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为什么她管林黛玉叫大姑娘或姑娘,而不用其他亲密称呼?
二人正说话,只见丫头来请吃饭,遂都往前头来了。王夫人见了林黛玉,因问道:“大姑娘,你吃那鲍太医的药可好些?”林黛玉道:“也不过这么着。老太太还叫我吃王大夫的药呢。”(引第二十八回)
这是王夫人唯一一次当面称呼林黛玉。后面刘姥姥游览大观园的潇湘馆,林黛玉要倒茶时,王夫人则说:“我们不吃茶,姑娘不用倒了。”
王夫人先用“大姑娘”称呼林黛玉,后又换成了“姑娘”,这其中的变化了可仅仅是少了一个“大”字那么的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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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黛玉是贾政的外甥女,也就是王夫人的外甥女。一个“外”以点出了亲疏关系。古代家族伦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剩下的孩子就是外孙、外孙女、外甥、外甥女。
“外”与“内”区分,分别代表了女儿嫁出去,媳妇娶进来。所以,媳妇的侄儿、外甥,则叫内侄、内甥。这就是林黛玉和王熙凤、薛宝钗的“内外”区别。
当然,以血缘而论,林黛玉与贾家所有人都有血缘关系,都是血缘之亲。哪怕宁国府也一样。她这位表小姐,是当之无愧的贾府娇客。
不过,民间有老话,“人有三不亲”,姑父、姨父和舅母。王夫人与王熙凤、薛宝钗有血缘关系,一个是姑侄,一个是姨甥。与林黛玉则没有血缘关系,应了“三不亲”之“舅母不亲”。所以,舅母与外甥女大多时候都是面子情,哪怕林黛玉父母双亡,被贾政收养,也依旧与王夫人隔着一层。用袭人的话说“就只不是咱家人”。
所以,王夫人对林黛玉始终就是客气带着疏远。而这份“疏远”随着时间以及宝黛之情的显露而越来越明显。
第二十八回,王夫人一见林黛玉就叫“大姑娘”,随后询问7起之前给黛玉换的鲍太医的药吃了如何。
这句话里,“大姑娘”是王夫人对林黛玉的称呼。因为林黛玉林家人,林如海的大女儿,王夫人也不好直呼其名叫“玉儿”或者“林丫头”,便称呼“大姑娘”,实际是“林大姑娘”的简称。就像史湘云也被称“史大姑娘”一个意思。“大姑娘”的称呼当然谈不上多亲近,但于舅母称呼外甥女也算透着亲切。都这么叫也无可厚非。
不过,王夫人这次询问林黛玉的病,本意是她之前替黛玉换了大夫,属于舅母的关心,证明二人此时关系尚好。但王夫人却不知道林黛玉吃了新大夫的药不好用,贾母又给换回来了王太医。就说明她对林黛玉的关心流于表面。
且“鲍太医”这个“鲍”有“臭”的意思,就像鲍二、鲍二媳妇不是好人一样。鲍太医的医术也很一般,甚至是滥竽充数之辈。王夫人不查就给林黛玉换了,也暗示她并不真心对待林黛玉。两人关系已经开始疏远。
等到刘姥姥二进荣国府时,面对林黛玉要奉茶,王夫人更是客气中透着疏远,直接吩咐“姑娘不用倒了”。
古人奉茶为“礼”,有时候并不一定要喝。舅母到来奉茶一杯是客气,要被回绝的话就很尴尬。王夫人看似日常客气,觉得一家人不用麻烦,实际是拒绝了林黛玉行“礼”。而“姑娘”二字少了“大”字,则丢了亲切,成了单纯的称呼。
贾府从小姐到丫头,都能被称姑娘。但主子一般有前缀,称呼迎春是“二姑娘”,探春“三姑娘”,惜春“四姑娘”,黛玉“林姑娘”。当不用前缀时,往往是底下奴才对主人恭敬客气时,才说“姑娘”。比如替薛宝钗给林黛玉送燕窝的婆子,就以“姑娘”作称呼:“这比买的强。姑娘说了:姑娘先吃着,完了再送来。”
婆子是下人,做成小姐都是“姑娘”。她说自家主子薛宝钗是姑娘,尊称林黛玉为姑娘,是尊敬和客气。王夫人自然不会像婆子一样尊敬和客气,但这一声“姑娘”,实际透着绝对的“疏远”,将她与外甥女的关心,处理的如同主仆一样的隔阂如鸿沟。也预示了王夫人对林黛玉的不满之情。
“茶为茶礼”,是定亲、婚姻的必备之礼。王夫人拒绝接林黛玉的茶,是曹雪芹暗示她反对宝黛姻缘的立场。读书人还是要清楚其中的隐喻伏笔。
从“大姑娘”到“姑娘”,王夫人与林黛玉的关系也彻底降至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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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观点根据《红楼梦》80回前故事线索整理、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