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权势倾天的掌印太监,杀伐果断且无情。但在我面前,他却是害羞的情郎,会用最温柔的声音唤我殿下。可他也是父皇手中的刽子手,终将被卷入权势之争…
父皇又杀人了。
皖贵人的尸体被抬出去的时候,我看到竹席下面蜿蜒的血迹。
我惊得跌倒在地,整个人都在发抖。
一双手伸到了我眼前,那双手白皙修长,指节分明,比母亲的手还要好看。
我抬头,看到他对我弯了弯嘴角,“咱家扶小公主起来。”
在宫里,只有太监才会自称“咱家”。我知道他是太监,可那时我年纪还太小,还不明白这个词意味着什么。
母亲教我要懂礼貌,所以我对他说“谢谢。”
他笑了,他生得真好看。特别是眼睛,像一潭泉水,安宁又深沉,好似在酝酿着什么。
血迹很快被清理干净,宴会还在继续。
那天之后,我又在宫里见过他一次。
隔得很远我就看见了他,他站在阳光下,衣服上的金线,在阳光下闪耀,好看得像个仙人。我朝他跑过去,开心地喊了一声,“哥哥!”
他转头看我,他好高啊,我要仰头才能看到他的脸。他的脸那么俊秀,我看得差点入了迷。
他微笑着俯下身,和我差不多高,问我,“小公主迷路了吗?”
其实我并没有迷路,吉祥姐姐就在不远处,但是我还是鬼使神差般点了点头。
他又笑了,然后伸手拉我。他的手还是那么凉,在阳光下站那么久还是没有任何暖意。
我脑子一定是坏掉了,我用双手握住了他的手,“你手好凉啊,哥哥。”
我感觉到他愣了一下,但他没有挣脱我的手。远远我已经能看到母亲的穹月殿了,还能看到吉祥姐姐在着急的转圈圈。
他停了下了,“小公主能自己过去了吗?”
我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
他是东厂督主裴晟。母亲咬牙切齿地叫他“阉人”,
父皇年纪越大就越暴虐越痴迷于女色,不停地宠幸各种宫女。伺候得好的宫女能捡一条命,伺候得不好的,很多会被抬出来。
父皇对东厂的依赖,不,应该说是对裴晟的依赖也越来越夸张。裴晟不在身边的时候,他总害怕有人刺杀他,所以裴晟经常在宫中。
父皇的暴虐让天下人渐渐有了微词,裴晟又有活了。
夜里东厂的卒子在外蹲墙角,一些人连话都没说完就掉了脑袋。每晚都要死一些人,甚至后宫的娘娘。刚开始是先斩后奏,后来就不用奏了。
我总是很难将这些地狱里嗜血的恶鬼和裴晟连在一起。他那样平静和安宁的眸子,不知道会不会染上鲜血的猩红。
母亲有时会说起父皇年轻的时候。
在喝醉的时候,母亲脸红红的,嘴角带着笑意,她说邵家的姑娘是要做皇后的。
她说起父皇年轻的时候会趴在墙头偷偷看她,她说父皇给她买簪子买糖买芙蓉饼,她说父皇抱着她要让她做全天下最尊贵的女子。
但父皇不再是那个求贤若渴,广纳贤者的皇上了,他对邵家的猜疑使得我和母亲在宫中活的小心翼翼。
我经常见母亲写信给家中,求外公能低调行事,万事小心。母亲的言辞那样恳切又卑微。她不再是一国之母,只是那个想带孩子活下去的母亲。
后宫中人人自危,大家不知道这样血腥的日子什么时候到头,只能把全部的时间都用来恨那个阉人。也有人编成曲,隐晦地骂着。
听完那个曲,我觉得好笑之余还有些悲凉。
裴晟不过是父皇手里的刀,锋利又安全,指哪就是哪。我不喜欢阉人这个词,将好端端一个人弄成阉人,就为了伺候人。
每隔三年,西宁会向中原进贡。这次的进贡是位狐狸眼的美人,听说一双眼睛能魅惑人心,盯着看上一会,那美人让你做什么你都得乖乖照做。
父皇很是喜欢,接连着两天都懒得上朝。直接给裴晟升了官,司礼监掌印。
消息传到后宫的时候,我和吉祥在喂小兔子。母亲又红了眼,掷了手中的酒杯。然后沉沉的叹息。
对我来说这是好远好远的事情,我是个胸无大志的公主。偶尔在闲来无事时会想想百姓的生活和动荡的国家,但是我活的就很累了,没有旁的精力心疼他们。
父皇对狐狸眼的美人很是满意,摆了宫宴。一来为西宁使者送行,二来展示下自己新得的宝贝。
我坐到位置上。刚坐定,一眼就看到了裴晟。
他那么好认出来,不是身上的蟒袍,他就坐在那就已经鹤立鸡群了。
他好像感觉到了我赤裸的视线,向我这边看,我赶紧收回眼神。
宴会气氛很热闹,狐狸眼的美人上来跳舞的时候,父皇笑的更大声了。
狐狸眼的美人遮住了脸,水蛇一般的腰画圈的扭动。
我在群臣色眯眯的眼神中看向裴晟,不知道他在不在看。因为他脸色如常,什么变化也没有,还时不时端起手上的茶喝两口。
实在看不出来啥,我就仔细的研究起这个美人来。
我认认真真的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会,除了她把我转晕了以外啥也没发生。
我低头想不明白的时候,才感觉到了裴晟目光。
他将杯子放在唇边,眼里有一丝丝笑意,看着我。
我烧红了脸,赶紧低下头,这怕不是才是狐狸眼美人,蛊惑人心。
一舞毕,父皇高兴的说“好,赏赏”。
然后那个美人就扭着细腰坐上了父皇的腿,我看到母亲的脸上端庄有些挂不住。
“殿下,掌印让奴才带句话给殿下。”
我愣了愣,好半天才转过来。“说”
“掌印说假的,那眼睛没有那种作用。”
“啊!”我腾一下脸烧烧的红,想辩解一下自己没在探究这个,但是裴晟也没再往我这边看。
没一会,母亲就称自己头痛,先回去休息,父皇大手一挥,没看母亲一眼。
母亲离开后,我也自觉无趣。西宁人喝多了就大声的唱着他们那的歌谣,父皇拍手叫好还赏赐了很多东西。
我拉了拉吉祥,悄悄溜了出去,没人管我。
外面的空气好多了,离了好远还能听见唱歌和叫好的声音。
我皱了皱眉,宴会上的东西没怎么吃。现在到有点饿了。一屁股坐在荷花亭,撒娇的让吉祥给我去弄点糕点。吉祥扭不过我,只得叮嘱我不要乱走。
“知道了好姐姐,我又不是5岁。”
实际上我已经及笄有一段时间了。
宫里很多及笄的公主都已经嫁人了,我不知道是不是被父皇忘记了。
也就在这时,我看到了同样出来了的裴晟。他皱着眉头,嫌恶的擦着手。
他一抬头好像看见了我,他朝我这个方向走来,我不由的咽了下口水,背直了起来。
“掌印。”
“殿下。”
他没像小时候那样叫我小公主,我却很怀念他叫我小公主时眼里的笑意。
我低了低头,无意间瞥见他指间的血迹。我的一瞬间僵硬,他不可能没感觉到。
很快他开口了,“陛下下令今晚所有看过碧川的人全部杀掉。”
“碧川?那个舞女,狐狸眼美人?”
我的声音越来越高,近乎尖叫,难以置信。
他在月光下抬眼,将食指放在我唇上“嘘”。
月光照在他身上,他像是下凡的仙人,我却意识到他刚刚可能杀了十几甚至几十个人。
我第一次感到害怕。
第一次见他,我吃惊怎么有这样好看的哥哥,他拉着我的手救我于水火。
第二次见他,我高兴又积极,翘首以盼。
之后每次见面,我每次都能从他眼中看到柔和的笑意和放纵。
所以我不许吉祥和身边的下人叫他阉人,背地里也不行。
我从未在面对他的时候,从自己的情绪中品出害怕,害怕到想夺路而逃。但他的身上没有杀过人的血腥气,还是那种熟悉的檀木香。
他似乎感觉到了我的不安,移开手指,“咱家的手不杀人,殿下别怕。”
说完他就转身走了。我盯着他的背影,想着他说这句话时,嘴角那抹嘲讽冷淡又疏离的笑,
还有什么我疯狂的想,像瓷器被摒弃一瞬的破碎。我的心像被人用手揪住,痛的很难呼吸。
“裴晟!”我大叫,声音应该很大吧。
他停了下来,没有转身,似乎在等我说话。我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直到吉祥提着东西抖嚯的站在远处。他没有再等,离开了。
等他离开,吉祥赶紧快步走上来“殿下,您您您是不是疯了,您叫那阉人名字,您不怕.....”
“吉祥!我有没有说过。”
吉祥从未见过我发火,所以她闭嘴了。
我心不在焉的捏着手上油润异常的糕点,一块也没放进嘴里吃。
连吉祥也不知道,我和裴晟不只见过几面。
那天裴晟牵着我回来问我能不能自己回去的时候,我转过头,在吉祥看不见的地方,仰头问他,“哥哥明天还在吗?”
我看到他的瞳孔颤了颤,然后他问“小公主知道我是谁吗?”
我咬了咬嘴唇说了实话“裴晟”,其实我也只知道这个了。
他还是没有说话,我害怕他拒绝我。眼泪就这样流了出来,也不知道为什么难过,就是很难过。
他蹲了下来,我第一次这样清楚的看见他的脸。他皱了眉头说,“明天不行”。
我开始哼哼唧唧的摇晃身体,他好像怕了我了,抬手蹭了下我脸上的眼泪说,“后天吧,行吗。”
我一眼忘向他的眼眸,看他不像说谎的样子,抹了把脸笑开了花。
——
其实我很早就有了自己的寝宫。
自从皖贵人死后,母亲醉酒的时间越来越长了。
我每次去看她,她总是面带微笑的斜卧在床榻上,好像在杯酒间她又见到了年少时喜欢的那个少年郎。
许她一生一世的少年郎。
母亲醉酒后总不愿意承认现在的皇上是她嫁给的那个人,总说是被恶鬼附了身子,而那个恶鬼自然她痛恨的阉人。
姑姑总是试图堵住母亲的嘴,她抖抖霍霍的跪在地上说“娘娘慎言”。喝醉了的母亲当然不管她。
有寝宫的好处就是裴晟有时会在晚上过来。能避开所有人。
“哥哥!”
“小公主今天有好好学先生教的书吗?”
“你每次过来都问我这个”,我撅起嘴,“哥哥就不想知道我过的好不好,开不开心,想不想你。”
说完后我自觉脸红,低着头扣手。我能听到他笑了,所以我又抬起头去牵他的手。
“不合规矩。”
他说,但他没有放开我的手。我知道他很少遵守那些规矩。见了后宫的娘娘也不行礼,父皇也免除了他面圣的规矩,所以更多时候他点点头就算行过礼了,旁人也不敢要求他。
吉祥一直以为,我的殿里的吃穿是姑姑在把关。
但是我知道裴晟也会看,因为那天我看见他把一个往我殿里香料里加东西的人拖了下去。
他的脸色是那样沉,旁边的火光在他脸上忽明忽暗,他往日带笑的薄唇像一把剑,开开合合要人性命。
我没见过他生气的样子。不知会是那样的。
当他再来时,我说,“裴晟,别生气,生气不好看。”
我喜欢他的名字,大一点我就不管他叫哥哥了,直接叫他裴晟。
他看向我,我又赶紧说,“今天有没有给我带什么话本子。”
“小公主还是好好读书吧。”
在他的语气中品出了无奈和妥协,我笑的更开心了。
我喜欢甜口,所以裴晟会带各种各样的糕点。
很多时候我会忘记他是裴晟,会忘记他是东厂督主,会忘记东厂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会忘记他是干什么的。
但这些被我故意忽视的,不会被别人忽视。
就如今天吉祥还是提醒我了,他是个阉人,是东厂督主,是司礼监掌印,是母亲口中的恶鬼,是全天下都痛恨的人。
我将糕点摔回盒子里,转身离开。
我是什么时候喜欢裴晟的呢,大概自己也不知道吧。
是10岁的宫宴,他牵起我还是更早在母后的咒骂中我就对他感到好奇。
在花园中看到那样的他,好像要融在阳光里随风离去。他闭眼抬头在阳光下就那样站着,美好又孤独。
他的手好冷阿,那时候我就想总有一天我能把他手捂热。所以我问他明天还来吗。看惊讶爬上他的眼睛。
我就一直等他,但又不敢掌灯,怕别人发现,一点细小的声音都要爬起来看看。
终于我等到他了。
他好像又很吃惊,他好容易被吓到阿,这样怎么做的掌印。
他说不准什么时候会来,所以我每天晚上都等他。看他检查我白天的功课,说我背的文章全是错。
我撒个娇就找他要吃的,他总会给我带各种各样的糖。
他说吃这么多糖要坏牙的,可还是会给我带来。
他戏虐地说殿下总是吃不饱的样子,我没告诉他只要你带来的我都喜欢。
我借口在房里读书,殿里没更多的下人,找机会支开吉祥就可以偷偷跑出去找他放纸鸢。
他说就这一次,以后不能来找他。
我点头但下次还去找他。
看,他总是输给我。
“不是对你们的喜欢哦,是真的喜欢。”我又认真的向吉祥强调。
“可是,殿下他是,宦官”,吉祥似乎在斟酌“公主是不能嫁给宦官的。”
我没想那么多,就先将心交付给他了。
“好吉祥,你说他那么大的权利,能不能跟父皇求我。”
吉祥又红了眼,“那公主就不能又自己的孩子了,公主怎么非得喜欢他。”
“子嗣有那么重要吗,宫中每月都有难产的,一盆一盆的血水,人流那么多血还能活吗。撕心裂肺的惨叫,我才不要呢。”
吉祥又要说些什么,我赶紧说,“别跟别人说啊小吉祥,要不我给你送去东厂。”
我当然不会把吉祥送走,吓唬她就不会说出去,看她小脸一白我满意的摸摸下巴。
裴晟不知道是不是在躲我,我好久没见到他了。
及笄后他很少过来,平时我就更没什么机会见他了。
我无聊的晃荡的时候,正好看到了那天宴会上为他传话的那个小太监。
我逮住了他,“你叫什么名字?”
“奴王聪。”
“你是为掌印办事的吗?叫掌印来见我,要不我就去找他。”
“是。”
他的人果然更好用,什么都不问,换成吉祥得问个明明白白。
他应该很怕我去找他吧,所以傍晚我就在门口看见了裴晟。
“最近很忙吗?”
他好像很无奈,“是,最近有事。”
“忙到没时间陪我!”
裴晟又皱眉了,我知道他又要说教了。
“父皇还有时间见美人,掌印没时间。”
“殿下!”他只是提高了声音,看上去没那么严肃,所以我只是吐了吐舌头。去拉他的手,他又错开了。
“殿下及笄了,咱家不好与殿下多见面,有辱殿下清白。虽然咱家是个阉人,但殿下还是要.....”
“啧,殿下怎么又哭了。”
我不喜欢那个词,特别是从他嘴里那样淡淡的说出来,心里很疼。
“裴晟,本宫不想再听到那样的话了。”
“那些都是实话,殿下”,他第一次没有败给我的眼泪,认真的站着,“我是阉人,是不得好死的人,是不配有子嗣的人。是日日被人期盼暴毙而亡的人。我不会有好下场的。”
我哭着抬头看他,他的眸子很黑不带任何感情。
我伸手去勾他的手,他侧着身子躲了过去。我知道自己哭的一定很吓人,他却没一点反应。
“咱家不用送殿下回去吧。”
“站住,本宫让你走了吗。本宫不知道掌印是什么人。是阉人烂人还是该死之人。本宫只知道掌印是本宫日日等待,夜夜思念的人。”
我感觉到面前的人的震颤,没有管他,“掌印想走现在就走,走了也少管本宫。别换本宫殿里的厨子,别给本宫的糖盒里放糖,连本宫殿里的香料掌印都要管。后宫那么多人,掌印确实挺忙的!”
面前的人还是没动,天越来越黑了。我渐渐看不清,只能看到一个轮廓。一直没有声音,我开始慌了,他不会真走了吧。
在我要开口的说话时。他回伸用力抱住了我,这是第一次不是我撒娇的钻进他怀里。
还是女主看的通透,不在乎对方是什么样子,身体是否健全,要的是那种偏爱,那种感觉
验证了那句话,就算是最穷凶极恶的人内心也有柔软的地方,也有喜欢的姑娘
裴晟的温柔只为公主一个人留下,对外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对公主来说却是温声细语,一个邻家大哥哥似的,所以她才会沦陷吧
用如懿的一句兰因絮果足以解释这一切,年轻时以为美好,认为永远,可是最善变的就是人心了,今天可以相见甚欢,明天就会兵戎相对
承认爱别人很难吗,看男主做的那些事情,不就是情侣之间才会有的关心吗,为什么不敢大大方方的承认
要是男主是正常人多好,那我就死磕这对CP了
这种感情能算是爱情吗,毕竟皇宫里不允许有别的男人存在,所以公主没有接触过别人,误以为把这个当做爱情了
这个故事设定的应该是发生在明代的事情吧,好像看电视剧上在这个朝代宦官兴起,掌握朝堂,还建立了东西两厂
唉,这样的感情是不会受到世人允许的,首先皇上皇后那关都过不去
杀人很好玩吗,还每天杀人,人家怎么招他惹他了啊
好看,写的真好
得出一个结论:只有自己做主(强大),才能保住所爱(物或人)。把决定权交给别人,相当于利刃对准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