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尤贵财
“哥，我和你说一件事。”我对正在打游戏的表哥说。“你说呗。”表哥头都没回。“你听我说完再打。”我又说。表哥不耐烦，“想说就说，不想说就滚蛋。我在自己家里，想干啥就干啥。”
我被只比我大两岁的表哥气笑了，“那我说了啊……我喜欢男生。”我还没有勇气直接说“同性恋”三个字。表哥手里打游戏的动作停了下来，仔细地盯着我，“你别吓我！”见我不吭声，过了几秒钟，表哥拍了一下大腿，“你有病吧？！”
表哥是“蠢直男”
我出生于2002年，从山西老家跑过这里读大学，就是为了离家远一些。我一开始不喜欢这个城市，但现在已经习惯了，其中有一部分原因是我有一个相处一年多的男朋友。有人说大学的生活挺丰富的，我只能说他们不知道大学生活条件有多苛刻。因为是北方的缘故，宿舍里面都没有空调。到了冬天很冷，到了夏天很热。冷的时候可以多穿衣服，但热的时候就没有办法。
表哥和我在同一个城市。我姑对表哥就挺好的。表哥大学毕业以后，我姑就给他买了房子，说是当作婚房。这个婚房最吸引我的地方就在于有空调，夏天的时候可以吹凉风。于是我在七月份时就把男朋友一起带了过来，跟表哥商量，能不能借住一段时间？表哥本来也是自己住，大方地同意了。
但此刻，听到我说我喜欢男生，表哥就像看到怪物一样。表哥不打游戏了，站起来在客厅里转了两圈。又走到冰箱里，拎出一瓶可乐，拧开，灌了两口。结果表哥呛到了。咳嗽了一通，才问我，“你那个男同学，和你啥关系？”我不想说谎，老老实实地交代，是我男朋友。表哥气得说，“快把你们东西收拾好，快走快走！”
我被表哥的表现气笑了，“你是远古人啊？你这辈子没接触过gay啊！”表哥正色地看着我，“尤贵财，我和你很严肃地说，你要是和我开玩笑，就现在立刻说。”表哥以前的同学里有一个很女性化的假姑娘，大家都说他是gay。表哥每次都绕着他走。一次，班级轮换座位，表哥和假姑娘成了同桌。表哥找到老师，说如果这样，他就不上学了。还真的三天没去。
表哥这一次是来真格的。我把自己和男友的东西收拾好，表哥就开始把我们过夜的床单、被罩拽下来，塞进洗衣机里。又去弄消毒水，开始拖地。“哥，我又没有毒。”我有点生气了。“你快走，我不想和你说话。”表哥也很倔强。
我站在表哥房子的小区门口，给男友打电话，让他来接我。我们两个人堆在这里的东西包括衣服、笔记本电脑、鞋子，甚至还有两个抱枕。表哥说如果我不带走，他就给扔了。男朋友埋怨我，“没事闲的，你挑战这个高难度干什么！”
过了一个月，表哥也没联系我。我发了两次微信给他，一开始不回复，后来说我再给他发信息，他就拉黑我。就在我以为自己英年痛失表哥时，大半夜手机响了。表哥和同事喝多了，大家找人给他送回家，发现他给我备注的是表弟，就给我打了电话。我本来有点生表哥的气，但还是去了。
第二天是周六，早上表哥上厕所，看到我在原来的卧室里睡觉，用力往我屁股上打了一巴掌，“你怎么进来的！快走！”我和表哥讲完，表哥又不听，说看到我就恶心。
我也生气了，快步往外走。穿过客厅时一脚踢在了餐桌的桌腿上，疼的叫起来。表哥从厕所里问了一句，“你又作妖？”我灵机一动，故意说我昨天搀扶他，脚扭伤了，要休息一下。表哥气的说，“要不要我给你叫个120？”我心里堵得厉害，“我好心扶你回来，你就这么对我。”表哥没吭声。
隔了三四天，表哥主动打电话给我，“为了答谢你的救命之恩，我请你去酒吧！就你自己，不带你那个什么朋友。”表哥说不出来“男朋友”三个字。我觉得事情有了转机。
那个酒吧有些闹，不是单纯地喝酒聊天，还可以跳舞蹦迪。表哥和两三个朋友一起喝酒，有男有女。看到我，表哥招呼我坐下。他递给我一瓶百威。沉默了片刻，表哥开始问我，“你怎么搞上这件事的？是不是被你那个同学带坏了？”我和他说，自己在高中的时候就懵懵懂懂地喜欢男生。现在的男朋友是我大学同学，我们俩算是两情相悦。“呸！”表哥听完，很不屑。
“老弟，你这就是没有处过女朋友，压根不知道女人有多好！”表哥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帮你找了个女朋友。”我没反应过来。
那瓶啤酒喝的有点着急，我头昏昏沉沉的。就感觉身边已经坐下了一个人。两三秒之后，我闻到了身边那个人身上浓郁的香水味道。我还没看清旁边的人的味道，娇滴滴的夹子音传了过来，“这个小弟弟长得还有点帅呢！”
我被吓到了，一动不敢动。女生笑得更欢快了，“看起来还是个小处男！”表哥正色道，“不要碰他。你对他好一点。”又和我说，“这是我的同学，一个姐姐。人很好，长的也好看。最近是单身。”表哥的话音刚落，姐姐一把抱住我，胸压着我。
我汗毛都竖起来了，内心涌起了恶心，下意识地用力把抱住我的女生推开。可能是我的力气太大了，也可能是我太慌张了，女生被我推到了沙发的另一边，发出了一声尖叫，跟着一句“我勒个去！”表哥忙去拉她，“没事吧？”女生压住自己的短裙，又拍了拍自己，两团肉抖了抖。她刚才的夹子音也消失了，对表哥说，“没治了，纯纯的gay。”
那天晚上，这个姐姐在酒吧里告诉好几个人，说表哥有个基佬弟弟。有人端着酒杯过来看看我这个基佬长什么样子，看完还笑着和我表哥喝酒。
表哥见状立刻调转了火力，也和那些人一起笑我，说我是脑子真有病了，该去治一治。有人说让我表哥帮我治。表哥拉住那个男生，推到我旁边，对男生说，“你亲自来治，治好了我请你吃饭！”我成了表哥和朋友之间的笑柄。
经过这番羞辱，我很生气，决定不和表哥联系了。此前我还觉得是自己不够好，给表哥增加了烦恼。现在看，表哥根本就不想理解我。用我男友的话来说，我表哥是“蠢直男”。
天气越来越热，宿舍里到了入睡时特别难受。我们宿舍是四人间，晚上四个小伙子的体温，再加上三十多度的气温，不到后半夜，根本睡不着觉。而我的男友住的是六人间。一样大的宿舍，六个人，几乎是不透风了。但让我们租房子，又实在捉襟见肘。这时，我们都想起表哥的好。
估计表哥也想起了我的好，时隔一个月，他又主动给我打来电话，“你嫂子生气了，给我出出主意。”嫂子？我一头雾水。表哥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有了女朋友。前几天，表哥背着女朋友去酒吧找别的女生玩，被女朋友的闺蜜看到了，拍了照片。表哥怎么都解释不清。而表哥的兄弟们说的话，女朋友又不信。“所以只好找你。反正你是gay，女生一般都会相信你。”我本不想管，但想到也许可以重新蹭表哥舒适的房子。
这是表哥的女朋友第一次见到我。她颇为惊讶，“你就是表弟？”我一听她的语气就明白了。表哥肯定跟她说我喜欢男生的事情了。有点好笑的是，也许因为我们都喜欢男生，所以表哥的女朋友认为我们俩在同一条战线上。但我违心地告诉她，昨天晚上是我心情不好，所以拉着表哥去酒吧，没有其他的女生。女朋友有点嗔怪地说，早知道我也在，她就不会这么担心了。
我心里有点不是滋味。第二天，我跟男友说，我表哥同意我们去他家里吹空调了！男朋友露出难以置信的笑容。空调房，对于大学生来说真是一种难得的幸福。不过表哥对我们俩还是很冷淡，在客厅里遇到了也不说话，还准备了一大桶酒精，没事就用喷壶在房间里喷来喷去的。连表哥的女友都闻出来了，“你这是在家喝酒了吗？”表哥忙解释，“就是用酒精消消毒。”而表哥的女友每次看到我，都挺热情的，还总会说上一句，“你是表弟，帮我看着你表哥点。”
过了二十多天，是表哥女友的生日。表哥为了哄女朋友开心，让我帮忙出主意买礼物。他想买口红，这是最常见的礼物，我说不如送女友想尝试的造型，选喜欢的衣服，买一套。女友选了工装打扮，表哥最喜欢的却是淑女装。我表哥还是硬着头皮给买了，女友特别开心，还拿出一盒子口红给我们看。她说大家一过生日就送口红，没人知道她想要什么，只有表哥才懂自己。表哥对我挤眼睛。
然而，我们兄弟俩的好关系只维持到了十一假期。
“不是精神疾病，但并不意味着不能治疗好。”
九月底时，表哥失业了。表哥说是他自己辞职的，但姑姑说是公司不要他了。十一小长假，我的男友跟导师去做课题，我一个人也没意思，就跟表哥回老家了。我姑说看表哥就上火。表哥一开始还忍着，后来被我姑说的次数太多，他忍不了。
那天，表哥和姑姑到我们家来做客。我家和姑姑家距离还不到三公里。以前这是我挺喜欢的一件事。小时候，我爸我妈说我了、打我了，我就跑到姑姑家躲起来或者寻求帮助。所以姑姑来家、我们去她家，都是挺寻常的事情。谁料那天，姑姑很不高兴，因为表哥没工作，还问她要了一千多块钱买一双鞋。
“什么鞋这么贵啊！”姑姑开始埋怨他，“你自己连工作都做不好，臭美一个顶俩！”我爸还在旁边劝。我表哥大概是被说得太没面子了，也开始反击，“你就偷着乐吧！我将来还能给生儿子呢！有些人都不喜欢女生，连儿子都生不了了！”我姑和我爸都没当回事，我却吓了一跳，对我表哥挤眼睛，示意他不要胡说八道。这一幕被我爸看到了，立刻明白了似的，转过脸问我表哥，“你说谁？”
虽然我和表哥两人都说没啥，但我爸和我姑还是很敏感。晚上九点多，我表哥给我发来信息，让我多小心。我问他咋了？表哥说，那天回家以后，我姑对他实行了酷刑。“啥酷刑？”“我妈说我不说实话，她就不给我钱。”“那你就说了？”“我妈说她不跟别人说！”我被表哥气坏了。
果然，第二天一早，我睡到七点多，就被我爸叫醒，“你还有心睡觉！你出来，我和你谈一谈。”昨晚本来就因为担心一直在和男友商量该怎么办？导致睡觉时已经快两点，此刻脑子有点昏沉沉的。
我爸先说了一大堆男人要有男人样、人间正道是沧桑之类的话，然后话锋一转，问我，“我听你表哥说，你不想找女朋友？”我爸到底还是直男，喜欢男人，这样的词语，他说不出口。我不知道该承认还是该否认，就转变了话题，“我妈呢？”
我爸叹了口气，“早上我劝她去逛早市了，就为了和你谈谈这件事。这个事情，我也没和你妈说。你到底是什么情况？我看你之前很正常，怎么变成这样了？是不是被谁带坏了？”
我原本和男友商量好，无论爸爸妈妈怎么问我，我都不要说实话。可是这一刻，我却觉得，为什么要委屈自己？机会也算是千载难逢。于是，我只是沉默。我爸应该也明白了。在不到一分钟的沉默后，五十多岁的男人忽然用手捂住脸，哭了起来。
我吓坏了。我第一次看到我爸哭。我爸也就哭了几声，又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对我喊着“滚”。刚才我还觉得我爸爸挺可怜的。到了此刻，我的心底也混合着愤怒和委屈，夺门而出。
走到街上，我冷静下来。因为没处可去，我的东西还都在家里。我想去把表哥骂一顿，但也于事无补。只能边走边用手机和男友倾诉。走了一个多小时，我回到家。发现爸爸妈妈都没在家。我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睡着了。
等我被爸爸妈妈弄醒，已经中午十二点多。我们一家人大概都没吃饭，我爸我妈让我跟他们走。我以为是去吃饭，饿着肚子出了门。我爸爸开车直接把我拉到了医院。他们两个人押着我，到了心理门诊。看到“心理门诊”四个字，我没原来那么紧张了。我想，心理医生应该会为我撑腰的。
门诊医生是一位五十岁上下的老阿姨。打量了我一番，对我说，我爸爸已经把我的情况和她说了。她这次见我主要就是做一下判断，看我还能不能治疗的好？我听完她的这番话，整个人都惊呆了。“同性恋不是早就从精神疾病中划拨出去了吗？”老阿姨回答道，“不是精神疾病，但并不意味着不能治疗好。”
接下来，老阿姨就不愿意和我继续聊了。她让我先出去，要和我的爸爸妈妈聊一聊。
接下来的二十多分钟里，我在门诊室的门口徘徊，能听见屋子里传出来的爸爸妈妈时而高昂的讲话、时而哭泣的声音。
最后，我们带着七百多块钱的中药回了家。这些药有安神的，也有壮阳的，还有补气的。
你一定要照顾好你弟
这么一折腾，本来还挺长的假期，就剩下了两天。男友在手机上给我打气，“再挺两天，就可以回学校了。”“回学校就自由了。”我爸妈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竟然在我开始收拾行李、准备返校时，对我说，他们要和学校请假，看着我把这一个月的治疗同性恋的药吃完，才让我回学校。
这下我如同被关进了监狱一样，整个人傻了眼，“十月就有结课的必修课了，我要是不回去，怎么复习，怎么考试？”“那就重修！”爸爸下定了决心，此刻学习在爸爸妈妈面前，远没有我喜欢男生还是女生重要。
我马上发信息给男友，问他有没有好主意？看到我在摆弄手机，这几天一直隐忍的妈妈忽然崩溃了一般，冲过来把我的手机抢了过去，然后用力摔到了地上。我愣在原地，看着自己的手机屏幕裂开了。
也许是我们家闹的太厉害，也许是我爸爸和我姑姑抱怨了，也许是我表哥觉得对不起我，反正我姑和我表哥敲响我们家门的时候，我妈正坐在地板上哭。我看着裂开的手机不知所措。
我姑过来扶起我妈。我表哥则把我拉进房间，“你不要闹了，你都把你妈气成啥样了！”“你好意思说，如果不是你信口开河，我现在至于吗！”我也生气了，“我现在手机都坏了，也没办法和我对象联系！”
我表哥也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他换了个话题，“你现在只能把那些药吃完才能走吧！”“那我的考试咋办？我都大三了，本来可以保研。要是不考试，或者挂科了，我将来就泡汤了。”也许是我的语气把表哥吓到了。他愣在了原地，“影响这么大吗？”“你爸你妈不听你的解释吗？”
我的手机用不了了，也没办法和男友商量。索性就把自己的愤怒对着表哥发泄了出来，“你是不是跟我有仇？我到底怎么得罪你了？你把这件事到处和别人说。你跟你的朋友说也就算了。怎么还跑来和我爸妈说！”“我没……我当时也是随口说的……我也没想到会这样……”表哥刚才本就有点心虚，现在更觉得对不起我。
“那你得帮我。”我灵机一动，“你就跟我爸妈说，你监督我吃药。这样我又能回学校参加考试，又能吃药。还能保研！”表哥胆子却小了起来，“你爸妈能信吗？”我也是被逼的没有办法，“信不信都无所谓了。”
表哥被我逼着走出了房间。客厅里，我妈还在哭，隔着门都能听到。我爸和我姑好像在劝我妈。表哥的出现，让客厅里安静了一下。随后，我妈又哭起来。我靠近门，就听见表哥的声音里带着犹豫，“舅妈，你别哭了，我带小财回学校，我看着他吃药。又不耽误他上课，又不耽误他治疗。他不挂科，还可以保送研究生。舅舅，你看这样行吗？”
这个时候多亏了我姑。我姑立刻说，“你回去？你回去干嘛？”表哥好像意识到，如果他留在这里，大概也会被我姑一直念。表哥说，“我回去找工作。”
我爸我妈我姑，三个人互相看着。最后我姑说，“你一定要照顾好你弟！”
另一种治疗同性恋的药
要不你也找个男朋友？
我和表哥像是从家里逃出来的。一直到高铁开出去二十分钟了，我才发信息给另一个车厢的表哥说，“你以后要管好自己的嘴。”表哥过了半天才回，“你还想住我家不？免费让你和你对象住！你快闭嘴吧！”
出了高铁站，男友来接我。他看到我表哥也跟在旁边，一开始有点愤怒，毕竟是我表哥捅出来的篓子。我忙安慰他，“这样也好。我们也知道我家里的态度了。”那两天，我跟我男友大部分时间都在我表哥家里。我们原本还在读研和工作之间迟疑，商量之后，我们两个人决定申请到国外去读研。“你俩要去哪里啊？”我表哥不可置信地问我。“德国吧！”我和我对象异口同声地说。
但我爸妈显然没有这样打算轻易放过我。他们每天都会打视频通话给我。一开始我还在宿舍接，我爸爸立刻就愤怒了，认为我没有好好吃药。我的确没有好好吃药，我压根就没吃药。第二天，我爸就跟我说，他和我姑姑说好了，我治疗这段时间，要去我表哥家住。这样我表哥可以每天都监督我。
拿到了我爸的命令，我去表哥家更堂而皇之。我和表哥约好了，不许告诉我爸爸我打算出国留学，也不许透露我有男朋友的风声。大概是我表哥被我那段时间的迅速憔悴吓到了，也许是他每天都忙着找工作，的确没什么精力搭理我。
过了大概一个月，我手里的药一点都没吃。但理论上应该吃完了，结果我爸和我妈忽然“杀”了过来，非要看看我现在的“好转”程度，也要来看看我表哥的房子到底是啥样的？这可把我和我表哥弄得措手不及。一来要收拾房间，把我男友的痕迹抹去。二来表哥天天在家里吃零食打游戏，房间里弄得实在不像样，我爸妈看见了搞不好还要回去和我姑说，表哥不想自惹麻烦。那天一整天，我和表哥，加上我男友，都在进行大扫除。我男友的心情有点儿不好，“本来一个光明正大的事儿，被你爸你妈这么一闹腾，成了见不得人的了。”
幸好我爸和我妈过来，只是了解了一下我的情况。可能也考虑到那是我表哥的房子，就在里面待了不到一个小时。我说我现在康复的特别好，最近打算找女朋友了。表哥也在旁边作证，说有一个比我年纪大的姐姐对我也很有好感。我爸爸立刻说年纪大可不行，我妈妈则说年纪大懂得疼人多好啊！我和表哥当时紧张的不行。
后来我们四个人吃了饭，饭后我爸我妈就坐高铁回家了。走之前也没忘把又给我开的1000多块钱的药交给我手上。我心想那个医生真能赚钱。我爸临走的时候还跟我说，“你就安心在表哥这住吧，都是亲戚，再说我一个月还给你姑800块钱的房租呢。”表哥一听，气笑了，“我妈怎么不和我说！”
男友做饭很好吃，表哥的厨房大部分时间又都空着，于是我们每天晚上偶尔还会吃点饭，表哥羡慕极了，说现在的女孩能像我男友这样的都不多。还说我爸我妈这么卡着性别真是太奇怪了。
男友顺着我表哥的话直接问，“那你要不要也考虑找一个我这样的男朋友？”表哥吓了一跳。我和男友看到他的表情，哈哈笑起来。
可这些都是苦中做乐罢了。出国读研并不容易，除了学德语，还要准备专业课。表哥找工作也不比考研看起来简单。
表哥当时和女朋友分开了。那段时间，表哥挺低落。他开始羡慕我和男友。表哥一边夹起男友做的烧茄子，一边感慨说我们俩在一起应该可以很久。
男友随口说，反正也不能结婚，我们都没考虑买房子，也没那么大的压力。你们男女之间要考虑的事情很多，我们考虑的就是家里能接受就行。
表哥想了一下，说自己肯定不能弯，但是他还是羡慕我们俩的状态。表哥说不如等和我爸妈说自己留学的决定时，也和爸妈说说未来的打算。
“万一我爸我妈把我彻底赶出来怎么办？”我问表哥。“你怕啥，还可以住在哥这里。”表哥说出这句话，已经和当初他无法接受我时，判若两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