觉我的母亲似乎并不爱我，甚至是厌憎我。
别的孩子磕了碰了，都会有妈妈来抱抱安慰，我却从未有过这种待遇。
我妈几乎不管我。
那时，我爸是煤矿工人，几乎很少回家，只得我和我妈在家里相依为命。
别的孩子放学回家，都会有热腾腾的饭菜候着。而我回到家，经常只有冷锅冷灶，我甚至连我妈去哪儿了都不知道。
所以，小学的时候，我便会自己做饭炒菜喂猪了。
还好，夜里她总是会回来的，只是也不怎么搭理我。
那时，村里总有流言蜚语，说她在外面勾野男人。
但这话我很少听到。
只经常是一群大婶正酣畅淋漓地聊着天，我一路过，她们就都噤声了，还总会表情怪异地看着我。
直到有一天，村里的那个小胖子偷偷摘我家门口的李子，被我抓现行后，他不但不认错，还骂我妈是“烂货”。
我气得直哭，骂他胡说八道，他才洋洋得意地说我妈天天去外面会野男人，说村里人都知道。
我气得拿起扁担追着他跑了半个村子，最后他见我紧追不舍吓得跑回家了。
我追到他家门口，他妈跑了出来把他护在怀里，不仅不道歉，还指着我鼻子破口大骂：“你妈就是个人尽可夫的“婊子”，你都不知道是谁的野种。”
我是哭着离开的！
那时候我才十来岁，哪里见过这种阵势。
在半路遇见正赶着羊群回家的王叔叔。
见我哭得伤心，他蹲下来帮我擦掉眼泪，从口袋里摸出一颗棒棒糖给我。
我没忍住问他：“我妈真的是他们说的那样吗？”
他似乎犹豫了一瞬，摸了摸我的头，温柔地说道：“别听那些长舌妇胡说八道，快回家吧！”
这个村子里的人很多都很坏，那时候我虽然小却已经做出这个结论了。
还好不是所有人都这么坏！
这个王叔叔就挺好的，有时见我一个人背着背篓，他还会好心地帮我背，还喜欢给小孩子们小零食吃。
可村里很多人都不喜欢他，说他手脚不干净，整天也不干正事，连媳妇都娶不到。
但他每次见到我都是笑嘻嘻的，从没因为那些流言蜚语而像村里其他人那样疏远我。
所以，在我心里，王叔叔是个好人。
对于小胖子妈妈的话，一开始，我是不信的，直到有一天我放学回家，发现家里我妈的衣服和鞋子都没了，唯有桌上留了一张纸条，纸条上只有几个歪歪扭扭的字：“我走了，别找我！”
那天晚上，我给在外务工的爸爸打电话时声音都是颤的！
第二天，我爸风尘仆仆的赶回来了。
他迎着门口一群村民的指指点点和看热闹的目光，就这么回了家，看到我就这么静静坐在堂屋的泥地上发呆，他放下行李袋，过来抱着我说：“朱珠，没关系，你还有爸爸！”
意识到我妈离家出走的那一刻我的眼睛是干涸的，一滴泪也没流。
可当我爸就这么抱着我轻声安慰我的时候，我突然就泪如雨下了。
那一刻，看着这个年纪不算大却一脸老相的男人，我觉得他真的好可怜！自己在外面靠卖苦力辛苦工作，才三十几岁就一脸褶皱，双手布满大大小小的伤口和茧子，他老婆却天天不着家，最后还跟人跑了。
我当时很想开口问他：我到底是不是你的女儿？
可我不敢问。
我的爸爸，在我生病时，能焦急背着我去县城看医生，走了十几里山路，再背着我在公交车上站了一个小时，一下车就背着我跑向医院的男人，怎么可能不是我的亲生爸爸！
从小到大，我妈对我爱搭不理，但我的爸爸却对我很是宠爱，给我买新衣服，给我买爱吃的东西，从未打骂过我的爸爸，怎么可能不是我的亲生爸爸！
即便我妈不要我们了，我还是觉得我和爸爸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如果不发生了那件噩梦般的事情，我一直都以为我的人生是往上走的！
那是在我高二的时候。
我妈走后不久，我就升初中了，去了镇里读书。
我爸仍旧在外面挖煤，我开始了我的住校生涯。
那时的生活，连手机都没有更不用说智能手机。
每天三点一线的生活很枯燥，但我却很喜欢。
可以住在学校里，不用回家，不用自己做饭喂猪，更不用每天被村里人指指点点，我很开心。
虽然周末放假，我却很少回家。只有逢年过节我爸在家的时候，我才会回家，其它时候我都一直住在宿舍里。
对我而言，学习也是一件让我沉溺并欣喜的事情。
我想好好读书，早日离开这个小镇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上大学。等我工作挣钱买房了，就把爸爸接过来一起住。
我的爸爸这一辈子太辛苦了，我只有好好读书以后找一份好的工作，才能让他享清福。
那时候我的想法很简单，总觉得人生会越走越好充满希望的。
我明白，农村的孩子只能靠读书改变命运，所以我很努力读书。
可大概是天赋不够，无论我如何努力，成绩仍旧平平。
初中三年倒也还算顺遂，虽没能如愿考进县里的重点高中，还是顺利升入一所不算太差的高中。
在那里，我遇见了他，那个我忍不住偷偷瞄一眼却总会假装若无其事毫不在意的男生。
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学霸，传说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几乎每一次考试他都是年级全三。
第一次见他时，是高一开学的时候。
第一节课，班主任让我们每个人都依次上台做一下简短的自我介绍。
轮到他上台时，原本闹哄哄的教室里突然就安静了。
我只记得他那天穿着纯白色的衬衣，扣子扣得特别规整，他肤色也白，白得耀眼。一双大眼睛又黑又亮，让你不敢和他对视，仿佛一对视就会被吸进去似的。
他修长的指头捏着白色粉笔在黑板上写下“谢安奇”三个字时，我感觉到自己的心已经“砰砰砰”地快跳出来了。
周围的女生开始轻声交头接耳，互相交换眼神了。
从开学第一天起，无疑，他成了班里女孩子心中的男神。
我经常看见有女生给他抽屉里偷偷塞情书。
那个时候，青春期的男男女女们还热衷于写情书，很多男女生都喜欢去文具店里买一些花里胡哨的信纸，把自己的青春萌动写成矫揉造作的文字，偷偷塞到别人的抽屉里。
我也收到过几封情书，只是我都没当回事，偷偷撕掉扔了。
我当时只一心学习，没有其他的心思，即便心里偶尔难免因为某个人有点波澜，我仍旧一心专注于学业上。
有一次放学后，同学们都走了，我拿着一封情书，握在手心准备拿去厕所撕碎扔掉，却撞见一个女生正拦住了谢安奇，跟他表白。
那个女生我有印象，是三班的班花，长得很漂亮，且性格活泼开朗，笑起来时，眉眼弯弯特别可爱。
“我知道你现在只想专注于学业，但我还是忍不住喜欢你。我知道好多女生喜欢你，那我可以先来排队吗？等你以后上大学了想谈恋爱了，可不可以第一个就想到我呀！”
女孩子穿着粉色的连衣裙，一双纤细的腿在阳光下白得很是耀眼，她带着恳求与俏皮的表情讲话时，嘴巴微微嘟着，是同为女生都很难否认的可爱！
我感觉自己捏着纸的手都紧了紧，呼吸都屏住了，和对面那个女生一样，忐忑地等着他的反应。
虽然学校禁止早恋，但学校里偷偷出双入对的男女生还是很多。
可她面前的男生仿佛老僧入定似的。
片刻安静后，只听见一个低沉的男声响起：“对不起，同学，其实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听到这里，我也感觉自己心里一沉，莫名失落。
原来……他有喜欢的人呀！
也是，他这么优秀，喜欢他的女生这么多，他喜欢的女孩子也一定很优秀！
“谁呀？我不信！你拒绝我就拒绝我，没必要拿个莫须有的人来糊弄我！”
对面的女孩似乎不信，我却不想再偷听了，转身欲走，却听见那个男生又开口道：“喏，你看，那就是我喜欢的人！”
我鬼使神差地顿住，扭头去看，才发现谢安奇和那个班花正齐齐望着我。
我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对面的男生却朝我眨了一下眼。
我只能转过身来，尴尬地站在原地。
那个班花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就“哼”了一声走了，路过我身边时还一脸愤愤地扫了一眼我的胸，冷哼：“没想到你竟是这么肤浅的人，我白喜欢你了！”
很明显，她这话不是对我说的。
我很郁闷，我这也太无辜了，我只是路过而已，却无端惹了一身腥。
班花走后，对面那个始作俑者才迈着开长腿朝我走来。
他靠近我时我才感觉到他真的很高。
那时我身高160，站在他面前才及他肩头，所以他讲话时我得狠狠抬头仰视他才行。
他说：“对不起，拿你当借口了。”
我深吸口气，按压住扑通扑通的心跳，轻声道：“你这样，明天说不定整个学校都知道了，我们会被老师叫去办公室的，说不定还会请家长！”
“不用担心，如果老师问起，我会去解释的！”
“哦！”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他脸上似乎漾起一点笑意。
虽然我努力保持镇定，但还是忍不住心砰砰直跳。
和他并肩走了几步后，他突然指了指我的右手，我拿起来一看，才发现自己忘了刚刚要做的事了。
“你是不是也经常被这些东西困扰？”
我有点莫名。
“我经常看见有男同学给你送这个。”他笑了笑，又指了指我手里的情书。
我尴尬地扯了扯嘴角，笑道：“也没有很多啦。”
“没有喜欢的男生吗？”
“啊？我吗……我……没……没有！”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紧张得结结巴巴的。
“不如这样，我们就假装在一起了，这样……你我都会省去很多麻烦！”
他说这句话时，清亮的眸子就这么定定看着我，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让我一下子晃了神。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一个“好”字就这么迫不及待地从我嘴里蹦了出来。
他突然俯身，我看着他放大的脸，青春期的男生，脸上竟光洁无暇，一颗小小的痘痘都没有，我感觉自己都快忘了呼吸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但实际上，他只是抽走了我手里还没来得及撕掉的信。
“既然都【在一起】了，那这封信，我帮你处理了吧！”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径自迈着长腿走到走廊尽头的垃圾桶边，把那封信撕掉扔进了垃圾桶。
就这样，我们俩成为了“男女朋友”。
好在那个班花似乎并未四处宣扬我和谢安奇的“绯闻”，这一段时间都还过得很平静。
实际上，高一这段时光应该是我人生中最美的时光。
高一下学期，新学期伊始，班主任就重新调整了大家的座位。
班主任让成绩好的学生自己挑选同桌，谢安奇是第一个，然后他选了我。
在全班女生的艳羡中，我只能把头垂得低了又低，都快压到课桌上了，就听见旁边谢安奇一声低笑：“赶紧收拾书本吧，我们一起坐第三排可好？”
我抬起头，看见他站在我面前，初秋的煦阳透过窗照进来，给他全身渡了一层温软而耀眼的光芒。
刹那间，整个世界都仿佛安静了，只余他就这样站在光里，诱着我向他靠近。
那时，班里有些男生总会打趣他，问他是不是对我有意思，他却总是笑笑不说话，而我在那里面红耳赤得想钻地缝。
后来，大概同学们都见我和他一如既往地醉心于学习，慢慢开始有女生偷偷向我打听他的事情，会塞情书给我让我给他。
有一次我给他语文书里夹信封时，被他撞见了，他平时都温煦的脸突然就垮了。
他把那封信拿出来，看也不看就撕得粉碎，然后板着脸对我说：“你难道很闲吗？课业那么多你还有闲心帮别人做这种无聊的事情，是觉得考大学很容易吗？”
“她们拜托我，我根本推脱不了！”我有点委屈。
明明是他自己桃花旺，却怪我帮人送信。
我也不想送好吧！
“是推脱不了还是根本不想推脱，你自己想想！”
说完，也不待我解释，他就拎起背包走了。
我想了想，却越想越委屈，没忍住趴在桌子上任眼泪打湿了我的衣袖。
我其实很久没哭过了。
那天却莫名的委屈，也不知自己委屈个什么劲。
可能因为自打我们成为同桌后，放学后都是一起在教室里做完功课才走的。
我已经习惯了和他一起在教室里看书写作业。
他总是脊背挺直，坐得端正，头微微垂下，专注地盯着课桌上的书，偶尔会提起笔沙沙地写字，陷入思考的时候，手会无意识地转笔，最普通的签字笔在他修长的指尖快速旋转、坠落，像舞者旋转跳跃时飞扬的裙摆！
每次我陷于一道难题苦思不解时，他都会轻轻靠过来，在我的草稿本上写下他的解题思路再耐心温柔地给我讲解。
他的呼吸就这么肆无忌惮地喷洒在我头顶，让我脸颊发烫。
那些他写过得的草稿本，我用完后都舍不得扔掉，都一一保存了起来，仿佛留住它们，就能留住这些暖暖的小时光似的。
可他生我气了。
这个意识让我很不争气地趴在课桌上很是泄气。
我抬起头，深呼吸，摸了摸被打湿的袖子，拍了拍脸，强迫自己不要东张西望，应该专注于学业。
等我做完作业复习好功课后走出教室时，却见谢安奇正靠在教室外的阳台上发呆。
似是没想到我这时候会突然出来，他怔了怔就走了过来。
“对不起，我刚刚不该这样，我只是以为……我们……”
“谢安奇，你真在这里啊？刘主任让你去一趟办公室。”
我看着不远处站着的那个正跑得气喘吁吁的男生，对他微微一笑：“没关系，我没什么的，你快去主任办公室吧。”
看着他随那个男生走后，我还站在原地琢磨他的“我们”后面到底想表达什么，思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本以为那个班花没有四处宣扬我和谢安奇的“绯闻”，我们就能相安无事了。
没想到，最后我和谢安奇还是被班主任叫去了办公室，还让我们叫了家长。
我记得那一天，那本该是平平无奇的一天。
天空飘着蒙蒙细雨。
校园里只稀稀拉拉有几个人在匆忙行走。
这个点，大部分学生都在食堂吃午餐了。
我刚准备钻入雨幕中，就听一个声音叫住了我。
“朱珠？”
是一道我不算熟悉的男声。
我循着声音回头，看见一个胖乎乎的男生正盯着我看。
“真的是你吗？我就听说你在这里读书，没想到还真是……”
“李二娃？”
我不确定地开口。
“没想到你现在长成这样了，”他挠挠头，“吃过饭吗？我们一起去吧。”
我刚想开口拒绝，我可没忘记他当初恶狠狠骂我妈“烂货”的场景，更没忘记他妈指着我鼻子破口大骂的凶悍。
突然，雨幕中一个修长的身影撑着一把黑色的伞慢慢向我们靠近。
待那个身影靠近，伞下露出来那张熟悉的脸。
他把伞撑在我头上，只淡淡觑了一眼我旁边的李二娃，开口道：“不是在等我吗？走吧！”
我并没有等他呀！
但他这话确实给我解围了。
我跟他并肩踏进雨幕，可身后却响起李二娃有点气急的嗓音。
他已经变声了，但声音仍旧有点尖细，和他胖胖的体型不太匹配，一讲话莫名有点违和感。
“朱珠，没想到你竟然早恋，你爸爸知道吗？老师知道吗？”
“我没有！”我一脸愤愤地转过头朝他说道，声音是我从没有过的大声，“你不要乱讲！”
“你男朋友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吗？知道你那个不要脸的妈吗？知道你可能是个野种……”
我气得全身发抖。
以前，我以为我只要远离那个村子，就能远离过去的一切。
我咬紧下唇，拼命忍住愤怒和泪意。
很想掷地有声地反驳，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不敢抬头去看谢安奇。
我啊……还是应该躲在阴暗的角落里，不应该奢望阳光。
“这位同学，请你讲话放尊重点！你如果再说出一句污言秽语，我不会对你客气！”
我抬起头看着身边这个男孩。
他仍旧是穿着一件纯白的衬衣，他似乎尤其钟爱这个颜色，如他人给人的感觉一样清新干净。
他从来都是温温和和的，像秋日的阳光，温润暖和。
可他此刻正横眉冷冷逼视着李二娃，浑身的气势压得几步之遥比他矮了一大截的李二娃缩了缩头，声音都小了。
“你们早恋！我告老师去！”
说罢，就径自跑了。
最终，我和谢安齐还是被班主任叫到了办公室。
我忐忑不安的看着谢安齐，他只冲我微微一笑，一副全然无所谓的样子。
班主任在谢安齐和我身上来来回回打量了一会儿，轻轻叹了口气道：“你们两个一直都很乖的，怎么也……”
他顿了顿，又接着说：“我知道你们这个年纪容易对异性产生好感，但这并不一定就是你们以为的那种感情。你们现在应该以学习为重，都已经高二了，离高考也就不远了……”
“老师，我和谢安齐不是您认为的那种关系，我们只是同学！”
我没忍住打断道。
班主任瞄了我一眼，又看了一眼谢安齐，问道：“是吗？”
“嗯。”
谢安齐答得很干脆。
班主任抚了抚脸上的黑框眼镜，轻笑道：“十个早恋的到了老师办公室有十个都不承认。老师也年轻过，但是老师作为过来人的经验得告诉你们，你们以后上了大学走入社会后，还会遇到很多人，你们现在以为的感情，也许只是年少无知的一时冲动。最主要是很容易影响你们的学业，你看那些早恋的孩子有几个成绩好的？”
“老师，我的成绩一直很稳定，上学期朱珠的成绩可进步了不少！”
我抬头瞪了一眼谢安齐，他这话不就让老师误以为我们真的是早恋吗？
老师无奈的笑了笑，对谢安齐语重心长地说道：“安奇啊，老师知道你成绩好，也一直是个好孩子，如果你高二成绩都一直稳定，到时候可以保送到x大的呀，这是多好的事啊，你可不能糊涂啊。”
谢安齐却笑了：“老师，如果我和朱珠的成绩都不下降，您是不是就允许我们早恋？”
“胡说！老师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支持你们早恋的！我会重新调整你们的座位，还有，明天把家长都给我叫过来。”
和谢安齐走出办公室时，我真的快哭了。
我爸要是知道我因为早恋被老师批评还见家长，我都不能想象到时候他该多难过。
他在外面辛辛苦苦挣钱供我读书，我却不好好念书，他对我得多失望啊。
“好了，别哭丧着脸了，我不会让你成绩下降的，放心。”他抬起手，似乎想摸我的头，却又把手放了下去。
“你当初说了你会解释的，可老师根本不信。怎么办啊？”我咬了咬唇，心里涌上一阵难过。
“放心，叔叔那里，我负责！”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淡定，似乎被老师批评和叫家长这些事对他来说根本不是什么事儿。
我根本不想理他了，若非他在老师那儿胡言乱语，说不定根本不用叫家长。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谢安齐的妈妈。
她很漂亮，穿着一件水红色的连衣裙，烫着大波浪卷，黑色的高跟鞋踩在地板上上发出清亮的声音，很是优雅美丽。
我终于知道谢安齐为什么长这么好看了。
路过我身边时，她还冲我和善地笑了笑，俯下身，轻轻摸了摸我的头说：“原来你就是朱珠啊！长得真可爱！”
我受宠若惊，心里的忐忑略微消减了点。
看样子，谢安奇的妈妈并没有怪责我的意思。
而我，没办法，只能请了村里的王叔叔来冒充我的“二叔”。
我和谢安齐站在办公室外面等着。
大概一个小时后，才看到王叔叔从里面开门出来，谢安齐的妈妈却还在里面。
“朱珠，叔叔先回去了，你呀，还是要好好念书，早恋可不好！”
我低垂着头，闷闷回道：“我知道的，谢谢王叔叔，也请您不要告诉我爸，我不想让他担心。”
王叔叔揉了揉我的头，笑了笑就走了。
走了两步后，又转过头对我说道：“你恐怕得给你爸打个电话，你家房梁塌了，得找人修一下。”
我答了声“好”。
一抬头却发现谢安齐正望着王叔叔的背影发呆。
见我看他，他若有所思地开口：“那是你亲二叔？”
“不是，是同村的叔叔，对我挺好的！”
“哦，那你还是少跟他接触吧！”
“为什么？”我实在不明白。
“没什么，就觉得他看起来不像个好人。”
我有点不高兴：“很多人都这么说他，但他可比我们村里其他人都对我好。”
说完我也不管他作何反应就径自走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生气，我知道，我在我们村里不受人待见，只有王叔叔没有对我冷嘲热讽。
他不是好人吗？
至少在我眼里，他不是坏人。
周末我回到了村里的家。
和我爸说了家里的情况后，他让我找王叔叔来帮忙修缮房梁。
很久没回来，家里到处都是灰尘，我做了简单的清扫后开始烧开水泡茶做饭。
两三个小时后，王叔叔一身灰头土脸地从灰瓦屋顶爬了下来。
村子里的习俗，请人帮忙得准备好菜好饭好酒好烟。
吃完午饭后，我拿出一百块钱和一条烟推给王叔叔，他笑了笑说我太客气了。
我让他接着喝酒，自己就去厨房洗碗。
村里那些老一辈的叔叔伯伯们普遍好酒，几乎顿顿都要吃酒，吃酒的时间可以从餐前延续到餐后。
本以为这不过是很平淡的一天，却没想到我会在这一天经历一场我怎么也忘不掉的噩梦。
我站在灶台那儿洗碗洗到一半时，忽然感觉被一双手臂箍住了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