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因系统故障被困在古代十年,终于等来了回家的机会。
离别前,系统给了我十天和故人告别。
于是,这十天中,我打算变成薛重华最爱的模样。
他看上了西城的戏子,我将人纳回来做妾。
他要为白月光欺君,我双手双脚赞同。
临行前,我收拾出自己的东西准备带回去留个念想。
他推门进来看着我手上的包袱,声音因为慌张有些颤抖。
“阿月,你要去哪?”
我看着他微微一笑。
“当然是要回家了。”
1
京城人人都知道,我的夫君被一个戏子勾了心魄,连着三天没有回家。
这些日子,来我这里看热闹的人络绎不绝。
她们看着我身上简朴的衣衫,又盯着炉内熄灭的炭火,眼中满是戏谑。
“薛夫人,您总这么善妒可不行,怎么能留住男人的心啊?”
“就是就是,要我说,您不如去学学戏楼里的戏子,说不准能把薛尚书勾回来。”
听着她们的嘲笑,我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并不着急。
因为我知道,急也没用。
薛重华之所以迷恋那个戏子,是因为她长得与他的白月光有几分相似。
之前我为此闹去了戏楼,他就一气之下停掉了我的花销,叫我在这隆冬腊月抱着棉被瑟缩在屋里不敢出门。
正思索着,薛重华便踏着风雪推门而入。
感受到屋内的冷气,他皱了皱眉,眼神在我和熄灭的火炉中徘徊。
不等我上前去接他满是雪花的大氅,他的诘问便先一步。
“受了几天罪,你可知错?”
若是以前,听他这么说,我定会一哭二闹三上吊好好闹一闹。
但此刻我只是轻轻叹了口气,随后强忍着翻上天的白眼点点头。
“嗯,知道了。”
薛重华的眼中露出几丝疑惑,被我这幅态度搞得有些不知所措。
可我话音刚落,他的衣服里便掉出一个女儿家用的肚兜。
粉色的布上绣着戏水的鸳鸯。
正在喝水的薛重华动作一滞,说话也有些结巴。
“这……这是……”
“我知道,李娘子家中遭了难被迫成了戏子,你帮衬着也是应该的。时候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我将肚兜捡起来,将它同其他鸡零狗碎的一起整整齐齐地放在桌上。
“阿月,你不生气?”
或许是这个态度与之前差别太大,引起了对方的疑惑。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我摇摇头,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以前是我太计较,害得家里天天死气沉沉的。早些休息吧。”
我当然不在乎他在这里怎样了。
毕竟,还有十天我就要回家了。
2
我之所以会来到这里,是为了拯救薛重华这个炮灰男二。
为了掰正这个恋爱脑,任务期间我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
不知道替他挨了多少的打骂,后面有次甚至为了他中了毒箭,性命垂危。
他感动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终于决定放弃即将嫁入皇宫的白月光女主,与我成亲。
本以为我的任务能到此结束。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系统偏偏这个时候出了故障,我被困在了这个时代。
那时的我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以为自己就要一生蹉跎在这个吃人不见骨头的时代中。
为了让自己的后半生好过一些,我逼着薛重华上进、考功名,恨不得自己替他上考场。
终于,他考中了探花郎。
却也和我离了心。
他怪我逼他读书,怪我管控他的花销,甚至还怪我当初挟恩图报让他放弃了现如今成为贵妃的白月光。
后来,他看上了城西的一个戏子,李娇娇。
听人说,她的眉眼与当今贵妃有三分神似。
再后来,他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拿回来的银子也越来越少。
我要操持家里,日子过得捉襟见肘,脾气也越来越差。
直到前些日子,消失多年的系统传来消息,说bug已经修复,我马上就能回家了。
我喜出望外,再三确认后才终于放下心来。
十年啊,整整十年。
没有手机电脑,没有炸鸡汉堡,每天还要面对一个不听劝的恋爱脑。
这种日子我也算是过够了。
系统说,为了补偿,我可以把这里的东西带回去一些。
耽误的时间一年算一天,它一共给我十天的时间用来告别。
我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能回到现代当古玩大亨,心里就止不住地高兴。
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
所以我决定剩下的时间给所有人好脸色。
“阿月,你笑的有些瘆人。”
我回过神,看着在床边坐着的薛重华,赶忙恢复了知书达理的模样。
只是一想到要和他睡在同一张床,我还是觉得浑身不舒服。
“夫君,城西那个小戏子,你……”
“你还是要挑娇娇的不是么?我说了很多遍,她娘死的早,爹又病了,弟弟还……”
不等我说完,薛重华便嚷嚷准备反驳。
我拍拍他的手。
“你把她纳回来做妾吧,也省的天天跑,多累啊。”
这样,我也能少看见你几天。
3
李娇娇入府的仪仗本来是不打算大办的。
但我手上银子不多,想要赚些钱去买点珠玉首饰带回去,就得找薛重华要。
他连几块炭都舍不得给我买,怎么可能给我银子。
于是,我就承接下了迎新人入府的活儿。
并将此事办的十分隆重,大捞了一笔。
薛重华觉得不对,但也挑不出什么问题,只能作罢。
不过,李娇娇倒是比我想象中还要像贵妃。
若不是她眉间有颗朱砂痣,拿扇子挡着拜堂时,我差点以为来的人是贵妃方瑞雪。
一场礼仪下来,我累的腰酸背痛,但银子也赚的盆满钵满。
众人不解,那个将探花郎逼得日日酗酒的悍妇妒妇怎么忽然转了性。
我只是笑着冲他们摆摆手。
能为什么,我要走了呗。
谁会为与自己不相干的事情浪费时间。
洞房花烛时,众人看热闹的看热闹,祝贺的祝贺,整个偏院闹腾的不得了。
我屋中的丫头红蕊瘪着嘴,拉了拉我的袖子。
“夫人,您那么在乎老爷,就一点也不难过么?”
我拍拍她的手,随后摇了摇头。
我爱薛重华么?
想来曾经是爱的。
不然我也不可能为了他挡下那么多明枪暗箭,也不可能十年如一日地为他筹谋考虑,任劳任怨。
只是那点微不足道的爱早已经被磋磨干净了。
现在我只想回家。
打发走丫头,我躺在床上琢磨应该带些什么东西回去,便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谁知后半夜,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我吵醒。
我起床气还没消,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去开门。
迎面便瞧见怒气冲冲的薛重华。
随后脸上就挨了一巴掌。
“盛明月,我说你怎么转了性?原来是有了更狠毒的筹谋!”
我莫名其妙挨了顿打,盹也瞬间醒了个干净。
“你纳妾纳的失心疯了?大半夜不睡觉上我这来发什么癫?”
或许是从没挨过我的骂,对面的人明显愣了一下。
随后,他便恢复了怒容,拉着我的手往外走。
“你少在这装模作样,我带你去看,人赃俱获,看你怎么抵赖!”
4
到了后院,众人正乱作一团。
床上的女人哀嚎着说肚子疼,合卺酒的杯子被摔在地上。
有个老医生颤颤巍巍地行了个礼,随后和薛重华禀报。
“这,这位姨娘中的砒霜,索性剂量不多,无性命之虞。”
听见这话,薛重华脸上的怒意更甚。
“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婚礼上下一应都是你操办的。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因为嫉妒就给娇娇下毒!我非要带你去见官不可……”
我没理会他的质问,俯下身捡起那两个杯子。
随后在他眼前换了换手,然后将杯子们递到他跟前。
“薛重华,你现在能看出哪一个是沾了毒药的杯子么?”
被问到的人愣了愣,随后不解地望向我。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就算我想下毒,也最起码得找个效率高一点的方法吧?这两个杯子一模一样,端酒进来的又是你的人,我怎么确定李娇娇一定能喝到有毒的那一杯?”
李娇娇在床上挣扎着起身,随后伸手指着我。
长长的红指甲像电视里摄人心魄的女鬼,好像要把我生吞活剥了一样。
“若你就是想害死侯爷呢?谁知道你是不是因妒生恨,走投无路来出此下策?”
“害死他对我有什么好处?”
我耸了耸肩,上前抓住对方的手。
“他死了,整个尚书府都会失去经济来源,我也会因为毒杀亲夫被关进大牢,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就因为嫉妒你?那我直接等你入府后慢慢折磨你不就行了?”
烛火被风吹动,我看见李娇娇的指甲里有些白色的粉末。
便皱着眉叫住了郎中。
“等下,您瞧瞧这是什么?”
不等李娇娇挣扎,我先一步将她的手递了过去。
郎中挑出一些,碾在手里闻了闻后拜了一拜。
“回禀尚书大人,这……就是杯中所下的砒霜。”
薛重华被这下重击砸的不轻,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李娇娇还不死心,从床上趴下啦扒着对方的裤脚想要辩驳。
我看着闹哄哄的屋子揉了揉太阳穴。
“没什么事我先去睡了,别吵我。”
5
李娇娇陷害我的事情东窗事发之后,薛重华发了很大的火。
听说是把她打了好几大板,连夜找人牙子发卖了。
尚书府闹了这么大的笑话,一时间邻里街坊见到我们家的人脸上都忍不住带些调笑。
不过我不在乎,我只在乎要怎么花最少的钱,买最有用并且最好带的东西。
可说实话,我不太识货。
在现代生活的时候,我就一普通家庭的小镇做题家,根本没有机会接触这种奢侈品。
后来出了车祸,为了复活和系统绑定。
唯一的金手指就是不管怎么样都死不了,其他全得靠自己。
所以,对玉器古玩这类,我可谓是一窍不通。
“姑娘,您可挑好了?”
“我看你这镯子上有杂质啊,是好货么?”
留着小胡子的店主人啧啧嘴,随后煞有介事地敲敲桌子。
“那时飘花,多少人可遇不可求的。”
我被他说的心动,正准备买下来,却被人拦住了付钱的手。
回头去看,来人竟是薛重华。
他这几天正因为李娇娇的事情不愿见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疑惑地皱皱眉,却见他将那个斑点错杂的镯子推了回去,随后指了指柜台上一枚碧玉翠绿的平安扣。
“给我夫人拿那个。”
店主估计是看出这人识货,立刻换了一副面孔,点头哈腰的将东西拿了过来。
从玉器店出来,薛重华跟在我身边。
我不知道怎么搭话,索性不再理他。
“你怎么突然买这些东西?”
“啊?哦,就是单纯喜欢。”
他点点头,不再言语。
到了家门口,他却忽然停住了脚步。
“阿月,我想了很久,之前种种是我被迷了心窍,错怪了你,所以想和……”
“重华哥哥,我等的你好苦!”
他话没说完,我就看见一个身影从不远处的马车窜出来。
路过我时还带着一股好闻的香味,身上的环佩叮叮咣咣作响。
被这么莫名其妙一扑,薛重华和我都愣了一下。
但等我们看清来人,却不约而同的都瞪大了眼睛。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当今皇上的贵妃,薛重华的白月光,方瑞雪。
6
因为不想回家之前先被满门抄斩,我赶忙将两人赶鸭子一般推进了家中。
一路躲躲闪闪的将方瑞雪带进屋里,她也终于停住了自己的啜泣。
坐在屋内,她梨花带雨地擦着眼睛,时不时还抬眼打量打量我。
“雪儿,你不是进宫了么,怎么会……”
“重华哥哥,你救救我吧。”
方瑞雪一边说,一边伸手握住对方的手。
薛重华的脸立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一圈。
“我进宫虽然深得皇帝宠爱,可我家中无人,地位不稳。前些日子文妃怀了孕,若我的肚子再没动静,恐怕……所以想请你帮帮我。”
我听着这些话,眼睛瞪得更加大,随后谨慎地看了看屋子周围,确定没人偷听。
薛重华听见这话,被吓得话都说不出来。
眼见他终于整理好情绪,翕动着嘴唇准备拒绝。
谁知方瑞雪却哭哭啼啼地扑到了他的怀中,将声音夹得尖细。
“重华哥哥,我只能靠你了。别人我都信不过,你和阿月姐姐向来是世间最好的人,求求你们帮帮我吧。”
我看着薛重华的动作从一开始的抗拒到接受,忍不住两眼一黑。
他果然打算同意。
还好我五天之后就要走了,不然早晚被他拖累死。
我正在这里一边扼腕叹息,一边暗自庆幸。
那边的方瑞雪已经将矛头转到了我身上。
“我知道阿月姐姐倾心与你,可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而且当时若不是我阴差阳错进了宫,离我本就该做夫妻的,重华哥哥,你就求求阿月姐姐吧……”
薛重华闻言,面色凝重地看着我。
“阿月,雪儿已经走投无路了,你就不要介意这种小事了,权当救人一命。”
我看着他们一唱一和的样子,无奈地撇了撇嘴。
不是,我什么时候说要拒绝了?
你们爱干啥干啥呗。
见我不说话,方瑞雪眼底闪过一抹精光,随后便扑通一声趴到我脚边,抓着我的衣衫。
“求你了阿月姐姐,只要你答应,我什么都愿意做。”
我低头,正巧看到她满头的珠翠。
皇宫里面的东西,应该都是值钱货吧。
这么想着,我俯下身拍了拍她的肩膀。
“真的什么都可以?”
“真的!”
“那你把你身上的首饰都摘下来给我。”
为了成功有孕,那天之后,方瑞雪每天都偷偷出宫来与薛重华私通。
我忙着整理自己的财产,对这一切都充耳不闻。
出发前一天的那天晚上,薛重华送走方瑞雪,不知哪根筋搭错了,跑来了我房间。
彼时我正忙着收拾东西,被他这么一弄吓了一跳,包袱都没来得及收起。
他似乎也没想到自己会看到这幅情景,眼睛瞪得老大,声音似乎都有些颤抖。
“阿月,你要去哪?”
我看着他的脸笑笑。
“当然是要回家了。”
听见我的话,薛重华皱起了眉头。
他上前几步扯过我的手,眼神中满是不解。
“你不是说自己是孤儿么?哪来的家?这里不就是你的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