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周芩依结婚的第六年，她相恋五年的男秘书上门逼宫。

「没有价值的人，应该主动退位让贤。」

周芩依知道这件事后，我主动提出离婚，她只是无所谓地笑笑。

「他撼动不了你的位置，别闹脾气，离开我你活不下去。」

后来，我过得风生水起，还有了一段新的恋情。

一脸憔悴的周芩依跪在我面前忏悔，「我错了，离婚后真正活不下去的人，是我。」

1

周芩依的男秘书找上了我。

「陈霖澄，别再赖在周总身边了。没有价值的人，应该主动退位让贤。」

林宇盛直勾勾盯着我，眼里是不加掩饰的鄙夷和嘲讽。

我看着他咄咄逼人的样子，轻声笑了出来。

「你在用什么身份跟我说话？」

「周芩依的助理，还是她见不得光的情人？」

林宇盛被我噎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难堪，但很快被他压了下去。

林宇盛的表情管理一向很好，他从一个不起眼的小职员，到如今周芩依身边的得力干将，面上的功夫，他比谁都会做。

「这五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都是我陪在她身边。公司最艰难的那段日子，是我陪她熬出来的。她依赖我，事无巨细，事事向我倾诉。」

「她爱我。」

林宇盛很快调整好心态，搜刮出身上所有武器跟我博弈。

我看向他双神采奕奕的桃花眼，不禁由衷感叹。张口闭口就是爱，果然还是年轻，才会把爱情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看得这样重要。

情情爱爱，是世上最没用的东西。

周芩依给他一点甜头，他就以为得到了上天的眷顾和恩赐。抓住一只蝉，就以为握住了整个夏天。

周芩依这人，没有任何责任心，她喜欢刺激，喜欢肆意放纵，她给过的温热体温，以后也会给别人。

林宇盛就是从前的我。

像林宇盛这种，把想上位的心思写在脸上，上门逼宫的人，从周芩依成为周总起，我见过太多太多。

他们羡慕我，嫉妒我，所有人都觉得比我更适合成为周芩依身后的男人。

只是，他们永远不会明白。

年少时的悸动是最令人难忘的，他们都想成为我，但是没人能够取代我。

「陈霖澄，你只是暂时占了上风，不过我们来日方长，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林宇盛轻蔑地笑笑，大跨步离开了。

临走前，他强硬地加上了我的微信。

「既然你这么有自信，那就好好看看我的朋友圈。我跟周总恋爱的日常，我都有记录哦。」

林宇盛把「恋爱」两个字咬得极重。

2

我坐在沙发上，点开了林宇盛的朋友圈。

背景图是一张和周芩依的合照。

照片里，周芩依笑着依偎在他怀里，眼里闪着光，我恍惚了很久，已经记不清我有多少年没见过她这么肆意的笑了。

自创业初期始，她整日愁眉不展，连睡觉都蹙着眉头，我有心想开导她，却总是被她以工作忙没时间拒绝。

后来，公司上市了，她成了上亿身价的总裁，我们总是聚少离多，偶尔她休假，也会被林宇盛一通「工作」上的电话叫走。

我们最近一次面对面交谈，是两年前，她偷偷打掉我们来之不易的孩子。

我还记得那天，是个大雨夜，在高楼的的落地窗前，我猩红着眼厉声质问她。

雷声轰鸣不断，窗外是快要将整个城市覆灭的大雨，雨滴急促地打在玻璃上，一下又一下，周芩依沉默着，房间里透露着诡异的宁静。

一道闪电自窗外亮起来，把她照得惨白。

「现在还不是要孩子的时候，公司正在上升期，公司需要我，员工们需要我。」

「那我呢？」我低着头，逼近她。

我也需要你啊。

周芩依避开我的眼神，低着头继续沉默。

从那天开始，周芩依开始有意无意躲着我，每次我想跟她温存，都被她礼貌又疏离地拒绝。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周芩依眼中，装了太多东西。公司、事业、权力、利益、情人，再也没有我的位置。

3

目光回到屏幕，我点开最上面的一条。

时间显示不久前的跨年夜，周芩依和林宇盛在迪士尼的烟花下拥吻。

文案是，「我们热烈的第五年。」

鼻尖一酸，我有些控制不住颤抖。

我还记得那天，我精心准备了一下午的烛光晚餐，满心欢喜等在餐桌前。桌旁放着一个精致的木盒，里面是一根玉兰雕花木簪。

周芩依从小就喜欢古风，大学时还加入了汉服社。她总会在我们逛街时，驻足在手工定制摊位前，星星眼地看着琳琅满目的簪子。

「喜欢哪个？我给你买。」我有些好笑地看着她目不转睛的模样。

周芩依摇摇头，「这也太贵了，完全就把我们当傻子坑嘛。」

我笑着拉过她的手，「那我以后亲手给你做一个。」

「好啊，那我要玉兰的，我喜欢兰花。」

后来，为了这根木簪，我跑了很多地方，终于找到一个快退休的手工匠人，虔心拜她为师，手指磨破出血又结痂，终于赶在跨年夜做好了。

可等到凌晨，还是没等到周芩依，我把已经热了三遍的饭菜倒进垃圾桶，坐在客厅沙发上一夜无眠。

第二天中午，周芩依才姗姗来迟地赶回来。

「霖澄，公司临时加班，实在躲不开。」

我收敛起脸上的落寞，献宝似的把木盒递给她。

没等来想象中的欣喜，周芩依只打开看了一眼就扔进了我怀里。

「陈霖澄，这段时间我已经很累了，你能不能多体谅我一下？整天这么闲，还花时间做这种没用的东西。」

我有些惊讶，「你不是最喜欢这种簪子吗？」

「那是之前，我现在得养活一大公司的人，你觉得这种幼稚的东西配得上如今的我吗？我现在需要的是成熟稳重，戴这个出去不得被人笑话死。」

周芩依看着我，重重叹了一口气，眼里是藏不住的失望。

「陈霖澄，你越来越不懂我了。」

周芩依的话让我的心沉到谷底。

我很想说，在我身边，你不用做独挡一面的大人，可以一直当小孩。可话滚到嘴边，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周芩依没再看我一眼，转身进了卧室。

我看着她仓惶离开的背影，心中一片痛楚。

你在一刻不停地大步往前走，而我却永远停留在我们的十八岁里，不愿走出来。

4

周芩依的那些话好像还在我的耳边响起，我放大照片，终于看清了她头上戴的星黛露发箍。

跟林宇盛头上那个，是情侣款。

曾经口口声声说着幼稚的人，现在心甘情愿为别人戴上她嫌恶的发箍。

我不得不承认，周芩依对林宇盛，好像跟她以往的那些伴侣，很不一样。

在林宇盛身边，她不是万众瞩目的周总，她可以暂时放下肩上沉重的担子，抛下公司堆成山的事务，陪他跨年，满足他的小心愿。

曾经，周芩依也这么真诚炽烈地对待过我，只是现在，她转手就给了别人。

晚上，周芩依回来时，我已经睡下了。她洗漱完，掀开被子，窝进我怀里。

我闻到她颈间的香水味，男士香水，跟林宇盛身上的一模一样。

脑中不受控制地想到他们缠绵缱绻的场景，我攥紧双拳，装作不经意谈起林宇盛。

「今天下午，林宇盛来过。」

周芩依环在我腰间那只不安分的手，猛地顿住了。

「哦，我让他过来帮我拿一下文件。」

从周芩依故作平静的嗓音中，我听出了一丝慌乱。

「睡吧，明天我有一个重要的项目要跟进。」周芩依没有要跟我解释的架势，她敷衍地亲了亲我的额头，翻过身背对着我。

不一会儿，我听见了她平稳的呼吸声。

我也在半梦半醒间，没了意识。

5

我做了一个梦，在梦里，周芩依不是如今高高在上的科技新贵周总。

而是那个，整日缠着我，费尽心思逗我开心的小太阳，十八岁的周芩依。

当时，我是全校有名的怪胎，性格阴沉不定，总是独来独往，我没有朋友，也不屑社交。

老师背地里说我不合群，是个不讨人喜欢的孩子，如果不是我常年霸占年纪第一的位置，恐怕大家都不知道我这号人。

没人在意我，除了周芩依。

「小橙子，你给我讲讲这题是怎么做的。」

「小橙子，放学等我一起回家啊。」

「小橙子，你志愿填的哪个学校，我想跟你一起上大学。」

「小橙子，你要老婆不要？你要的话，现在就可以把我领回家。」

「小橙子，我们结婚吧，放心，我会一辈子对你负责的。」

......

「小橙子」是周芩依给我取的外号，当年我还无比嫌弃过它，但周芩依一直坚持着，她说这是她对我的爱称，只有她一个人能这么叫我。

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很久没叫过我「小橙子」了。

我看着眼前冲我笑得张扬又肆意的女孩，一时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

「激动傻了啊？你到底要不要答应我的求婚啊。」

二十二岁的周芩依朝我挥挥手，不满我的沉默。

「周芩依，你以后......如果出轨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