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利用军衔职位,让顾之庭娶了我。
那时我并不知道,他已有心上人。
后来,我爹被组织督察,被迫下狱。
他接回自己的青梅,说要以妹妹名分照顾她。
婆母也训诫我:“心胸不要如此狭窄,阿庭也是顾及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
顾之庭嘲讽我:“如今你没了你爹,还能翻出什么大浪。”
他不知道。
我还偷偷留着他之前签好字的离婚申请报告。
再过几日,我便可以成全他和他的小青梅了。
……
1
我爹下狱那日,顾之庭将他刚死了丈夫的青梅接了回来。
他进了家门,神色平淡的说道:“以后阿音跟我们一起生活。”
“不论你愿不愿意,都得忍着,毕竟是我先负阿音,才让她落得如此下场,年纪轻轻就没了丈夫。”
我爹刚进监狱。
他后脚就接了他的小青梅回来,连一日都不愿意等。
我抬眸看着他,他的眼里始终都带着寒霜。
他的眼里始终没有我。
我们结婚三年,我依旧走不进他的心里。
我闭了闭眼睛,红着眼眶说道:“好。”
反正,我自己下定决心和他离婚。
无所谓他将谁接回家里。
顾之庭身形一顿,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却也没说出口,只是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他对我一向如此,在我面前从不苟言笑。
等他离开,我踮起脚从大衣柜顶上取下一个盒子。
翻出盒子低下的一张纸。
那是刚结婚的时候他打的离婚申请书。
上面签好了他的名字。
只要组织上批准,我们就正式离婚了。
三年前,在入伍大会上对新兵顾之庭一见倾心。
直到一个月后,我爹的战友媳妇当媒人上门说媒。
我以为这是我走了桃花运,喜欢的人刚巧也喜欢我。
直到,谢音的结婚申请报告打了上去。
那一日,顾之庭自己偷偷喝酒,喝的酩酊大醉。
我将他拖回家里,给他煮了蜂蜜水。
他爬在床上,眼眶红红的,叫了一声我的名字:“裴知意。”
听见他叫我的那一刻,我心里是说不出来的欣喜。
他却拿起床上我做针线活的笸箩砸像我。
笸箩筐重重的跌落在地上,里面的东西被扔的到处都是。
飞起来的剪刀直直的扎进了我的脚上。
我蹲下身,忍着疼痛把剪刀拔了出来。
疼痛瞬间席卷心脏。
一向温和的顾之庭指着我,咬牙切齿地说道:“裴知意,你真该死啊。”
“如果不是你看上我,如果不是你有个做参谋的爹。”
“我怎么会负了阿音,眼睁睁的看着她嫁给别人。”
听完他的话,我有些懵。
但他语气里带着的恨意,像是一道闪电把我硬生生把我从中劈开。
原来,我以为的彼此喜欢,都只是我一个人的自说。
脑袋还没反应过来,眼泪却先掉了下来。
顾之庭摇摇晃晃的站起身,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然后拿起笔认认真真的写起来。
最后他将那张纸扔到我脚边。
然后轻声说道:“裴知音,我要和你离婚,然后娶阿音。”
2
我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是一张离婚申请报告。
他醉的太厉害了。
我强压内心的难过:“你喝醉了,先睡觉吧。”
那一夜,我坐在客厅里,抱着受了伤的脚,流了一夜的泪。
可是这样的疼痛依旧没有将我唤醒。
第二天,顾之庭醒来以后,我们照旧生活。
他没再提起过谢音,也没再提起过离婚。
我将那张纸装起来,高高的放到柜顶,也在心里将这件事沉沉的压了下去。
继续哄骗自己,谢音已经跟别人结婚。
我和顾之庭还有一辈子。
只是这个年代,终究是不安稳。
谢音嫁的是一名知青,因为过度劳累,客死他乡。
顾之庭听说以后,可怜谢音只身一人,孤苦无依,将他接了回来安置。
如今,是怕别人戳他脊梁骨,所以才对外称谢音为妹妹。
只不过,他是怎么想的,作为妻子,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顾之庭带着谢音来见我的时候,我正在清点我的财产。
当初嫁给顾之庭的时候,这个房子是学校用我的指标分配给我的。
还有我这些年积攒的一些钱啊,东西啊。
如今要一一清点好,买些东西,去狱中给我爹打点。
顾之庭抬脚进家门。
我将装钱的盒子收好,站起身。
他居高临下的说道:“阿音如今没了去处,现在我们腾出这间房子,给阿音住。”
他的身音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冷漠。
他这不是和我商量,而是直接告知我。
这个家里的每一处都是我亲手布置的。
上面的阁楼是他新婚是亲手给我打的,说是作为我藏书用的。
谢音低着头站在他身后。
我沉默着没说话。
我们就这么僵持着。
谢音从顾之庭身后探出头,露出一副小鹿眼,可怜兮兮的,看的人心疼。
我蹙着眉头说道:“不行。”
这是我第一次拒绝他。
顾之庭面色阴沉:“裴知意,你别不知好歹……”
“我看不知好歹的是你吧,顾之庭,你别忘了,这个是学校给我的指标房,除非我愿意,否则没人能住进来。”
“顾之庭,要不是我,你连这个房子都没有。”
顾之庭的的脸色越来越沉,厉声叫了一声:“裴知意。”
“这个也是我的家,我也有权利让人住进来,你要是实在看不惯,可以现在就走。”
“别忘了,你爹已经进了监狱。”
呵!
可是这是我的家,我凭什么离开呢?
谢音眉眼笑意吟吟的看着我。
她的笑很温柔,好像一股春风,迎面而来。
我抬眸盯着她看。
顾之庭侧身一步,将谢音挡在身后。
语气不善的说道:“我们东面是粮食局特批一间的小房子,你今天就收拾收拾东西搬过去吧。”
“你一向懂事,别让事情变得太难堪。”
我和顾之庭对视一眼,他的眼神里带着寒霜。
我垂下眼眸,低声说道:“好。”
如今我爹进了监狱,我最大的倚靠倾倒。
顾之庭再也不用有所顾忌了。
一天之间,我搬进了仅有四平米的房间。
我将这些年我所有积攒下的存款都取了出来。
然后去了当铺,将顾之庭这些年送我的东西都当掉。
3
是他结婚的时候送我的一块上海手表。
他那时刚入伍,省吃俭用的攒了好几个月的工资托了朋友才买到的。
他升为连长的时候,送给我的时兴牛皮包。
还有为庆祝我们有房子,他特意送我的金项链。
我很喜欢戴首饰,光彩照人,然后顾之庭总会笑着夸我真好看。
当铺的老板仔细看了以后,直接说了价钱。
我没有犹豫,拿了钱转身就走。
我准备买些东西,去给我爹打点。
走到商店,我就听见了熟悉的声音,定睛一看是顾之庭。
他带着宠溺的笑:“这个项链好看,你试试。”
这种语气从来没对我说过。
谢音娇软的说道:“你的眼光一直这么好。”
顾之庭毫不犹豫的跟店员说道:“这个,我们要了。”
在他付钱的时候,看见了我,目光躲闪。
最后他的目光定格在我的脖子上。
“你的项链呢?”
我正要开口回答,他继续问道:“手表怎么没戴?”
我将手藏在身后,张口回答道:“嗯,今天出来的着急,就没戴。”
他蹙着眉头,紧紧的盯着我看。
直到他身边的谢音出声,他才从新舒展开眉头,笑笑说道:“看你经常这些都不离身,不要丢了。”
我点点头,回道:“嗯,知道了。”
然后在他们的目光中离开。
准备离婚的第三天,我被婆婆叫过去吃饭。
“既然阿音回来了,你好好照顾她,这些年这个孩子也是受了很多苦。”
我不明白。
既然觉得谢音受了很多苦,那为什么要让我照顾。
想到这里,便委婉拒绝了。
她脸上瞬间带着愠色:“当年若不是你,之庭娶的人就是阿音了,说到底还是你抢了阿音的福。”
“阿音那孩子我是从小看到大的,从小就是个好孩子。”
“难道这么个可怜人,你就不允许之庭照顾吗?”
我垂首低眉说道:“肯定是允许的,若是不允许我会搬出房子让她住吗?”
顾之庭带谢音回来,从来没和我商量过。
所以从来不存在允许不允许。
只是公婆也忘了,若不是我,以顾之庭的性子,他这一辈子都到不了现在的位置。
但我懒得和她争论,只是开口回绝了她的话。
回到家里,我在院子里看到顾之庭和谢音。
俩人在院子里种花,顾之庭将军装袖子卷的高高的,在一铲一铲的平地。
谢音则笑意盈盈的站在旁边,看着刚从土里挪栽出来不久的花。
“之庭,你从哪里弄来这么好看的芍药花?”
“知道你喜欢,特意从参谋长家淘来的。”
他们之间琴瑟和鸣,更像是一对夫妻。
他平日经常说政务繁忙,所以在部队一待就是一整天。
这样的事,从未跟我一起做过。
也从未问过我喜欢什么。
我脚步顿了一下,然后快步回了房间。
不理会身后人是什么反应。
我坐在床前,盯着窗外发呆。
年少是的一场美梦,足足困住了我三年。
如今,我才真正明白,顾之庭对我从来没有动过真情。
他心里从始至终都放着谢音。
而我在他眼里,我才是罪恶的源首。
等回过神我才惊觉,眼泪早就爬满了脸上。
4
直到顾之庭敲门进来,我迅速擦干眼泪。
他和我对视片刻才开口道:“阿音回来没有工作,没有收入,养活不了自己,若我直接给她钱怕她会多想。”
“索性我去学校问了问缺不缺老师。”
说道这里,顾之庭犹豫了片刻继续说道:“学校说,目前不缺老师,除非……除非有老师走。”
我诧异的抬起头看着他。
顾之庭这是要将我所有的一切都夺走。
“这是谢音让你来说的?”
我知道顾之庭虽有些卑劣,但也不至于卑鄙至此。
他知道这个要求过分,只是瞥开眼睛不看我:“你好好想想,我希望你乖一点,不要让我为难。”
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我对着他的背影大声吼道:“顾之庭,想让我给谢音腾位置,你做梦!”
我深知这份工作对我的意义。
我们离婚以后,父亲若能出狱,这份工作就是我们父女俩的傍身。
他短暂的停留了一下,然后头也没回的走了。
我以为这件事只要我不同意,他们会放弃。
但现实就是给我当头一棒。
我在学校里见到了谢音,她在顶替我给学生上课。
我气的肝疼。
我终于不顾任何体面,冲进教室,拽着她的头发将她拖出了教室。
她疼的直吸气,一边拉着我的手,避免我在继续使劲,一边求饶道:“裴知音,求求你,先松手,有话好好说。”
我充耳不闻,拖着将她扔到了地上。
我手里抱着粉笔盒,冷眼看她。
谢音此刻狼狈的坐在地上,衣冠不整,头发凌乱。
抬头泪眼婆娑的看着我,说道:“知意,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自问没有得罪你的地方,你不问缘由就如此待我,你最好还是给我个交代。”
我冷着脸,踢了她一脚:“我有同意让你替我上课吗?你说交代,是不是你该给我个交代。”
她沉默着哭泣,哭的梨花带雨。
身后的人群突然安静了下来。
我听见了顾之庭的脚步声,沉稳有力。
顾之庭从我身后走过来,推开我,将谢音拥入怀中。
我踉踉跄跄的向旁边退了两步,快摔倒的时候学生扶了我一把,手里的粉笔盒重重的落在了地上。
粉笔瞬间四溢,落得到处都是。
他看着我,眼里带着陌名的恨意。
他怒声质问道:“裴知意,我从不知道你竟然这么恶毒,为什么非要为难阿音?”
我真的很想问问他,我哪里恶毒了。
可是刚张开嘴,就发现我已经哽咽的说不出话来了。
最后,我只能低声呢喃道:“这是我的工作,不需要别人来代替,也不会让给任何人。”
他的脸色越来越沉,声音也跟着冷了下来:“即使你回家了,也同样可以活下去。”
“你宁可把事情闹成这样,也不肯把工作让给阿音吗?”
“裴知意,你的倚仗早就没了,你忘了你爹还在监狱是不是?”
一瞬间,我愣在了原地。
一股寒意从脚底开始一直向上流窜,让我遍体生寒。
果然,最亲近的人最懂怎么往你心口插刀最疼。
顾之庭扶起谢音,一边向外走,一边低声哄道:“你放心吧,工作的事情,我一定给你解决。”
我的心被这一刀扎的四分五裂,疼的呼吸困难。
我蹲下身,开始大口的呼吸。
红着眼眶心想,再熬几日,我就自由了。
5
我将这些年攒的所有积蓄都换成钱,小心翼翼的存好。
顾之庭隔了一天才来找我,他给我带来了我爹的消息。
我爹的罪证据确凿,但还是念在有军功的份上被判十年监禁。
而我一切照旧,可以在学校上课,房子也不会被没收。
顾之庭站在门口。
阳光照在他的身上,显得整个房子里都暗暗的。
“裴知意,你该感谢我的,若不是我,你还能在学校当老师吗?早就被组织罚去抬大粪了。”
我觉得有些可笑。
若不是当年对他的一见钟情,就是嫁给我爹给我安排的任何一桩婚事,我都能安稳度日。
哪里还轮得到他这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跟我说话。
他见我沉默不语,将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
移开手后,是和我那条一模一样的上海手表。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要卖了它?那天为什么骗我?”
语气里都是不满。
我抬眼看了他片刻,缓缓的说道:“不想要了,就卖了,请问有什么问题?”
“那你为什么把我送你的东西都卖了?我问过当铺的老板了,你甚至连包都卖了。”
他的目光紧紧的盯着我,好像要把我身上盯出一个洞来。
“你平时有工资,家里吃饭每个月也有定量,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我嗤笑一声:“我干什么好像没有必须跟你报备吧,你把谢音接回来这么大的事情不也一声不吭吗?”
我不想和他多说什么。
这些钱给我爹打点,至少让他在监狱里好过一些。
他将手表扔到了桌子上,「咚」的一声。
“裴知意,你在和我闹脾气。”
他肯定的说道。
我低头不语,捡起手表,它的玻璃面已经被磕出一道裂痕。
我心下有些可惜。
但我依旧将它端端正正的放好。
然后才轻声说道:“你想多了。”
顾之庭笑了一声,带着嘲讽说道:“也对,你该明白,你的位置是从谢音哪里抢来的。”
我知道我占了谢音的位置,可是他一遍遍的提醒让我有些心烦。
我将针线的笸箩筐砸到了地上,怒气冲冲的说道:“没错,我的就是抢了谢音的位置,那又怎么样?当初是我爹拿抢架了你脑袋上了非逼着你娶吗?现在转头却怪我抢了谢音的位置,顾之庭,我算是瞎了眼了,没见过你这么虚伪的人。”
我一股脑将这些年对他所有的不满都说了出来。
顾之庭皱着眉头,威胁我:“裴知意!你再敢乱说,你信不信,我和你离婚。”
我看着他的脸,内心是怎么也忍不住的心酸。
我笑着看他,可是笑着笑着眼泪就不自觉的流下来:“好,离吧。”
我爹的事情已成定局,离婚的事情也该提上日程了。
他嗤笑一声:“好,你等着,我这就去打离婚申请报告。”
“不用了。”
他的笑意更深了:“不用?裴知意不是所有的话都能出口,后悔晚了。”
他得意洋洋的离开。
我靠在桌子上一言不发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我深吸了一口气,将封存已久的离婚申请报告找了出来。
提笔在下一栏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这封迟到三年的离婚申请报告终于是用到了。
顾之庭。
我不要了。
6
离婚手续办的很顺利。
有我们俩人的签名,街道办事处很快给开了证明。
随着我爹入狱,顾之庭和我离婚划清界限,似乎是所有人公认的结果。
政府办理人员也没有多问,直接给盖了章。
从此以后,我和顾之庭再也没有关系了。
处理好一切回到家里,已经是中午了。
顾之庭陪着谢音吃饭,无暇顾及我。
我回了房间,清点好属于我的东西,准备给狱中的爹送去。
还有这个房子,既然离婚了,走的理应是他们。
我还在思索如何开口将他们赶出去。
顾之庭就敲响了我的房门,我打开门,他怀里抱着一匹深蓝色的布。
“这是我去商店特意给你买的,店员说这是这几个月最时兴的料子,你做衣服正好。”
我没有伸手去接。
顾之庭举着布料没有动。
顾之庭开口打破了尴尬:“昨天我说的都是气话,你别放在心上。”
可是话就像水一样,说出来就很难收回去了。
更何况是伤人的话。
我默默的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他将布料一股脑的放到我怀里,然后说道:“我先回部队了,晚上不回来吃饭了。”
他走后没多久,谢音就找了过来。
她依旧如当初我见她第一面时那么端庄。
她手里端着茶,开口邀请道:“我回来这么长时间,我们还没聊过,今天我们好好坐着聊聊天怎么样?”
天气虽然已经入夏了,但是风吹起来还是很凉。
吹的我眼睛有些疼。
待我入座,谢音却开始回忆起她和顾之庭的从前。
我没有打断她,只是听她默默说着。
可能我长时间的没有回应,谢音突然问我:“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
我沉默不语。
“呵,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你们都觉得我可怜。”
“裴知意,既然你觉得我可怜,那你把之庭让给我行吗?”
我被她的逆天发言惊呆了。
“你知道为什么你们结婚这么多年没有孩子吗?”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好像有答案呼之欲出。
“那是因为我,之庭和你结婚之后,他从来没有和我断了联系。”
她本该嫁给顾之庭的。
他们本该是夫妻的。
顾之庭对他有愧,对我有恨。
如今我才彻彻底底的想明
“我结婚以后,丈夫虽然对我很好,可是他常年不在家,在矿上日复一日的上工,可是有什么用呢?我们的日子依旧过得艰难,于是我开始给之庭写信诉苦,避孕药也是我让他给我的。”
白。
我不明白她什么意思,但她神色平静的说道:“你猜,给我的避孕药,有没有给你吃?”
我的大脑开始一片空白。
原来如此。
我自嘲的笑了一声,原来他竟然恨我至此。
“裴知音,不妨你识趣一点,没有孩子,索性你们离婚好了,各自幸福。”
虽然我已经下定决心离婚,但现在总不想遂了谢音的意。
我笑了笑,端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既然想让我离婚,总得拿出诚意,不然我凭什么离婚?”
“离婚可是被戳脊梁骨的事情,别人嘴里说出来的话可不好听。”
谢音立刻急着说道:“顾之庭都不爱你,你还这么耗着有意思吗?”
“对啊,我就愿意耗到他死。”
“你……”
谢音跺跺脚,气呼呼的走了。
7
等她走后,我才颓废的瘫坐在凳子上。
顾之庭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悄无声息的站在我身后。
“怎么坐在这里?”
我回头看过去,他依旧站的挺拔,眉眼如画。
我轻声说道:“顾之庭,你带着谢音搬出去住吧。”
他紧紧皱着眉头,不解的问道:“为什么?”
我将白天办理好的离婚证拿给他看。
他暴怒,想抢过离婚证撕掉,我手疾眼快的将离婚证收好。
他厉声质问道:“为什么?裴知意,你告诉我为什么?这么多年我是哪里做的不好,你告诉我。”
我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低声说道:“顾之庭,我们好好谈谈吧。”
我们面对面做好,顾之庭的手还紧紧的攥着。
我笑了笑:“顾之庭,当年喜欢上你是我的错,可是你娶我在官场上平步青云,在短短的三年之内就从新入伍的大头兵做到如今的位置,靠的全是我吧,如果没有我的喜欢,我爹不会扶持你。”
我的话好像插进了顾之庭的心窝子。
他抬手向自己心脏位置摸了摸。
“你日子顺遂,前途似锦,但你不该算计我。”
他瞪大眼睛,开口争辩:“我没……”
我打断他的话,继续说道:“我们结婚三年了,我至今没有怀孕生子,你告诉我为什么?”
他低头沉默不语。
他的沉默等于变相的承认。
我呵呵笑了两声,厉声说道:“顾之庭,带上你的心上人滚吧,离我越远越好,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们了。”
顾之庭起身拉住我的手,急切的说道:“知意,你相信我,我对谢音只是小时候的情意,从没有别的意思。”
“我承认,我们刚结婚的时候,我是恨过你,可是过了这么多年,我早就把你当成我的妻子,我的爱人了。”
“我总以为是迫于权势才娶你,总觉得应该恨你,该疏远你,该去补偿谢音,可是时至今日我才明白,我早就对你动心了,当初我给你下完药我就后悔了,我一直在找可以治疗的办法。”
我闭了闭早就红了的眼睛,一把甩开他的手:“顾之庭,原来你对人动心就是加倍对人恶语相向。”
“这一切我都不需要了,我们之间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明天之前消失在我的房子里。”
说完,我就抬脚回了房间。
当天晚上,我听见了谢音的尖叫声,一声声的质问顾之庭为什么。
第二日,我开门碰到了两人。
顾之庭想上前跟我说话,我侧身从他身旁有过,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谢音倒是恶狠狠的在我耳边说道:“裴知意,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我朝着她笑了一声,嘲讽道:“怎么?不装了?”
她刚想还嘴,顾之庭就出言制止了。
后来我终于知道了谢音嘴里的不放过我是什么。
她在街道上到处跟人宣扬我给顾之庭戴绿帽子,还有不能怀孕是因为婚前流了太多次孩子。
街道上的人都纷纷指责我。
8
“平日看到老裴家的姑娘特别有礼貌,怎么能干出这样的事。”
“就是啊,怪不得当时要嫁给没什么本事的顾之庭嘞。”
“这样的人怎么能继续当老师呢。”
“原来有文化的人,也能干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情。”
“她还占着一间房呢。”
一时间,我被淹没在众人的口水之中。
如今我爹进了监狱,所有人都能来捏我一把。
但我从来都不是逆来顺受的软柿子。
谢音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到,我收拾她住过的房间的时候找到了他们这些年的书信往来。
我将这些书信整理了几封重要的,第二天蹭着人多的时候贴在了公告栏上。
明白人一眼就看出了是怎么回事。
“呸,我还以为顾连长冤枉死了,没想到他俩算计了知意。”
“就是,还把事情颠倒黑白的宣扬出来,真是心机深的嘞。”
“可不是嘛,这个女人心眼子多哦。”
这件事越闹越大,最后以顾之庭被约谈作为结局。
政府允许我每个月去看一次我爹。
我爹每次看到我的时候,总会自责,要是当初拦着我,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
我总会笑呵呵的让这件事过去。
人总要向前看。
我出看守所的时候正好听到了一阵熟悉的声音。
“谢音,你就不能消停一点吗?你看看你自己,现在这副模样和泼妇有什么区别?”
“我因为你被停职了,你高兴了是吗?”
是顾之庭。
我下意识的放缓了脚步,躲在他们身后。
谢音委屈的说道:“之庭,都怪裴知意,要不是她,你不会被约谈。”
“裴知意在的时候,至少她还出去上班,家里也没这么拮据。”
“现在我不但得养家,还得养你。”
“养你就算了,不要再给我添乱了行不行?”
谢音低声下气地哄着:“我知道了之庭,我以后不会再给你添乱了。”
这时,顾之庭好像察觉到了我的存在,看向我这边。
他眼睛一亮,朝我走了过来:“知意。”
谢音脸色一变,一把拉住他:“之庭,你去哪里?”
我没理会他们,径直走了。
谢音拦在我的面前,她脸色阴沉,眼神里带着敌意。
“裴知意,你很得意是不是?”
“我告诉你,顾之庭是我的,你抢不走!”
我斯条慢理的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哦,你放心,我不是狗,不抢垃圾吃。”
“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谢音面色铁青,拳头握的紧紧的。
顾之庭清声的问道:“爹……爹他还好吧?”
我冷笑一声看着他,没说话。
他继续自顾自的说道:“知意,我并不是想和你离婚,那天是我说的气话,气你卖了我送你的东西。”
“我知道你那天生气,所以我带着谢音出来,想让你消消气。”
“你放心,我会等,等你消气的那天。”
我觉得很好笑,事实上我也笑出了声。
我看着他的眼睛,笑着说道:“消气?”
“顾之庭,这样的气话你说了很多次了。”
“你猜我怎么拿到的离婚申请证明的,是你自己扔到我身上,骂我恶毒。”
9
他的眉眼中有一丝诧异和茫然。
他不记得了。
毕竟,那时他喝醉了。
我好心给叙述了一遍三年前的事情。
“三年前你喝多了,你说怨我,才让你眼睁睁的看着谢音另嫁他人,离婚申请报告就是那个时候你给我的。”
我脱了鞋将脚上的伤疤展示出来:“看到了吗?这是那时候你伤我的证据。”
“所以顾之庭,收起你那副假惺惺的模样,看着真让人倒胃口。”
他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极为苍白。
唇动了动,话还是说不出口。
他知道我们再也没有以后了。
最后他哽咽着吐出几个字,声音很轻:“知意,我们再也没有以后了是吗?”
“知意,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但我真的后悔了,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我没回答,转身离开了。
这就是我的答案。
这个世界上,不是你一句对不起就能磨平我所受到的伤害。
再一次听到顾之庭的消息,已经是几个月之后了。
隔壁张婶平时很照顾我,她一边帮我腌菜一边跟我聊天。
“知意,你听说了没有,顾连长让撤职了。”
我愣了一下,然后摇摇头。
“听说是部队知道他作风有问题,调查发现他真的和那个谢音纠缠的不清不楚的。”
“这个谢音还是知青的老婆啊。”
“听说她丈夫根本没死,就是谢音自己受不了苦,自己跑回来了,让顾连长照顾,没想到顾连长真上钩了。”
“现在好像一个星期以后被下派到农场放马了。”
“谢音现在还在被调查的呢。”
我听到这些消息,内心没有报复的快感,只有不少的唏嘘。
世事无常。
我以为我放手成全他们,他们能幸福一辈子。
一个星期后,连营部传出来浓浓的黑烟,是着火了。
火扑灭后,谢音被当场抓了进去,顾之庭被紧急送去了医院。
我站在人群中看着这场闹剧。
“这顾连长也是倒霉,摊上这么个疯女人。”
“是他活该,之前那裴知意对他多好,他不知好歹,非要跟这个疯女人有牵扯,这下好了,把自己都搭进去了。”
我从人们口中零零碎碎的拼凑出了整个事件。
谢音想和顾之庭结婚,可是顾之庭不愿意。
组织部的意思是,顾之庭娶了谢音这件事就算是翻篇了,但是顾之庭宁愿去放马都不愿意娶谢音。
谢音低三下四的求了顾之庭很久,他都不同意。
于是,在顾之庭出发的某个深夜,谢音丧心病狂的火烧了顾之庭的宿舍。
顾之庭虽然逃出来了,但身体被多处烧伤。
谢音被以故意杀人罪逮捕。
大家对这件事都议论纷纷。
有人同情顾之庭骂谢音的,也有人同情谢音骂顾之庭的。
我脑海里浮现出第一次见顾之庭的场景。
在新兵连,他意气风发的和别人比武,眼里都是对胜利的自信。
这种眼神莫名的吸引了我。
我像是着了魔一样,一头栽进这段感情里无法自拔。
结婚以后,我对他更是百依百顺,恨不得把全世界都给他。
这段感情,我筋疲力尽,他挥霍的肆无忌惮。
如今他落得这个下场,完全是他咎由自取。
若是他当初对谢音的感情坚定,便不会有我的存在。
若是对婚姻坚守,就不会有后续的事情,也不会有这个下场。
三个月后,顾之庭找到了我。
他瘦的吓人,脸上有很重的烧伤痕迹。
他径直朝我走过来,我下意思想躲,但已经来不及了。
“知意……”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
“我是来和你告别的,我要去农场了。”
“之前的事情对不起,现在弄成这个模样,着火的时候我心里止不住的庆幸,庆幸和你离婚了,庆幸你不在,不然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护你周全。”
他的脸色苍白,声音有些沙哑:“以前是我不对,不该仗着你的爱肆无忌惮……”
我忍不住打断,说道:“你说完了吗?说完了就赶紧走吧。”
他的脸色更加的苍白,他伸手递给我一个铁盒子:“这个是我所有的积蓄,本来就是给你的,现在我去了农场,这辈子我们可能见不到了,这就给你吧,好好生活。”
“我先走了。”
说完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就仓皇的跑开了。
打开铁盒,里面赫然放着一块崭新的上海手表。
还有一沓钱,我已经卖掉的金项链。
我对着这些东西释怀的笑了。
也许以前我还在纠结顾之庭爱不爱我,这些也许就是答案。
我们已经纠缠了太久,命中注定纠缠下去谁都得不到幸福。
所以老天爷让我们分开。
往后的日子,别辜负自己。
犯贱的女主不值得同情。
还好离婚了
这狗男人还算有点良心[静静吃瓜][静静吃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