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命运总在转角处设下诱饵,我们却误以为是救赎的绳索。——林夏
"夏夏你快闻闻!"林夏刚推开宿舍门就被闺蜜苏晴拽住手腕,"这瓶香水前调是佛手柑混着海盐,像不像那年我们在垦丁闻到的海风?"
苏晴整个人陷在满床的衣物堆里,脚边躺着三个空行李箱。林夏瞥见梳妆台上未拆封的蒂芙尼蓝礼盒,丝带垂落在地毯上泛着幽光。她弯腰拾起时,手指微微发抖——这是上周陪客户考察时见过的限量款。
"见家长需要准备这么多?"林夏将礼盒放回原位,陶瓷摆件与玻璃台面碰撞出清脆声响。她记得三个月前苏晴还捧着爆米花窝在沙发里抱怨:"现在连肯陪我追剧的男生都绝迹了。"
苏晴突然转身,耳垂上的珍珠坠子晃出一道弧光:"他说明天带我去试婚纱。"红色指甲油在晨光里像凝固的血珠,"说是法国设计师手工缝制的鱼尾款,要提前半年预定呢。"
林夏的呼吸停滞了半拍。窗外梧桐叶沙沙作响,恍惚间与二十年前的教室重叠。那个总把白衬衫挽到手肘的少年,此刻正站在时光的断层里对她微笑。记忆中的蝉鸣突然变得刺耳,她听见自己说:"你了解他多少?"
"他叫程森,三十二岁就当上规划局局长。"苏晴对着镜子涂第二层睫毛膏,"父母都是退休教授,在鼓浪屿有栋老别墅。"化妆刷掉落的瞬间,林夏看见她无名指上的钻戒在阳光下裂成无数棱角。
茶水间的微波炉发出叮的一声。林夏望着旋转的玻璃转盘,想起大三那年暴雨夜,程森浑身湿透站在她实习的律所楼下。他举着被雨水泡发的录取通知书喊:"我被师大破格录取了!"雨幕中的笑容比霓虹更耀眼。
后来她开始刻意错过他的电话。当律所主任的儿子开着保时捷停在宿舍楼下时,程森寄来的第七封信正躺在垃圾桶里,信封上还粘着师大秋日的银杏叶。
"他从不越界,约会都在美术馆和音乐厅。"苏晴的声音忽远忽近,"上周我说冷,他立刻把外套披在我肩上..."林夏的指尖突然刺痛——当年程森的外套有淡淡的松木香,袖口总沾着粉笔灰。
暮色降临时,林夏鬼使神差跟上了那辆黑色奥迪。后视镜里,程森为苏晴系安全带的侧脸与少年
时的轮廓重叠。他们走进法餐厅的瞬间,林夏在玻璃倒影里看见十八岁的自己——扎着马尾,怀里抱着《刑法学通论》,在师大林荫道上与推着自行车的程森"偶遇"。
暴雨来得猝不及防。林夏蜷缩在公寓楼道里,听见电梯叮咚声伴随着苏晴的笑语:"森哥你居然记得我不吃香菜..."钥匙转动声响起时,她看见程森的白衬衫第二颗纽扣松开了——那是她曾经亲手缝过三次的位置。
三个月后的台风夜,苏晴握着老家发来的病危电报冲进雨幕。林夏望着梳妆台上未拆的婚礼请柬,突然想起今早程森发来的消息:"我在老地方等你。"当年他总说老地方是师大后门的糖水铺。
威士忌在玻璃杯里泛起琥珀色漩涡。程森解领带的动作依然带着粉笔灰的印记:"当年你说要等成为大律师..."林夏的珍珠耳钉突然脱落,滚落在酒店地毯上。窗外闪电划破夜空时,她看清床头电子钟显示02:17。
钥匙插进门锁的瞬间,林夏的丝绸睡袍带翻了红酒瓶。苏晴站在玄关,雨水顺着发梢在地板上蜿蜒成河。三道影子在墙壁上纠缠成诡异的图腾,直到程森伸手去拉苏晴的行李箱。
"砰!"
水晶吊灯在枪声中炸成碎片。林夏握着苏晴藏在行李箱夹层里的勃朗宁,看见十八岁的三个身影在满地玻璃渣上跳着圆舞曲。警笛声穿透雨幕时,她终于想起苏晴入职那天说过:"我考了持枪证,以后保护你呀。"
晨光爬上窗台时,林夏在审讯室听见收音机里的早间新闻:"...师大杰出校友程森昨夜遭遇枪击..."她望向单向玻璃,恍惚看见苏晴在隔壁房间摆弄那枚钻戒,折射的光斑在天花板上拼出三个字母:SO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