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姚淑芩嗤笑一声。
江风很凉快，吹到身上，也吹不走她心里的火气。
她觉得陆铭修没救了。
“不过你真的放心让曲清瑶和她儿子两个人待在首都吗？”
陆铭修也是没什么好气的四个字随便敷衍了过去：“不关我事。”
不过姚淑芩倒没觉得陆铭修说的话没什么不对，大哥早早就过世了，曲清瑶和小豪就一直住在他们家，陆铭修也对他们很照顾。
姚淑芩沿着路走，后面陆铭修也跟着她的脚步一步又一步。
他送她回了家属院，就回去了。
不过这一幕刚好被出来叫孩子回家吃饭的罗婶看到，她多看了陆铭修两眼：“诶，小姚，怎么送你回来的不是江医生了？”
“刚才那小伙子又是谁？”
罗婶这人哪里都好，就是太喜欢八卦了。
姚淑芩笑笑：“就刚认识不久的一个厂长朋友，刚好来这办事，看和我顺路就干脆送我回来了。”
罗婶嘿嘿笑着，看了看陆铭修离开的方向，又看了看姚淑芩。
“我瞧着那小子看你那眼神儿就不一般，真是普通朋友？我听着怎么这么不信呢。”
姚淑芩被逗笑了，也不瞒着罗婶。
反正她和陆铭修的关系也不是不能说：“他就我一前夫，四年前离的。”
罗婶招呼她跟着一起进来：“你回去自己还要做饭呢，要不直接来我这吃个饭得了吧，别自己做了，怪麻烦的。”
姚淑芩这一来二去都已经数不清自己到底在罗婶家吃了多少顿饭了，再去吃，她都觉得不好意思。
“不了吧，罗婶，我回家里还有点事儿要处理，到时候人该到了。”
罗婶也没非要强拉着她过去的意思：“那行。”
然后就带着孩子回去吃饭了。
姚淑芩在家里也等了没多久，那个送电视机的人就过来了。
她本来想要等到明年的时候再买，但是想着没有电视，在家里过年都没意思。
有了电视机还能看看春晚什么的。
只是，姚淑芩看着那些装电视的人问：“这已经快冬天了，如果装电视机的话，这锅能收到信号吗？”
他拿着卫星锅就要上楼顶：“应该没问题。”
姚淑芩也点头，放心让他们去装，没多久电视屏就开始冒雪花了。
大概又过了两分钟，才好。
姚淑芩给了钱，装电视的人刚走，隔壁罗婶的孙子丽娟就跑了过来，看到电视两眼放光：“哇，姚姨，你家有电视了，能看动画片吗？”
这孩子，虽然不喜欢出去跟别的孩子一起玩，但也还是非常喜欢看动画片。
“当然可以，你想看什么动画片？”
丽娟家里没有电视机，想半天也没有想到什么，只说：“有什么好看的动画片吗？”
姚淑芩直接把遥控器递给了丽娟：“你自己调调，想看什么就看什么。”
她看着丽娟找了自己想要看的，就开始打扫自己的屋子。
扫完地又洗衣服，正出去晾衣服要把衣服给挂上去的时候，姚淑芩抬眼就看到了隔壁那栋楼，陆铭修正在和她隔空对望。
第19章
姚淑芩完全没想到，她刚刚随便编的那句顺路，竟然是真的。
她马上晾完衣服，就进了房间。
没给陆铭修一个多的眼神。
本来刚刚只有丽娟一个人在看，现在罗婶也坐在了丽娟的旁边：“这动画片还挺好看的。”
说完，就回头看见了她。
罗婶上前走来：“你这电视机花了不少钱吧？”
姚淑芩嗯了一声：“刚刚好两千块买的。”
这钱也主要是做那个实验发的一部分奖金，不然她可没这么多钱能买下这长虹的彩电。
“再过一两个月就要过年了，这还是我来沪市第一次过一个正经的年，想着一定要热闹点。”
罗婶鼓了一下掌：“那敢情好，你这现在有彩电了，估计这家属院里的小孩子过年都会跑你这来看动画片，这个算不算热闹？”
姚淑芩大概回忆了一下这家属楼里的孩子，大概想了想如果全都来的话，她这小房子可容不下那么多人。
她无奈笑了笑：“那这也太多了点。”
罗婶也听懂了她这话里的意思：“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丽娟这孩子也不会往外说这事。”
“我就说要你来我们家吃顿晚饭吧，看，日后保准有要麻烦你的地方，我看丽娟今天都想赖在你家了。”
姚淑芩倒不建议，反正是个女孩子，一起睡也没问题。
“没关系，到时候看到七点半我就让她睡觉，睡在我这都行。”
罗婶也不客气：“那行，不过下次我叫你来我们家吃饭你可别拒绝啊。”
这次，她也没推拒。
到晚上，丽娟还是回自己家了。
隔天，姚淑芩到解放军医院，还没来得及坐下，就被人叫去说去一趟302病房。
302病房不是陆铭修吗？
姚淑芩刚想问为什么不能叫别的医生过去，人就已经走了。
她看了看自己办公室没有别的医生，无奈之下，只好拿着医药箱自己去302病房。
一进去就看见陆铭修坐在病床上，在等着她过来。
姚淑芩把医药箱放下，问他：“你就不能叫别的医生来帮你换药？”
陆铭修还在装无辜：“你也可以叫别的医生过来替你换药啊。”
“……”
姚淑芩迅速给他换完药，然后顺嘴提了一嘴昨天在家里看到陆铭修的事：“你家就住在我家属院对面？”
陆铭修点头：“是啊，这次是真巧合，那栋楼是我本来来沪市的时候就租的那间，后面就没换过地方。”
“我也是前不久才发现，你刚好住在我对面那栋。”
姚淑芩见他不像是在撒谎，也没再多问，就离开了302病房，收拾了一下准备去找江鹤锦对接一些资料的时候，才知道今天江鹤锦请假没来医院。
把这个消息告诉姚淑芩的医生见她还不知道这件事，有些稀奇的开口问。
“姚医生，你竟然不知道这事吗？”
姚淑芩摇摇头，没想明白，她反问了苏医生：“我为什么应该知道这件事？”
苏医生通过她的表情没有看出什么端倪，只说：“我们一直觉得你和江医生走的很近，觉得你俩能成呢。”
可她真的只是把江鹤锦当做一个普通朋友。
姚淑芩摇摇头：“成什么成，我和江医生什么都没有。”
第20章
苏医生摇摇头：“姚医生，这江医生在我们这可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却天天在解放军医院外面等你上下班，你还说你和江医生什么都没有？唬谁呢？”
她有点百口莫辩的无奈感：“这件事说来话长，江医生可能就是好心，他只是……”
苏医生忙摆摆手：“可别，你想说江医生只是怕你前夫来找你，然后帮你打掩护吧？你这个理由都说了百八十遍了，我不信。”
“更何况，你前夫这不是就在医院吗？”
“……”
可这个真的是事实。
姚淑芩叹了口气：“我和江医生之间清清白白的，你要是不信，自己去问江医生就知道了。”
“反正我说什么你都不信。”
苏医生也不纠结这件事了：“不敢不敢。”
这个话题也就结束了，但姚淑芩在心里暗暗下了一个决定。
还是要说服江鹤锦，以后还是别在解放军医院外面等她了，让人误会。
陆铭修的伤一周之后终于掉了疤，他说：“姚医生最近这几天我要去外地进货，你想要我帮你带点特产回来吗？”
姚淑芩笑笑：“不用了，我们不熟，别跟我套近乎。”
之后的一个月，陆铭修都不在沪市，姚淑芩瞬间清净了不少。
但江鹤锦还是坚持上下班都在解放军医院等她，这天，姚淑芩来上班，终于找到了一个机会。
之前要么就是有紧急手术，要么就是有人过来跟江鹤锦讨教，要么就是她这边要忙。
这一来二去的，怎么都找不到机会来说这些。
有时候因为太忙了，干完活之后就完全给忘记了还有这么一回事。
这会，终于没人来打扰她了。
姚淑芩小跑上前，拢了拢脖子上进风的围巾：“江医生，以后就不用到外面等我了，这下雪天怪冷的。”
江鹤锦却不甚在意，还帮她拍了拍落在后背的雪：“我皮糙肉厚，抗冻。”
“我这不是怕你前夫又来找你麻烦吗？”
姚淑芩边进去边说：“他啊，已经无所谓了，他了解我，我也了解他，而且反正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都快处成朋友了。”
江鹤锦却还是坚持道：“这事，还是得以防万一。”
姚淑芩闻言，看了看江鹤锦，见他一直不肯松口，也不再说这件事。
其实，她也很像告诉江鹤锦，就算他想防，也防不住陆铭修。
但是姚淑芩非常不想。
让这个一直接她上下班的男人，从陆铭修变成江鹤锦。
她拉住了江鹤锦，然后想了想用词之后，才缓缓开口：“江医生，有些话我觉得我们还是要说清楚。”
江鹤锦有预感她想要说的是什么，眉头蹙了蹙：“姚医生……”
姚淑芩没给他说下去的机会：“你说你要防陆铭修，他其实也有分寸，不管他只是不甘心还是真的还对我有意思，都没碍不着我什么事。”
陆铭修之前毕竟也是个军人，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
姚淑芩再一次，认真的跟江鹤锦开口说：“所以我希望，我们能跟普通朋友一样相处。”
“我知道你做什么是你的权利，我只是想说，你现在做的这些事让我感觉到了困扰，我不需要什么特殊对待。”
第21章
江鹤锦感觉到她的态度，最后也答应了。
以后都不再等她上下班。
姚淑芩见他松口，心里的那一块石头也彻底放了下去。
不然再这么下去，她都不知道自己和江鹤锦会在解放军医院传成什么样。
说完这件事，姚淑芩就又顺口提起：“快过年了，江医生是打算回老家还是就在沪市过年？”
江鹤锦见她刚刚说完那件事就能跟他讨论别的事，倒有点想问她是不是真的没心没肺。
但是他忍住了：“应该是在沪市过了。”
“我老家没人欢迎我回去过年，还是不回去让他们那些人不高兴了。”
姚淑芩看了看他，觉得不应该：“江医生这么优秀，你家里的亲戚见着你都不高兴？”
“怕不是嫉妒吧。”
江鹤锦想了想之后摇头：“不太清楚，我很小的时候就出来了，很多人都快忘记了。”
“只记得当时我妈是被迫嫁给我爸的，当时书都没读完，本来我妈已经考上了大学，但是外公不肯，就想让她早点嫁人。”
姚淑芩蹙了蹙眉，隐约能猜到为什么想要让他妈妈早点嫁。
都是一套说辞，说女孩读书没用，早点嫁人生孩子才是最好的结果。
江鹤锦放慢了脚步：“可我妈也不肯，就跟我外公达成了某种协议，然后我妈就生下了我之后又去大学读书了，一直没有回来过。”
“我爸也不怎么管我，所以我读完书就自己出来工作，再也没回去过。”
姚淑芩想了想，回忆起当时苏医生跟她说过的话。
难怪苏医生会说他几乎不怎么近女色，也不太爱说话，那估计就是因为在童年的时候，没有得到该有的关心，所以导致他现在不知道怎么跟人相处。
可是，这类人不是不应该把自己的弱点暴露出来的才对吗？
为什么现在，江鹤锦直接把这些事情都跟自己说完了？
姚淑芩意识到了什么，最后看到江鹤锦还要继续说的时候，她找了借口打断：“等等……”
刚想随便编个理由的时候，正好有人叫了住了她。
那台子里面的医生递来手里拿着电话听筒，开口跟她说：“姚医生，有人找你。”
座机？
她只想到了一个人。
不过，姚淑芩正愁自己没有找到脱身的借口，马上进去，然后跟江鹤锦挥了挥手。
江鹤锦见状，也只好转身离开。
接过电话听筒，试探性的喂了一声，没多久，那头就传来了声音。
“姚医生，是我。”
听到这个声音叫这个称呼，姚淑芩突然觉得好不适应：“陆厂长，你跟谁学的这称呼？江鹤锦？”
陆铭修也丝毫不避讳：“是啊，我就跟他较劲了。”
姚淑芩不想又因为这件事跟他吵：“说吧，专门打电话找我想要说什么，别跟我说你只想说这个。”
陆铭修马上进入了正题：“没，我明天的火车，下午四点到沪市火车站。”
“虽然你说你不想要，但是我还是给你买了好东西，医院下班的时候，尽量等我一下好吗？”
第22章
姚淑芩想了想，自己下班的时间也要六点。
就算陆铭修的那辆火车晚点一个小时都还来得及赶过来。
想到这，她看在刚刚陆铭修打电话过来也算是帮了她忙的份上，把那口气憋了下去。
没给陆铭修答复，她直接挂断了电话。
火车上，陆铭修看到自己被挂断的电话，没生气，反倒笑了。
看时间还早，陆铭修就闭上眼在车上睡了一觉，紧接着，他就做了一个梦。
很真实的梦。
梦里，姚淑芩站在自己面前，眼里没有任何情绪，好空洞。
陆铭修看到这样死寂的姚淑芩，整个人都慌了，正要上前去安慰的时候，发现自己和姚淑芩中间好像隔着什么不可跨越的东西。
他怎么也触碰不到姚淑芩。
无奈之下，陆铭修只好开口问她：“淑芩，你怎么了？”
姚淑芩听到他的声音，马上就落下了一滴泪：“陆铭修，你好狠的心。”
然后就没了下文。
陆铭修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什么都不能做，触碰不到，之后无论他开口说什么，姚淑芩都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
在姚淑芩消失在他面前的那一瞬间，陆铭修猛地在梦里惊醒。
他醒来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还在火车上。
才意识到刚刚经历的一切都是梦，但那个梦实在太真实了，陆铭修缓了好久都没有缓过来。
他的睡意也消失的一干二净，后面的八个小时，陆铭修都一直干坐着在发呆。
在脑子里设想了好多以后的事。
他想，如果以后姚淑芩答应和他继续过日子，那她以后就是厂长夫人，他现在的工资也比之前当团长的时候多了不少。
还可以实现她以前说过的愿望，她说想要去全国各地看看，到处旅旅游，想要去看白素贞和许仙的西湖边看看，也想看看西游记里压着美猴王五百年的五指山……以前陆铭修做不到，但是现在他可以做到了。
这么多年，他其实一直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
……姚淑芩走着走着打了两个喷嚏，她毫不在意的揉了揉发痒的鼻尖，轻声低喃了一句：“谁在想我？”
这话却刚刚好被走到走廊的江鹤锦听见。
他顺其自然的接话：“你在问我吗？”
姚淑芩看到他，尴尬的笑笑：“没，这不有句俗话说一骂二想三念咕吗，我刚刚就是随便发发牢骚。”
江鹤锦也回以一笑：“走吧。”
姚淑芩一愣：“走去哪？”
他看着姚淑芩，也有些疑惑：“怎么了，没人通知你吗，院长说两点要去开个会。”
姚淑芩摇摇头：“没有啊。”
江鹤锦蹙了蹙眉，但是并没有多想：“那直接跟我一起走吧。”
她跟着江鹤锦一起到了会议室，院长看到人已经到齐了，也开始说这次会议的内容。
“我就长话短说了吧，最近在首都的大医院有一个项目需要我们派人去跟进，最好是有过项目经验的，那边在跟我要人，后天就出发过去首都，你们谁有这个意向吗？”
首都？
姚淑芩看了看周围，报名的还是有很多。
但是院长扫了一圈，最后的目光落在了姚淑芩和江鹤锦两个人身上。
“小姚，小江，你们两个怎么想的？”
第23章
姚淑芩没想到会点名到自己身上，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江鹤锦已经开口了。
“院长，我这边不打算去首都，还是想在沪市待着，至于原因，是个人原因，不太方便回去。”
听完江鹤锦说的，院长就把目光投向了姚淑芩。
她想了想也没想到什么理由，只是也跟着江鹤锦说了同样的理由。
姚淑芩也的确因为从前的事，一回首都的大医院就会想起自己上一辈子死的时候，很让人窒息。
院长听到这话，很快就找了另外两个在沪市也很优秀的医生。
出会议室的时候，姚淑芩就猜到江鹤锦的个人原因估计就是因为家里的事。
不过她也是才知道，原来江鹤锦也是首都来的。
江鹤锦看了看时间，向姚淑芩发出了邀请：“待会一起下班吗？这个不算是等你吧？”
姚淑芩一愣，突然语塞。
但是这样和在解放军医院等她下班有什么区别吗？
她笑了笑，很委婉的出声拒绝：“不了吧，江医生，还有人在等我，今天怕是不能一起回去了。”
江鹤锦突然警铃大做，问她：“你说的那个人，是陆铭修吗？”
姚淑芩点了点头：“是啊，他今天四点下火车，估计到医院也就刚好五六点的样子。”
江鹤锦看她现在提起陆铭修的名字，很寻常。
跟第一次提起他的名字时感觉完全不一样，江鹤锦也没避讳，直接开口问：“你现在提起陆铭修的时候，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
姚淑芩看向江鹤锦：“是吗？或许吧。”
她看开了不少。
江鹤锦眼底闪过一丝的失落：“好。”
姚淑芩也接着回去工作，忙完之后看了眼墙上钟表的时间，才17点30。
旁边的苏医生都收拾收拾准备下班了：“姚医生，你还不下班吗？”
“交接的医生都要来了。”
姚淑芩摇摇头：“你们先走吧，我今天要等人。”
苏医生笑笑：“等谁啊？怎么，今天变成你等江医生了？”
姚淑芩摇头：“不是，我要等的人不是他，别在这乱猜了，你还是早点回去照顾你儿子去吧。”
苏医生马上脱掉自己身上的白大褂，匆匆离开：“行行行，那你慢慢等吧。”
等苏医生走后，这个办公室就只剩下姚淑芩一个人了。
她扭头看了一眼窗外，各家各户都亮起了灯。
时不时还有很多人出来散步，小孩子手牵着手一起在玩游戏。
下午六点，姚淑芩开始收拾东西，算算时间，陆铭修应该快到了。
她其实也挺好奇，有什么东西不能直接拿回家再给，毕竟他们两个人住的地方离的那么近。
姚淑芩正要出去的时候，陆铭修刚好就跑了过来。
看到她还在这，陆铭修像是松了口气，站在原地傻笑着开口：“你还没走啊。”
她耸了耸肩：“那倒不是，我刚刚就打算走了。”
随即看了看陆铭修手里提着的东西：“你给我带了什么东西，电话里非要卖关子？”
陆铭修把东西提到她面前，然后说：“你以前经常说想吃的东坡肉和西湖醋鱼，喏，这个是食谱。”
“放心吧，我没买什么贵重的东西，都是一些秘制酱料，要不了几个钱，不然我知道你肯定要跟我算这个账。”
第24章
姚淑芩看了看，的确也就四五瓶瓶瓶罐罐。
又翻了翻食谱，点头：“行，那改天我也送你一点东西回礼吧，毕竟亲兄弟都要明算账不是。”
陆铭修无奈笑笑：“随你开心。”
然后说：“走吧，刚好顺路，一起回去吧。”
姚淑芩一出去，这风就像刀片似的刮在脸上，又冰又疼的，特别是耳朵。
她干脆把整个脖子都躲进了衣领子里：“这天才十一月，怎么就这么冷了。”
陆铭修不知道从哪变成了的帽子，就这么递给了她：“带着吧，暖和点。”
姚淑芩看了，伸手接过：“多少钱，我给你。”
他听完笑了笑：“我只是借你戴戴，可没说要给你。”
姚淑芩在黄灯下看了陆铭修一眼，见他笑成那样，回怼了回去：“这一顶红帽子，你难不成是买给你自己戴的？”
“我记得你不喜欢红色。”
这一句短短的话，陆铭修好像更高兴了：“没事不用给，我送你了。”
“无功不受禄。”两个人一边斗着嘴，一边走在回去的路上。
没多久，姚淑芩就到了家属院。
陆铭修说了一声再见，但姚淑芩只是笑笑没说话。
他看着姚淑芩离开的背影，感觉他们的相处模式回到了还没有恋爱之前的那种状态。
干什么都客客气气的，说话也是非要怼上几句。
陆铭修不觉得这样不好，却也没觉得这样的变化很好。
他回到家之后，看着自己给姚淑芩买的项链陷入了沉思。
本来之前买的时候，想着能糊弄过去。
想着，陆铭修把项链握在手里，无奈的摇摇头，其实他的确该想到的，姚淑芩这个人，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点都没有变。
陆铭修把这个项链重新装进包装袋里面：“只能以后再想想别的办法了。”
入夜，陆铭修洗漱完回房间睡觉。
朦朦胧胧中他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产房的外面。
陆铭修听到了里面产妇的惨叫声，越听越耳熟。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陆铭修看到走过来的医生，然后拉住问：“打扰，里面生孩子的产妇叫什么？”
医生觉得很是奇怪，狐疑的看向他。
“里面生孩子的不是你自己的媳妇吗？你连你媳妇叫什么名都不知道？”
他媳妇？
医生边进去，边吐槽了一句：“都是当爸的人了，再怎么样孩子都要出生了也要上点心吧。”
姚淑芩吗？
但，淑芩不是没有怀孕吗？
他没搞清楚状况，偏偏这个时候曲清瑶就过来了。
她哭着喊着说：“铭修，淑芩生了吗？小豪的病又加重了，现在就需要脐带血做手术！”
陆铭修下意识就推开了曲清瑶，理清楚曲清瑶说的话之后又怔在了原地。
“你刚刚说什么？”
曲清瑶被吓了一跳，但还是继续说：“铭修，你忘了吗？我们要那脐带血救小豪的命啊。”
“小豪一生下来就没了爸爸，要是现在……”
可是陆铭修明明记得小豪的病已经好了。
淑芩也没有怀他的孩子。
陆铭修看了看周围，这地方，好真实。
他还没来得及研究到底现在经历的是在真，还是脑子里的记忆是真。
听见产房里孩子的一声接着一声的“哇哇”大哭，就把所有的思绪都抛在了脑后。
但医生没有把孩子抱出来，手里只拿了脐带血。
陆铭修刚想说自己想要看看孩子，也想问问姚淑芩母亲的身体状况。
但突然身体就不受控制，话也说不出来，手脚更加不受控制。
伸手接过了脐带血，一步步的离开了产房，跟着曲清瑶一直在守着小豪做手术。
他站在这多一秒，就像整整煎熬了一年。
最后，他看到了之前那个医生匆匆忙忙的朝他跑来。
说：“你到底是谁男人？你媳妇和孩子都死在产房你知不知道？他们摊上你这个人真的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第25章
后面这个医生说的什么，陆铭修完全听不清。
耳边一直都是无休止的耳鸣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突然，“轰隆”一声巨响。
陆铭修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看了看四周，才发现原来刚刚的那些都是在做梦。
可是，为什么梦里的事情都这么真实……真实到好像真的发生过一样。
陆铭修甚至还记得当时经历的每一秒，闭上眼，好像姚淑芩都会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然后一声声的质问他。
“为什么，为什么到死你都在陪着曲清瑶，我才是你媳妇，我的孩子还是你亲生儿子。”
“陆铭修，我恨你。”
“如果我说生下这个孩子，非但救不了小豪，还会搭上我和我孩子的命呢？”
他看了眼在墙上缓慢转动的钟表，现在凌晨六点。
可是陆铭修已经等不及想要弄清楚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之前姚淑芩说过的那些话，难道是真的。
她是梦见了这些事，还是说……陆铭修脑子完全是乱的，他什么也想不明白。
直接穿上衣服，挂上围巾，抬头看了看天空中飘落的鹅毛大雪，迈步走了出去。
他决定直接去找姚淑芩问个清楚明白。
陆铭修一路跑了过去，到解放军医院的时候已经完全没了力气。
他在原地喘了好久的气，一抬头，却见姚淑芩刚好在自己的眼前经过。
陆铭修上前紧紧地抓住了她，生怕她像刚刚自己的梦里一样，只要一松手就会消失不见。
“淑芩，我有话想要问你。”
姚淑芩一愣，感觉到陆铭修抓着自己手腕的手都在抖。
确定是有什么事要说，她才看了看四周来来往往的医生，无奈指了指不远处的长廊：“去那边。”
她刚站定：“问吧，什么事。”
陆铭修紧紧盯着姚淑芩，在心里斟酌了一下用词：“我刚刚做了一个梦，我梦见你从前跟我说过的那些话，都成真了。”
姚淑芩身子一震，有些意外地看向了陆铭修，嘴唇动了动但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你当初不同意和我生孩子，是不是也知道这个梦？”
“或者说，这些事原本就是你亲身经历过的，所以你才这样对我，偷瞒着我离开首都？”
陆铭修会梦到这些，的确让姚淑芩感到意外。
姚淑芩苦涩一笑：“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当时对我的态度。”
陆铭修下意识想要开口解释。
但姚淑芩并不想听：“别跟我说你当时真的只是不想要放弃那个希望，这样也改变不了我和孩子都死在了你却在陪曲清瑶母子的事实。”
她无奈的叹了口气：“陆铭修，我真的不想再提起以前发生过的事了，如果你再这样，我们连面都别见了。”
说完这句话后，后面的好几天陆铭修都没有出现。
临近过年，家家户户都高挂起了红灯笼，贴上了对联。
各家各户的孩子都穿着相同花棉袄，这么冷的天非要在外面打雪仗，冻的脸和手通红。
姚淑芩出家属院，就撞上刚买着年货回来的罗婶：“小姚啊，去集市买东西吗？”
她诶了一声：“是啊罗婶，你这是买了多少，大包小包的看着还挺沉。”
罗婶朝着家属院里大喊了两声：“老头子，快下来帮我把东西拎上去！”
就这么吼了一嗓子，罗叔就从屋子里面探出头来，被冷到哆嗦。
一边走过来，一边还搓着手：“买这么多东西，我们几个吃的完吗？”
罗婶把东西都递过去：“你一个大老爷们儿懂什么，就这点东西，可能还不够我们吃的。”
“小姚啊，我们就先回去了，你去忙。”
姚淑芩嗯了声，去集市上买年货，她约了江鹤锦一起。
不过到的时候没见着人，来的时候路边还有孩子成群结队一起打酱油的。
本想先进去随便转转，却在人群中，看到一个在一群碎花裙花棉袄中脱颖而出的卷发女人。
而陪在她身边一起逛集市的人，正是江鹤锦。
第26章
姚淑芩打量间，恰好江鹤锦目光投来，和她四目相对。
江鹤锦身边的那个时髦的女人也向姚淑芩看来，她注意到江鹤锦的眼神后，张扬的笑着上前，还向姚淑芩伸出手：“你好，闵彩英。”
姚淑芩盯着她伸出的手一愣，她手上还戴着一两个金戒指。
姚淑芩有些笨拙的伸出手，和她握了握手：“你好，我叫姚淑芩。”
简单的客气了一下后，闵彩英就走了正题，指了指江鹤锦说：“你们认识？”
姚淑芩点头，很是客套的说：“我们都在解放军医院工作，一个单位的同事。”
闵彩英再一次把目光放在了江鹤锦身上，来回打量之后好像并不太相信她说的话。
“是吗？真的是普通同事吗？”
姚淑芩茫然地看向江鹤锦，然后点点头：“是啊。”
闵彩英像看出来什么一样，上前就牵着她的手开始在里面逛：“我当然相信，你跟我说说，鹤锦这个人你觉得怎么样？”
叫的这么亲密。
姚淑芩看了看江鹤锦，真想问问江鹤锦和她是什么关系。
江鹤锦看到她这张八卦脸，就直接把脸给别了过去。
姚淑芩想了想，然后回答：“是个很厉害很负责的医生。”
她就只能说出这么多了。
闵彩英明显愣住了：“就这么点吗？”
姚淑芩又重新想了想，但实在是想不出别的什么了，点了点头：“是啊，就这么点了。”
她有些怪异的看了江鹤锦一眼，又看向姚淑芩问：“你有男朋友了吗？”
姚淑芩摇头：“没有，但我离过婚。”
闵彩英恍然大悟般：“难怪你对男人的要求这么高，居然像江鹤锦这样长得帅又聪明的男人，都只夸他工作上的事。”
倒也不是因为这个。
姚淑芩嘿嘿的笑笑，最后也没说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还是江鹤锦在那打圆场说：“姚医生不怎么会夸人，你就别为难她了。”
闵彩英满脸疑问的看着他：“我哪里为难了，我这不是在……”
后面半句江鹤锦没给她机会说完，姚淑芩见她们两个在那挤眉弄眼的，也不好参与。
她故意走到了前面一些，专心去看摊子上的炮竹，和一些腊肉等等的年货。
然后给出一点私人空间让他们去聊。
不过没看多久，集市上就有一个摊主认出了她：“诶，你是小姚吧，今天来买点什么？我这什么都有，随便看看。”
姚淑芩随意挑了挑，买了一些爆竹，灯笼和对联。
还有瓜子花生，橘子都来了点。
江鹤锦也上前买了些，买完之后闵彩英还是在旁边一直打量姚淑芩。
姚淑芩实在受不了这个眼神，只好再一次强调说：“姐，我脸上有东西吗？怎么一直盯着我看。”
闵彩英眼看自己被抓包，一点也不觉得尴尬：“我这不是想多看两眼江鹤锦喜欢的妹子吗？”
姚淑芩一开始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都没有反应过来，后知后觉才感觉到不太对劲：“什么，不是……”
闵彩英阻止了她继续往下说。
“你就别否认了哈，我看得出来我这老弟对你有意思。”
第27章
江鹤锦马上反驳：“姐，不带你这样坑自己亲弟的吧？”
姚淑芩消化了很久，才接受江鹤锦和闵彩英是亲姐弟的事实。
江鹤锦解释说：“我姐从国外留学回来的，给自己搞了个新名字。”
姚淑芩应声，一开始，她还以为他俩有某种关系呢。
原来是个误会。
姚淑芩买完东西就要回去，闵彩英也不愧是从国外待过回来的，直接就在大街上喊：“未来的弟妹，记得好好考虑考虑我家江鹤锦啊。”
她尴尬的笑笑，却恨不得马上找个地洞钻进去。
姚淑芩见她们走远了之后，回头就看到了今天和她吵了一架的陆铭修。
她现在是真的不想说从前发生过的那些事。
见到他：“如果你还是想要说那件事的话，我没空。”
陆铭修摇头：“不是，我想说的是，过年那天，我可以来你这里的家属院过吗？”
姚淑芩愣了愣，看着陆铭修现在住的地方，开口问：“怎么了，你住的那栋楼除了你就没有别人了吗？”
陆铭修站在那，有点像做错事的孩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和你过年。”
“当然如果你不同意的话也没有关系，我只是在问你的意见。”
姚淑芩看着他，别看陆铭修现在把话说的这么好听，如果拒绝，从今天开始到过年都最后一秒，他都会追着问。
她一边往里走，一边开口说：“随便你，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陆铭修在后面高兴的嗯了一声，直到看到她进了屋子之后才肯离开。
姚淑芩这刚买完东西进屋，丽娟后脚就跟着进来了。
丽娟一屁股就坐在了凳子说，然后用那双大眼睛看着她：“姚姨，我吃完晚饭了，想在你这看一会动画片可以吗？”
姚淑芩当然不会拒绝，说：“我给你打开，但是不能看太久，七点之前要回家睡觉哦。”
丽娟马上答应，开始看动画片。
她看着丽娟乖乖坐在那的背影，想起今天陆铭修跟她说过的那些话。
突然之间有一个念头，如果当时她和陆铭修的孩子还活着，是不是也像丽娟这样乖巧懂事，又可爱呢？
只可惜有关孩子所有的一切，她都不会知道了。
过年前三天，姚淑芩把房间进行了一次大扫除，挂上灯笼贴上对联。
偶然能听见小孩子在院子里已经打起了炮仗。
姚淑芩贴对联的时候时不时就往外看两眼，热闹的很。
之前在医研，过年都在实验，只是象征性的一人一句新年快乐，没有一点年味。
虽然也会贴一点对联，但也只是看起来有点那意思而已。
姚淑芩贴完对联下来，侧头就看到了陆铭修，他到了楼下，好像是有什么话想要跟她说。
本来姚淑芩想让他在下面等等，没想到没过一会，那几个一点也不认生的孩子直接就把陆铭修围了起来，拉着他去放冲天炮。
她笑了笑，然后把凳子搬进去就下了楼。
“干什么。”
陆铭修好不容易从小孩堆里挤出来：“淑芩。”
被孩子挤成这样，倒是挺好笑。
姚淑芩没忍住笑了出来：“你也有今天。”
陆铭修看着她笑的瞬间，整个人都愣住了，这好像是陆铭修和她重新相遇第一次看到她这么发自内心的笑过。
第28章
陆铭修缓过神来，开口：“这不是快过年了吗？沪市大剧院有节目，这是票，我想邀请你一起去看。”
“可以吗？”
姚淑芩看了看票上的信息，是一部爱国片。
她没想很多，答应了下来。
陆铭修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到姚淑芩问：“还有多余的票吗？”
他愣了愣，看着姚淑芩不知道该回答有还是没有，但他怕自己回答没有，姚淑芩就不去了。
“还有，你还要几张。”
姚淑芩伸出三张手指头：“隔壁的罗婶儿经常叫我去她家吃饭，怪不好意思，这票多少钱，我现在就给你。”
陆铭修随便说了一个数字，姚淑芩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再多给陆铭修拿了十块钱。
他也没说什么，伸手接了揣进了兜里。
姚淑芩拿着大剧院的票回去找了罗婶：“罗婶！”
喊的时候没人应，她多喊了两句，丽娟从里面开门探出了头：“姚姨。”
姚淑芩看外面风大的很，就没站在外面让风吹进去，直接走进去，看到房子里就只有丽娟一个人在，开口问：“你外婆和外公呢？”
丽娟摇了摇头：“不知道，我那个时候写完作业出来，外公外婆就不在家了。”
姚淑芩知道罗婶和罗叔不是这种直接就把孩子丢在家里的那种人。
思考一会之后再问的丽娟：“你没听到外公外婆要去哪吗？或者听到有人跟你外公外婆打电话什么的？”
丽娟是个孩子，想半天才点点头：“好像是有，但我还是不知道……”
姚淑芩也不逼小孩子去想这么多了，只说：“丽娟，要不你来我家去看动画片吧，等你外公外婆回来。”
丽娟听到动画片，脸上就重新展露了笑容：“好，谢谢姚姨。”
姚淑芩领着丽娟回了自己家，自己则站在外面看着家属院楼下，在进进出出的人里寻找罗婶的身影。
在这站久了，手脚都冰了。
姚淑芩搓了搓手，一抬眼就看到对面那栋楼陆铭修站在那。
也不知道他站在那站了多久，看到她的目光投过去时，陆铭修朝她挥挥手，还用手势问她为什么不进屋。
姚淑芩摇摇头，也用手势回复自己在等人。
这天越来越黑了。
姚淑芩还没见罗婶和罗叔回来，只好先进屋安抚好丽娟，说：“如果你困了的话，可以在姚姨这里睡一觉，等明天一觉醒来，外婆就回来了。”
小孩子就是好哄，丽娟也信了。
这个时候门被敲响，姚淑芩还以为是罗婶和罗叔回来了，打开门看，来的人是陆铭修。
“你刚刚说谁没回来？”
姚淑芩让陆铭修小点声，然后拉着他进了别的屋说：“就我不是要去送票吗，进屋发现罗婶和罗叔都不在，留一个小孩在家里。”
“想着他们也不会平白无故的把她留在这，我在想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陆铭修看了一眼在外面看动画片的小姑娘：“我认识他们，我叫人去附近找找吧。”
姚淑芩拉住他：“你上哪找去啊，沪市这么大地方，你又不知道他们去哪了。”
他看着被姚淑芩拽住的衣服，其实还真想让姚淑芩一直这么拽着。
这样，他就有理由说服自己说。
姚淑芩已经原谅他了。
第29章
陆铭修拍了拍姚淑芩的手，然后挣脱开了。
“我去想想办法吧，你在这等我消息。”
他走后，姚淑芩一直站在原地好久，看着外面一直坐着的丽娟，心疼地上去陪着她看动画片。
看着看着，丽娟就睡着了。
姚淑芩小心翼翼的把丽娟抱进了房间，看着墙上钟表一分一秒过去，现在已经快八点半了。
她打开门看了眼外面，家属院里安安静静，除了能看到还亮着的灯，什么也没有。
陆铭修也没有传来消息，他那栋楼的房间灯也是关着的。
姚淑芩忍不住想，要是随身有个电话，倒还是能及时通消息。
外面的风凉飕飕的，姚淑芩还是没抗住，进了屋坐在电视机前面等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姚淑芩都快睡着了，屋外响起敲门声。
打开门，来的人还是陆铭修。
身后还是没有看到别的人。
“是不是还是没消息？”
陆铭修摇摇头：“我大概跟我厂里的兄弟描述了一下长相，在沪市里外三四里地都问了个遍，也没打听到。”
“有时候，不是我把人想的太坏了，他们一声不响的消失，唯一的可能就是……”
陆铭修没有把那个词说出来，但是姚淑芩知道他想要说什么。
他想说的无非就是罗婶和罗叔把孩子丢在这，自己跑了。
但怎么可能呢。
这个房子还在，家里的东西也还在，平时罗婶和罗叔对丽娟也很好，怎么可能说不要这个孩子就不要这个孩子？
但无论怎么说，陆铭修说的这个可能性，的确也是存在的。
姚淑芩摇摇头：“算了，不想了，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辛苦你了。”
陆铭修点头，离开前跟她说：“早点休息。”
姚淑芩嗯了一声，隔天醒来的时候，看见丽娟早就醒了，哭着在开门想要出去。
她连忙跑过去问丽娟，抹掉她脸上的眼泪，担心的问：“丽娟，怎么哭了？”
丽娟抽泣着，然后指着门：“我要去找我外公外婆，我梦到他们不要我了……”
姚淑芩一愣，帮她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打开门让她出去。
回到她家的时候，发现里面还是和昨天晚上一样，没有人回来过。
都说孩子做的梦，都有一定的预兆。
姚淑芩愣了愣，最后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好说：“你外公外婆没有不要你，她们是去给你买零食和玩具了。”
“很快就回来了。”
有时候，善意的谎言是好的。
但到了既定的时间，会需要一个一个的谎言去圆。
姚淑芩正要说什么的时候，陆铭修来了。
他面色凝重，看了丽娟一眼，然后和她对视间，皱了皱眉头。
姚淑芩意识到他有话要说，先安慰好丽娟之后，再出来问陆铭修：“是你昨晚想的那样吗？”
陆铭修再把姚淑芩拉远了些，看了眼门，郑重开口。
“和我想的有出入，但是你也要做好心理准备。”
姚淑芩知道这肯定不是一个好消息，不太放心了看了看自己屋子的门。
“说吧。”
半响，陆铭修才开口。
“我早上出去一里开外的一个街巷子，听那里有人说，昨天晚上那边被一辆吉普车撞死了两个中年人。”
“一男一女。”
第30章
姚淑芩差点没站稳，再过两天就过年了，怎么会突然发生这种事？
“确认了吗？”
陆铭修点头：“我已经确认了。”
姚淑芩把目光投向自己屋：“那，丽娟怎么办？”
她从没听罗婶说过，丽娟父母的事，如果主动去问丽娟父母的话，万一他父母是不要她了，或者早就不在人世了。
又会谈起丽娟的伤心事。
陆铭修见她愁的很，那孩子看着年龄也不大：“要不，我收养她吧。”
姚淑芩有些诧异的看向陆铭修：“你收养？”
他点头：“嗯，你一个女人，还是不适合身边带着孩子，就给我收养着吧，到时候你有空也可以来看她。”
“这不是要过年了吗，正好借这个机会好好培养一样感情。”
姚淑芩不是不觉得这个办法不可以，她看着他：“你一个男人，身边就适合带孩子了？你那厂里那么忙，是不是就要去送货。”
“难不成你还把孩子一个人丢在家里。”
陆铭修几乎是下意识的开口：“这不是有你在吗？”
姚淑芩还以为陆铭修说的是他出远门的时候，就把丽娟交给她照顾：“也可行。”
她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也总不能把这么小的一个孩子，放任不管吧。
姚淑芩回去之后，就没有跟她提起过她外公外婆的事，让陆铭修陪着她看动画片。
这一陪就是两天。
今天大年三十，她做完饭出来，看到陆铭修和丽娟相处的还挺轻松，倒觉得有些意外。
没想到陆铭修这么会哄孩子。
不过这个念头就闪过那么一瞬，后面想想，陆铭修毕竟也是照顾说小豪的人，当然比较了解孩子。
姚淑芩刚把饭菜放下，就有人敲门。
陆铭修听到马上起身，打开门的瞬间，脸就黑了下来：“江医生？”
江鹤锦手里提着一袋东西，本来想递出去，但在看到陆铭修的时候又马上收了回来：“不好意思，我找姚医生。”
姚淑芩在里面喊了声：“陆铭修，来的人谁啊。”
陆铭修回答：“是江医生。”
姚淑芩把饭菜放下，然后走上前：“江医生？要一起来吃个饭再走吗？”
在看动画片的丽娟也懵懂的投来目光。
江鹤锦忽然觉得，自己好像融不进去他们三个人，摇头拒绝：“不了，我就是来送点东西。”
他递给姚淑芩：“这是我姐在国外带回来的一点零食，她很喜欢你，让我送点给你。”
姚淑芩看了看，想着洋货无论是什么都贵。
“这个，你帮我转告闵姐，让她留着自己吃吧，这些都太贵了。”
不过一听到零食，坐在那里看动画片的丽娟就走了过来，好奇的往袋子里看了看：“这里面是什么呀，好吃吗？”
她看着丽娟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小手也在好奇的往里面扒拉。
姚淑芩蹲下，把丽娟手拿了回来，然后开口：“丽娟，这些都是叔叔买的，你要是想吃零食的话，到时候叫你小爸去帮你买好吗？”
丽娟是个听话的孩子，听到姚淑芩这么说，马上就去牵起了陆铭修的手。
“那小爸，今天过年，能带我去买零食了吗？”
陆铭修回握着丽娟的手，笑着立马答应：“当然可以，但是得先把饭吃了我们再去可以吗？”
丽娟听了，拉着陆铭修就蹦蹦跳跳的过去吃饭了，还喊她：“小妈，你也快点过来吃饭！”
姚淑芩应了声后，看向江鹤锦，再一次发出邀请。
“江医生真的不来吃吗？”
江鹤锦摇摇头，语气带着一丝试探的意味：“我就不了，你们一家子吃饭，我还是不参与了。”
姚淑芩知道江鹤锦误会了什么，但想着也没必要解释：“行，新年快乐，江医生。”
陆铭修看江鹤锦走了，才放下心，看到丽娟正要动筷子，开口教育道：“等人齐了再动筷子。”
姚淑芩恰好听到这句：“丽娟还是个孩子，你讲究这些干什么。”
陆铭修看她坐下，就给丽娟夹了一块肉：“习惯，就是要从小抓起。”
吃完饭，陆铭修就带着丽娟在家属院下面和小孩子们一起玩。
姚淑芩就站在旁边看着，时不时看见丽娟看向自己时，再回一个笑容。
江鹤锦躲在外面，看着姚淑芩。
他总觉得好像，自己离眼前这个人越来越远了。
第31章
正月十五，家属院。
江鹤锦来找她了。
姚淑芩象征性的给了他一手抓起来的瓜子和花生：“拿着吃。”
她转身就要走，去给他倒杯热水。
还没来得及转身，江鹤锦说：“不用了，淑芩。”
听自己的称呼变了，姚淑芩还有些没反应过来：“那行，你姐回去了？不去陪你姐过元宵，跑我这来了。”
江鹤锦也开始走直球：“这几天我姐跟我说了很多，我来这就是想问问你。”
“你和陆铭修已经和好了吗？我看你们最近经常在一起，好像还挺高兴的样子。”
姚淑芩看了一眼在外面陪着丽娟玩的陆铭修：“最近确实挺高兴的，但我没有复婚的想法，这样难道不好吗？”
对他来说，当然是好的。
江鹤锦紧绷的脸听到这句话马上就松懈了不少。
“挺好。”
有过一次不好婚姻的姚淑芩，其实对复不复婚没多大的想法。
甚至，她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往那方面去想过。
江鹤锦起身，然后重新问了一遍闵彩英之前问过的那个问题。
“淑芩，你觉得我怎么样？”
姚淑芩看向江鹤锦，回答的话和上次回答的一模一样。
“你啊，不是一个很厉害很负责的医生吗？”
江鹤锦认真的看着她，听到这个答案不是很高兴，但也没有很失望。
他低下头：“好吧，看来我在你心里的位置，还是没得到改变。”
刚好这个时候，丽娟吼了一嗓子：“小妈！”
在江鹤锦开口的时候，姚淑芩刚好回头去应了丽娟一声，然后又转头对江鹤锦说：“江医生，你刚刚说什么？”
江鹤锦笑笑：“没什么。”
然后他继续说：“我姐说要带我回首都看看，明天的火车。”
姚淑芩点头：“好，祝你一路顺风。”
江鹤锦听到这句话欲言又止，千言万语都只是点了个头，说了一句：“好。”
在江鹤锦快走到拐角处的时候，姚淑芩朝他喊了句。
“江鹤锦，明天我正好也要回一趟首都，记得等我一起。”
他怔住，回头看姚淑芩时，满脸的不可置信，有一瞬间他都在怀疑自己在幻听。
江鹤锦忍住泪：“好，我明天来接你。”
姚淑芩应声之后，回头看向正在看着自己的丽娟和陆铭修。
丽娟刚刚也听到了她们的对话：“小妈，你要去首都吗？记得给我和小爸带点零食回来！”
陆铭修也说：“特产也带点，好久没吃过了，嘴馋。”
这段时间，陆铭修和她一来二去，最后谁都没有再提及从前的事。
他们两个相处的也十分和睦。
之后，姚淑芩和江鹤锦从首都回来，提着好多东西到了家属院。
陆铭修没去砖厂监督工作，在院子陪着丽娟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玩。
一看到姚淑芩回来，不止是丽娟，就连陆铭修也跟小孩一样跑过来迎接她。
丽娟：“小妈，我的零食买回来了吗？”
陆铭修：“淑芩，我想吃的特产带回来了吗？”
姚淑芩把一袋两袋都放在地上，还有江鹤锦手里提着的那一袋子：“买了买了，放心，绝对没忘。”
丽娟看到别家孩子投来的羡慕的眼神，生怕被人抢了去，马上就提着拿袋子零食回了屋。
而陆铭修注意到江鹤锦看姚淑芩的眼神，伸手拉过她：“淑芩。”
甚至是当着江鹤锦的面，说：“我们复婚吧。”
姚淑芩愣了愣，很快恢复了笑容：“陆铭修，我们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非要复婚干什么？”
随即她挣脱开陆铭修的手，提起袋子就要上楼。
江鹤锦也跟着上楼。
陆铭修站在那，挣扎开口：“那你是决定和江鹤锦在一起了吗？”
姚淑芩脚步一顿，看向身后的江鹤锦。
春风拂过，姚淑芩语气淡淡的：“未来的事现在怎么说得准呢，但我可以告诉你的是，陆铭修，我从没想过要和你复婚。”
毕竟过去，姚淑芩从没想过自己会和陆铭修离婚。
而且，既然老天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她就该一直往前走，至于以后的事，都让她顺其自然吧。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