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我会站在厨房里，手里端着刚出锅的菜，抬头看着婆婆那满脸的尴尬和愣住的神情。事情得从昨天说起。昨天晚上，婆婆一个电话打过来，语气倒是很热络：“小王啊，明天中午我带几个亲戚过来吃饭，你提前准备一下啊。”“好啊，妈，几个人啊？”我一边心里盘算着冰箱里的存货，一边问。“也没几个，就八九个吧。”八九个？我差点没把手机摔了。家里平时吃饭的桌子连坐满六个人都得挤，现在她要带八九个人来。这还没完，她接着说：“你随便做点就行，别太麻烦了。哦，对了，这里有100块钱，我一会儿给你转过去，买菜用。”挂了电话，我握着手机发了半天呆。100块钱，还要招待八九个人，做几个像样的菜。这不是要我的命吗？第二天一早，我去菜市场转了一圈，精打细算地买了些便宜但能出量的菜，比如土豆、鸡蛋、豆腐，还有点青菜。肉就买了点鸡翅和一点五花肉，打算做个红烧肉撑撑场面。回到家，我就开始忙活起来。想着他们人多，但也不是外人，做得简单点也没事。我切土豆切到手软，蒸了两笼鸡蛋羹，又把五花肉炖得咕嘟咕嘟响，想着这样应该差不多了。中午十一点多，婆婆带着浩浩荡荡的亲戚队伍进门了。“哎哟，小王真勤快啊！”她边换鞋边冲厨房喊，“一看就知道准备得差不多了吧？”我擦了擦手，点点头：“快好了，妈，大家先坐。”客厅里人挤得满满当当，沙发不够坐，连小板凳都搬出来了。我听到他们聊得热火朝天，有的夸我婆婆养了个好儿媳妇，有的说今天终于可以尝尝我做的饭菜了。我咬着牙把最后一道菜端出来，然后开始一盘盘往桌上摆。“来咯，上菜咯！”我把红烧肉放到桌中央，声音尽量欢快。桌上的菜色说不上丰盛，但也有七八个菜：炒土豆丝、清炒青菜、蒸鸡蛋羹、红烧肉、凉拌豆腐丝，还有一盘鸡翅。我刚把最后一盘凉拌黄瓜放下，转头看到婆婆，她正盯着桌上的菜，表情有点说不上来的尴尬。“妈，吃饭吧！”我笑着招呼。“这……就这些啊？”婆婆的声音有点弱。“对啊，妈，这些都是我用心准备的。”我努力让自己声音听起来轻松些。一桌人看着这些菜，场面有点冷。有人咳嗽了两声，有人开始低头玩手机。我看得出，大家都不太高兴。婆婆终于开口了：“小王，这……是不是有点简单啊？”“妈，家里人多，100块钱我尽量买了能多出几道菜的食材。您看，这红烧肉炖得多烂，鸡翅也香喷喷的，还有这些青菜、土豆丝，够吃的！”婆婆愣了愣，脸上的表情复杂得让人看不明白。她嘴巴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没出声。那顿饭吃得别提多沉闷了。亲戚们偶尔说几句话，也都是有一搭没一搭的。我低着头扒饭，心里五味杂陈。饭后，婆婆终于找到机会把我拉到一边。“小王啊，”她压低了声音，“今天你这样是不是有点……对大家……”“妈，您是觉得菜少了？”我干脆挑明了问。婆婆顿了一下，点点头：“他们远道而来，多少要让他们吃好一点嘛。”“妈，我不是不想做多点，但您给的预算实在是太紧了啊。100块钱，做成这样已经是我绞尽脑汁了。”婆婆张了张嘴，似乎想反驳，但又没说出口。她叹了口气：“唉，是我没考虑周全。”她这么一说，我心里也松了口气。但一想到刚刚饭桌上的冷场，还是有点不舒服。后来，婆婆主动掏了200块钱，说是补偿我，让我下次做饭可以多买点菜。这件事虽然过去了，但每次回想起来，我都觉得有点好笑也有点无奈。家人之间，其实有时候真的不需要那么多的场面，心意到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