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壶在灶台上发出尖锐的啸叫，吴越裹着褪色羊毛披肩的手指顿了顿。透过厨房纱窗，她瞥见父亲在阳台上修剪茉莉花的剪影，老式台灯把他的白发染成蜜糖色。

手机屏幕忽然亮起，推送着《县委大院》入围白玉兰奖的消息，她伸手关掉燃气灶，蒸汽在镜片上凝成白雾。

1991年上海戏剧学院考场上，18岁的吴越在即兴表演环节突然瘫坐在地。"我中枪了"，她对着空气喃喃，手指痉挛着抓住根本不存在的血泊，把考官惊得碰翻了茶杯。这个干部家庭出身的姑娘在放榜日攥着录取通知书，第一次听见命运齿轮转动的金属摩擦声。

《北京深秋的故事》片场，23岁的吴越被李亚鹏的皮夹克蹭到脸颊。监视器后的导演喊cut时，年轻演员们围在取暖器旁分食烤红薯，她低头发现剧本空白处写满"他睫毛真长"。这段雾里看花的绯闻随着剧组杀青消散在北京初雪里。

2000年拍摄《菊花茶》时，保温杯里泡着父亲塞的枸杞。陈建斌把剧本摔在桌上说"这爱情戏假得要命"，却在她即兴改出哭戏时红了眼眶。剧组转场银川的绿皮火车上，他裹着军大衣给她念聂鲁达的诗，呼出的白气在车窗结成霜花。

《乔家大院》开机前三个月，吴越在超市撞见陈建斌往推车里装孕妇奶粉。收银台小票上蒋勤勤的名字刺得她视网膜生疼，手机里"我们分开吧"的短信还带着宁夏风沙的粗粝。那年颁奖礼后台，她对着镜子补妆时哼起王菲的《夜会》："回忆是捉不到的月光握紧就变黑暗"。

狗仔队镜头里的吴越开始频繁出现在话剧《恋爱的犀牛》现场，孟京辉抽着烟说"你眼睛里有刀子"。媒体把她在798艺术区与某画家共撑油纸伞的照片解读为新恋情，直到对方被爆出已婚身份。豆瓣小组里飘着"知三当三"的帖子，她反手把《安娜·卡列尼娜》拍在茶几上。

父亲把降压药放进她行李箱时欲言又止。2017年《我的前半生》播出后，凌玲的工位被网友做成"绿茶表情包"，她笑着对记者说："恶女角色就像麻辣火锅，越痛越爽。"金星在节目里逼问婚恋观，她转着无名指上的古董戒指："婚姻不是迪士尼门票，我这张过期年卡早撕了。"

狗仔偷拍到她和话剧导演在停车场争吵，视频里隐约传来"你要困我到什么时候"。第二天工作室声明"只是艺术探讨"，眼尖的网友发现她戴了七年的和田玉镯消失了。知乎热榜出现"如何评价吴越情路坎坷却拿遍大奖"，高赞回答写着："她把爱情里的歇斯底里都炼成了表演的淬火剂。"

2023年春，狗仔队长焦镜头捕捉到吴越素颜逛花市。她蹲在鸢尾花丛前发呆的十五分钟里，微博热搜正被某顶流离婚霸屏。父亲打电话问要不要留晚饭时，她突然说："给我腌点雪里蕻吧，像小时候那样。"

白玉兰奖红毯上，52岁的吴越穿着墨绿色丝绒礼服走过签名墙，裙摆扫过陈建斌刚按下的手印。后台采访间，记者追问独身主义是否后悔，她摸着锁骨间的珍珠项链轻笑："我嫁给了1991年那个中枪倒地的自己。"

此刻厨房里，吴越把陈皮扔进煮沸的老白茶。父亲端着剪下的茉莉进来，电视里重播着《扫黑风暴》，贺芸在审讯室崩溃的哭喊震得玻璃杯颤动。她忽然想起十九年前那个银川的深夜，陈建斌说"真正的爱情应该像贺兰山一样不朽"，而今她终于懂得山脉也会被风蚀成沙。

茶汤注入冰裂纹瓷杯时，手机弹出推送："蒋勤勤晒全家福庆结婚17周年"。吴越按下锁屏键，倒影在窗玻璃上的面容与《爱情神话》里李小姐重叠。阳台上的茉莉香混着茶烟漫开，父亲的老式收音机里飘出《似是故人来》的旋律，她对着虚空举了举杯，蒸汽在镜片重新凝成一片白茫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