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的质子带兵踏破了我的国门。
洗刷耻辱的他却无半点喜悦,日日在房中思念早已嫁做人妇的南宋公主。
我也是南宋公主,但我不是安王的白月光。
我如今只是低贱的奴隶。
1
“跪下,自己过来。”
萧启晃了晃杯中美酒,嘲讽的看向我。
他养了多时的狼狗以为在喊它,讨好的舔舐他的手。
萧启随手丢了块肉,漫不经心道:“就像它一样,公主殿下。”
他刻意加重最后四个字,引得南宋昔日的旧臣哄堂大笑。
谁能想到宋帝最宠的公主,如今像条狗一样跪伏在地,还要学狗摇尾乞食。
我跪在地上,身子微微颤抖,任由眼泪一点点落在名贵的地毯上。
大殿内红纱飞舞,美艳的舞姬摇晃着曼妙的腰肢。
我与她们别无二致,在萧启的眼里,我甚至比妓女都要低贱。
南宋战败的那一日,母后将利刃横在脖颈上。
她求我活下去。
不等我回应,温热的鲜血就溅了我满脸。
我失神的跌坐在地,不自觉的朝母后伸出手。
北齐士兵就在这时闯了进来。
“死了啊,真可惜。”
一个士兵踢了母后一脚,另外几个粗暴抓住我的胳膊往外拖去。
我最后还是没能抓住母后的手。
只差一点。
我撕心裂肺的哭出声。
凄厉的哭声混杂在无数人的哀嚎中。
久居下位的士兵迫不及待的凌辱高高在上的皇室。
“姐姐。”年幼的妹妹看见我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我却只能低下头,假装看不见。
她身后的男子更加用力的欺辱她,喊着其余人来尝一尝公主的滋味。
我闭上眼睛,任由北齐的士兵给我戴上长长的锁链,像对待牲畜一般驱使我去拜见新的主人。
安王骑在马上,银白的盔甲在月光下反射寒光。
我随着众人跪在他的脚下。
南宋皇室有太多人折辱过这位曾经的质子。
萧启偏偏在一群人中相中了我。
他用染血的剑挑起我的下巴,露出一个温柔至极的笑,“除了她,其他人赏你们。”
他看我的目光缱绻深情,就连动作都小心翼翼。
我一度以为他对我一见钟情。
2
事实证明,在情爱一事上,我过于天真。
第二日的晚宴上,他令我跪下斟酒。
我不得不对着叛国的臣子屈膝,像他们曾经讨好我一样去讨好他们。
一时不察,我手腕上的锁链不小心碰到酒壶,发出叮的一声。
我趁势松手,任由酒壶落下,一声巨响让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我身上。
溅了满身酒的大臣气的打了我一掌,“真是下贱,伺候人都不会。”
萧启闻声嗤笑,要我学着狼狗的模样爬过去。
我求他不要。
但我知道,求饶是没有用的,我的卑微只会激起他的欲望。
“娇娇。”
他摸着狼狗的毛发,笑得温柔,“皇室公主的滋味,他们都想尝一尝。”
打我的大臣不自觉的咽了一口口水,目光在我身上肆无忌惮的打量。
萧启不置可否,他微微倾身,将上好的酒倾倒在地。
鲜红的酒液顺着地毯流下,像是我的初次一般,只有无穷无尽的血色。
我知道,他不开心了。
恰逢此时乐声停下,舞姬们缓缓退下。
我逆着人流朝他爬去,将仅剩的尊严碾碎给他看。
讨好他,我才能活下去。
他爱看我妩媚的样子,我就学着教坊司的舞女扭动腰肢。
抬头时,朦胧的双眼配上微红的脸颊,让人不自觉心生怜惜。
他满意的摸上我的脖颈,顺势扯下我肩膀处的衣衫,咬了上去。
我肩膀处有一个丑陋的莲花印记。
昨日,他拿刀挑开我的衣衫,一刀一刀在我肩膀上刻下血莲。
他说这样才像他的娇娇。
恍惚中我终于记起,我那自小长在冷宫的阿姊名唤姜娇。
他喊的娇娇是她。
不是我。
我只是安王身边不起眼的奴隶。
阿姊却是北齐太子妃。
安王见了,也要敬称一句皇嫂。
3
萧启勾着我腕间的锁链,在我耳边轻声呢喃,“娇娇,你贱,你们南宋更贱,一国公主当着他们的面被折辱,他们也只会谄笑。”
他咬上我的耳垂,抱着我进了屏风后面。
烛火映照在屏风上,勾勒出影影绰绰的身形。
他在羞辱我,就像是南宋曾经羞辱他一样。
我对他而言,是阿姊的替身,也是战利品。
他可以折辱我,南宋的臣子却不可以。
打我的那位大臣被他丢去喂狼,凄厉的惨叫声久久不停。
南宋的旧臣跪在地上,听了一夜。
第二日,萧启下令处死关在牢里的南宋皇室。
我跪着伺候了他一夜,膝盖痛的站不稳。
他难得怜惜我,让我去见亲人最后一面。
牢房里恶臭扑鼻。
年幼的弟弟趴在地上,不知生死。
瘦弱的只剩了骨头的女孩,身上爬满了青紫的痕迹。
她死于谷道破裂。
低头看去,许多人不等毒酒赐下,就已经死了。
我、她、所有的姜氏族人都是待宰的羔羊。
悬在我们脖颈上的刀握在萧启手中。
当晚,他用红绸将我栓在床头,让我学着姜娇的模样伺候他。
我努力挤出笑容,使出浑身解数让他尽兴。
青楼女妓不愿做的事情,我也甘之如饴。
尊严算什么。
我只想活下去。
4
自那以后,萧启夜夜召我侍寝,不思归国。
白天他就待在冷宫中,细细描绘着姜娇的容颜。
房内挂满了她的丹青。
天下人皆道他爱慕太子妃,就连我这个替身都能得到七分柔情。
他造下价值连城的宫殿,将我藏匿其中。
一待就是一年。
朝廷派了无数钦差召他回京,萧启都无动于衷。
唯独太子寄来的家书,他会仔细观看,最后回一封太子妃安否。
他们都说,战神也难逃美人乡,安王不过是个空壳子。
远在京城的太子也信了这话,觉得姜娇一人就能牵住他的三十万大军。
等到国库充盈,太子才有底气对上这位弟弟。
他让太子妃亲自带着旨意来劝他归京。
得到消息的那天夜里,萧启折磨了我无数次,口里不停的喊着娇娇。
我摸上他的唇,“阿姊来了,殿下还会要奴吗?”
他嗤笑一声,发了疯的作弄我。
最后,我们累的睡了过去。
不等天明,醒了的萧启重重的踢了我一脚,“滚下去。”
我爬下床,顺从的跪在地上。
他坐起身冷冷的看我,“什么时候亡国奴也配和本王同床共枕了?”
不等我说话,他又摸上我的脸,“姜离,你真的很像你姐姐,就连名字你都要抢她的。”
娇娇是父皇母后为我取的小字,他们常说我是他们养在手心的宝贝。
我也天真的以为这世上只有我配的上姜娇娇这三个字。
直到景国索要和亲公主,父皇送出阿姊的时候,我才知道这世上还有另一个娇娇,有一个不被所有人宠爱的娇娇。
在那之前,我甚至不知道我还有一位姐姐。
我不愿别人再唤我的小字。
我只做姜离。
这时,厚重的殿门被一层层推开。
5
姜娇终于来了。
她穿着华丽的长裙,头上珠钗摇曳。
随行的婢女弯下身子,为她整理裙摆。
“安王,跪下接旨。”姜娇冷冷出声,“本宫传太子旨意,召你回京。”
听着姜娇毫无感情的话,萧启的眼里有一瞬的落寞。
很快,他慵懒的打了哈欠,漫不经心道:“父皇早已卧病在床,哪来的旨意?让本王跪下,太子他配吗?”
“放肆。”
姜娇毫不犹豫的打了他一掌,“太子殿下是储君,你不过是宗室,哪来的胆子抗旨?”
萧启被打的愣了一下,随即摸着通红的脸颊,大笑出声,“你看这是谁?”
他一把扯过跪在地上的我,“昔日的姜离公主金尊玉贵,本王在宋多年都没资格见上一面。”
“你看她,如今还不是像条狗一样摇尾乞怜。”
萧启用力甩开我,猩红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姜娇,“你猜我为什么要忍着恶心宠幸她?让我爱慕太子妃的谣言漫天飞?”
他得意的笑出声,“如果不这样,你会来吗?”
“你!”
姜娇想明白了来龙去脉,脸色惨白一片却还要强装镇定,“萧启,你在南宋被欺辱时,是我帮了你,无人垂怜的夜里,是你我互相取暖。”
她咬住嘴唇,“你怎么能忘了?”
“阿姊,他从未记得过。”我忍不住出声劝她,拿萧启屈辱的经历来劝他是不理智的。
姜娇狠狠踢了我一脚,“你算什么东西?你如今不过是个罪奴!主子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
萧启冷笑一声,“世人皆道,我幼时被一女子照拂,自此视她为白月光,甘愿为她放弃一切。”
他温柔的看向姜娇,眼里的深情任谁都不会怀疑他在演戏。
早就等候的士兵一拥而上,堵住她的喉咙,踢上她的膝盖。
姜娇被迫跪下,眼里的恨意如实质般射向萧启。
萧启扯开她的衣衫,摸上她肩膀上的莲花胎记。
许久,萧启厌烦的道了一句,“关起来。”
他们像当年押着我一样将姜娇带了下去。
6
萧启低头踢了我一脚,“姜离,你真的没脾气吗?”
不需要演戏的时候,他不再唤我娇娇。
他分得清我是谁,更知道权力和美人哪一个更重要。
姜娇敢打他不过是仗着萧启爱她。
可那是萧启传出去的谣言,怎么传着传着她就信了?
她当真以为自己几句话就能换萧启回京称臣?
笑话。
见我不说话,萧启不再理我,他接过手下送上的铠甲,亲自去沙场点兵。
“陛下被奸人挟持,太子妃冒命传信,北齐的好男儿,随本王清君侧,除奸佞!”
“殿下千岁!”三十万大军的呼喊声音震天。
我在深宫都听见了。
这一年来,萧启佯装爱慕太子妃,不思政事,让太子放下警惕。
每晚在我房里,他又会召来部下议事,命我整夜捧着烛火。
他等这一天等了太久。
一年的休养生息,足够他备好粮草。
姜娇在他手里,他最后的软肋也没了。
幼时的情谊,萧启是记得的。
他能给姜娇的庇护就是护她安康,必要时,拿她威胁太子。
姜娇来不来,萧启都会发兵京城。
姜娇来了,所有人都觉得我对他没了用处。
但我怎么可能没用?
我被推上断头台的时候,萧启屈尊来了刑场。
他摸上我肩膀处的红莲,嗅着我身上的香味。
“殿下,阿姊天生有莲花胎记,姜离却没有,我如今不再做她了,能为我去掉吗?”我开口求他。
“如你所愿。”
萧启拿起烧红的烙铁,在我的肩上烙下奴字。
“从此以后,你是本王的财产了。”
他抱着我从刑场离开。
“本王舍不得你的身子。”萧启咬上我的耳垂,“你这样的女奴万中无一,伺候本王是你的福分。”
他把我丢上床榻,随意摆弄我。
层层红纱垂下。
屋外海棠花落,沾染了泥泞的湿土,又被人无情的踩了一脚。
萧启的副将匆匆来报,“太子宣称殿下谋逆,召诸王护驾。”
“真扫兴啊。”萧启意犹未尽的舔舔嘴唇,“伺候本王更衣。”
我服侍他穿好铠甲。
他在我耳边呢喃,“等本王登基,让你做御前伺候的宫女。”
我满脸笑意的跪下,替他整理好腰间的剑鞘,然后叩首在地,“奴谢殿下的恩典。”
他满意的摸了摸我的脑袋。
如同摸他的宠物一般。
7
萧启是带兵的天才,他用五年的时间灭了南宋,打到北齐都城却只用了五个月。
攻破皇城的那日,太子弃城而逃。
听说,萧启派人找了一个月都没能找到他。
我已经许久没见他了。
再见时,他穿着帝王的冠冕,脚下跪着无数人。
他愤怒的将奏折扔到脚下,怒骂他们废物。
忽然,他觉得喉咙间痒痛,忍不住咳了几声。
我跟在引导宫人身后,跪下行礼,“奴拜见陛下。”
萧启低头看我,“你……”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萧启止不住的咳嗽起来,直挺挺的朝后倒去。
殿内瞬间乱成一团。
萧启醒来时,他的身边只有我一人。
我端起一旁的药,柔声道:“陛下,该喝药了。”
他一皱眉,挥手打翻药碗,生气道:“他们人呢?”
只说了一句话,他就难受的不停咳嗽。
我细心的替他轻拍背部,“他们都候在殿外,太医院在商议陛下用的药方。”
他缓了好一会,才沉默的看着我。
我自觉跪在碎瓷上,“陛下染了疫病,奴被派来伺候陛下。”
这对萧启来说并不是个好消息。
他初定天下,根基不稳又无后嗣。
他如果死了,得利的只会是太子。
但他对着我什么都没说,只是轻声问我,“姜离,你不怕吗?”
我摇了摇头又轻轻点头,“奴怕,但奴爱慕陛下。”
他看了我许久,哑声吩咐,“来人。”
我膝行上前,抓住他的衣袖,求道:“奴懂医术,陛下不要赶奴走。”
那一瞬,他看我的目光有了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