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词和锡剧艺术家溯源《珍珠塔》
去同里，
寻根溯源《珍珠塔》
殷德泉 文/图
薛筱卿、周云瑞版《珍珠塔》
经典永流传
说起《珍珠塔》，评弹迷们耳熟能详。故事最早源于清代弹词作品，说的是明代相国之孙方卿因家道中落，去襄阳向姑母借贷，反受奚落。表姐陈翠娥相赠传世之宝珍珠塔助他读书。后方卿果中状元，告假完婚，先扮道士，唱道情羞讽其姑，再与翠娥结亲。
从马春帆、马如飞开始，《珍珠塔》经过魏钰卿、沈俭安、薛筱卿、魏含英、周云瑞、陈希安、朱雪琴、郭彬卿、尤惠秋、饶一尘、赵开生、薛小飞、薛惠君等杰出的弹词艺术家等众多艺人的反复修改和演绎，成为评弹宝库中的经典。
锡剧名角王彬彬、梅兰珍等演出《珍珠塔》
而与此同时，取材于弹词的锡剧《珍珠塔》，也是锡剧的代表剧目之一。最早演锡剧《珍珠塔》是王彬彬，随后与梅兰珍的合作，并创造了“彬彬腔”与“梅腔”两大流派，使锡剧《珍珠塔》登上艺术的高峰。
数十年来，“珍珠塔”的故事一直在江浙一带广泛流传。同里镇上的听众戏迷对此更是痴迷。这是因为《珍珠塔》的故事与同里镇还有一段鲜为人知的联系。
朱雪琴牌、郭彬卿版《珍珠塔》
采风古同里
同里镇上有位历史名人陈王道。在同里镇镇北有座规模较大的宅第孚寄堂，人称为陈家牌楼，就是陈王道故居。门前原来竖有一座高大的四石柱三开门木结构牌坊，牌坊立于万历八年（公元1586年），上书“明朝侍御”四字。
陈王道任职南京监察御史，见于《吴江县志》和《同里志》记载，这和《珍珠塔》中方卿的姑丈陈琏官职西台御史，不能不说是一个巧合。至于“琏”、是“王道”两字的合字讹形，或许说这也是《珍珠塔》作者故意仿用名。
同里人陈王道（1526-1576）
《吴江县志》相关记载
陈家牌楼旧址
不仅如此，据县、镇志记载，陈王道继妻为方氏，而《珍珠塔》故事中陈琏之妻，即方卿姑母亦为方氏。而据说陈王道嫁女时，确有一珍珠塔作为陪嫁物，曾经登记在陈家的奁簿上。
但熟悉《珍珠塔》观众都知道，珍珠塔故事是发生在河南与湖北的。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带着这个疑问，1999年6月，作为电视栏目《戏曲百花园》执导的我特意策划一个活动：
邀请弹词与锡剧的《珍珠塔》的著名演员，一起去同里镇探踪寻源。
魏含英版《珍珠塔》
惊见小姐楼
受邀前往的有弹词艺术家陈希安、薛惠君、薛小飞、邵小华和锡剧艺术家小王彬、袁妙娅。艺术家们的到来得到了镇有关部门的热情接待，熟悉当地文化的长者王稼冬还自告奋勇，主动提供资料，带着大家实地考察。而镇上的居民看见有这么多著名表演艺术家因《珍珠塔》到来，流露出一种骄傲的表情。
小姐书楼旧址
当艺术家们来到陈王道故居时，这里已是破旧不堪。原先的牌楼在“文革”中已毁，原址成了吴江电器厂的办公楼。但艺术家们对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犹感亲切。因为在这里，陈采娥与表弟方卿初会绿秋亭，在后花园赠珍珠宝塔，是方陈恋情的第一步。
陪同的同里长者告知说，前面有幢古宅相传是陈翠娥的书楼，陈希安和薛惠君两位说书先生越发好奇，加快脚步走在前面。两人说了一辈子的《珍珠塔》，陈翠娥“下扶梯”是保留节目，也是评弹书迷的至爱。据说当初弹词演唱陈翠娥下十八级扶梯可以连演十八天呢！
陈希安、薛惠君体验十八级下扶梯
两位说书先生特地从扶梯上一步一步往下走，边走边数，竟然不多也不少，正好十八级！艺术来源于生活，这大概就是明证吧！
小姐书楼旁的浮寄堂，也是陈宅的正厅。小王彬彬脱口而说，这是锡剧中称的“兰云堂”，这里是方卿见姑娘的地方。薛小飞则说，这在评弹中称作“紫薇厅”，许多《珍珠塔》情节如“老夫妻相争”和“打三不孝”都发生在这里。
陈希安版《珍珠塔》
寻迹白云庵
一般认为，《珍珠塔》故事发生在河南与湖北。如果说原型中的地点却在江南水乡苏州近郊的同里，是不是有些牵强呢？
同里长者解开了艺术家心里的谜团：同里镇位于九里湖之南，故曰“湖南”，后由“湖南”讹作“河南”（吴方言地区河、湖不分）；而祥符小厢村位于同里湖之北，遂讹作“湖北襄阳”。大家听后恍然大悟。
小王彬彬当场提了一个问题：方卿与陈翠娥联姻是发生在九松亭，同里有这么一个地方吗?同里长者遂带领大家去了同里镇西的西株圩，说这里原有南宋诗人叶菌“水竹墅”花园遗址，其中有座小土山，山上有青松九棵松和亭子等，相传就是“九松亭”。
“可惜现在已成废墟，凡镇上的老人都知晓。”
九松亭原址
白云庵旧址
“还有一个地址也得考证一下，方卿见娘是《珍珠塔》里重头戏，方卿是在白云庵见娘的。”薛小飞发出疑问。
只见同里长者微微一笑，又领着大家来到镇北的古金桥畔。长者说，桥旁原有白云庵（又名白莲庵）的：不但庵名相同，就地理位置而言，从九里湖南的小厢村渡过同里湖，来到白云庵，方家老夫人离家到此白云庵中落脚，也很合乎情理。
寻访同里古镇，一系列的证据与遗迹化开了艺术家们有关《珍珠塔》多年来心中的疑云：难怪戏迷书迷会问，北方的故事怎么都是南方人的生活习俗呢?原来，《珍珠塔》的根就在同里镇啊。
薛小飞、邵小华在白云庵旧址前
小王彬彬、袁梦娅在白云庵旧址前
不觉间，这段采风已过去整整25年了。让人欣慰的是，同里镇于2001年在《珍珠塔》原址上根据《珍珠塔》所涉及的场景和专家的建议，恢复了“紫薇厅”（又称“四面厅”）、小姐楼、绿秋亭和陈家牌楼等景点，并名为“珍珠塔景园”。
珍珠塔景园中的绿秋亭
珍珠塔景园中的四面厅
景园于2003年4月18日正式对外开放，吸引了众多游客特别是《珍珠塔》爱好者，成为同里古镇又一亮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