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孙耀，是一家五金加工厂的技术员，兼任组长。
快下班的时候，小王欲言又止的说道：“耀哥，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什么事？”
我正在做报表，头也不抬的问了一句。
“这……”
小王一咬牙，说道：“最近一段时间，大家都在说，小慧在水库街‘上班’……”
水库街！
有名的烟花巷、红灯区！
“放屁！”
“谁TM说的？！”
小慧是我的宝贝女儿，今年十九岁。
老婆去世十几年，我一个人把小慧拉扯大。
女儿是我的命，是我的一切！
因此，小王还没说完，我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小慧从小乖巧懂事，知书达理！
她会去水库街？
扯淡！
纯粹造黄谣！
“这……”
犹豫着，小王嘟囔道：“这事不是一个人说，是好多人都在说……”
“周恒说，他昨晚特意去照顾了小慧的生意，还说小慧又白又嫩……”
“卧槽！”
“我TM撕烂他的嘴！”
周恒，对班的组长，向来跟我不对头。
最近一段时间，我们也正在竞争车间主管。
竞争，没关系！
给我使绊子，也没什么关系！
拿我闺女遭黄谣？
我TM杀了他！
“周恒！”
怒火中烧，我不顾小王的阻拦，冲向车间之后，一拳抡在周恒的脸上。
砰！
猝不及防之下，当着众多工友的面，把周恒掀翻在地。
“嘶！”
“卧槽？”
“孙耀你TM疯了？敢打我？！”
冷不丁的挨了一拳，周恒也勃然大怒，大骂着冲了过来。
二话不说，我们扭打在了一起。
周恒三十岁出头，而我快五十了，哪里是他的对手？
不过，怒火中烧之下，我也不虚他，顺手抓起一根钢管，奔着他的脑袋砸下去！
砰！
周恒躲闪不及，一钢管砸的他头破血流。
“啊？”
鲜血迸溅，车间里一片惊呼。
别说是其他人，小王都吓了一跳，手足无措不敢上前。
“草！”
“老子TM打死你！”
而此时，我肾上腺素飙升之下，又举着钢管冲了过去！
新仇旧恨加持，我失去了理智！
“住手！”
幸好，车间主管冲过来，用肩膀挡下钢管，猛地把我推开。
“干什么？”
“你们不想干了吗？”
咣郎朗……
吓！
随着钢管落地，我也清醒了过来，不禁一阵后怕。
以刚才的力度打下去，正中脑袋的话，周恒不死也废了！
他废了！
我恐怕也废了！
单亲家庭，我是唯一的收入来源，闺女上学费用不少。
一旦被辞退，以我的年纪，找工作必定艰难！
办公室。
在主管的劝说之下，我说道：“只要他不再胡说八道，我可以向他道歉，赔偿医药费。”
“呵！”
周恒轻蔑一笑，点头道：“行，我给主管一个面子。”
“这事全当我嘴欠，以后不说了，可以吧？”
“不过，有句话，我要说清楚……”
周恒话锋一转，说道：“孙慧在水库街的事，还真不是我造谣。”
“不信你去问别人，见过她的不止我一个，照顾她‘生意’的也不止我一个。”
“哪怕你打死我，也改变不了她是‘鸡’的事实……”
“卧槽！”
一看他这么说，我又捏起了拳头。
“周恒！”
“你TM没完了是吧？滚，滚出去！”
不过，不等我动手，主管拦住我，把他赶了出去。
“耀哥，你也别生气了。”
“来，抽支烟……”
紧握着拳头，我接过了主管递过来的烟，问道：“主管，你、你早知道他在造黄谣？”
“这……”
吐了口烟雾，主管道：“耀哥，反正我也快走了，我跟你说句实话吧。”
“周恒真没造谣，小慧在水库街的事，知道的人真不少，而且，我也确实见过她……”
“不可能！”
“小慧在上学，这TM不可能！”
我闺女？
今年才上大一，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耀哥，一个人会看错，可是，这么多人都看错了？”
“……”
离开办公室，我失魂落魄的坐在台阶上，闷着头抽烟。
是啊！
一个人可能看错，可是，那么多人都看错了？
况且，一个月之前，小慧以离家远为由，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
仔细想一下，她租的房子距离水库街，也不过三条街而已！
况且，水库街除了失足妇女之外，也有不少女大学生！
这一点我也知道！
可是，从来不敢想，我的宝贝女儿，也成为了其中一员！
为什么？
小慧从小成绩优异，知书达理，一直是我的骄傲！
前途一片光明的女儿，为什么选择堕落？！
我的心，仿佛在滴血！
犹豫了许久，我拨通了小慧的电话，颤抖道：“小、小慧，你在哪？”
她是我的宝贝女儿！
哪怕做错了事，也是我的女儿啊！
养不教，父之过！
一切罪责在我，怪我没本事，怪我不能给她更好的生活！
沉沦也好，堕落也罢！
我相信，我的女儿只是一时糊涂，我相信，我女儿可以改邪归正！
“在学校，刚下课……”
小慧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脆。
我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说，小慧关心道：“爸，怎么了？”
“没、没什么……”
“想你了，今晚回家吃饭吧，爸做了你喜欢吃的可乐鸡翅……”
眼眶一阵发烫，我拧了一把大腿，保持着冷静。
“今晚我约了朋友，周末吧。”
“周末我回去，给您一个惊喜……”
“呃、那行吧……”
一时间，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小慧匆匆挂断了电话。
莫名的心痛，莫名的窒息！
‘哪怕你打死我，也改变不了她是‘鸡’的事实！’
周恒的话，在耳畔回荡着。
心如刀绞，痛不欲生！
我女儿是鸡？
不！
不是！我女儿不是！
一定是误会！一定不可能！
心中咆哮着，我疯一般的冲出去，开着摩托车，冲向水库街！
水库街！
萧条的街道，摇曳着红绿色的灯光。
破败的卷帘门外，一个个衣着清凉的女人，卖力的搔首弄姿。
花红柳绿之下，我的宝贝女儿，赫然在列！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慧，正搂着一个秃顶老男人的脖子，亲昵的把他拉进屋。
咔嚓！
一瞬间，我的心碎了一地！
痛彻心扉，钻心刻骨！
“啊！”
“小慧……”
撕心裂肺的咆哮一声，我不顾一切的冲了过去！
“小慧！”
“你出来！”
“你为什么要这样？滚出来！”
等我冲过来之后，卷帘门落下，将我挡在了门外。
我疯了！
拼命的叫喊着，踢打着！
暴怒之下，我竟对小慧破口大骂！
怒其不争，恨其堕落！
“草！”
“哪里来的老东西？你TM找死啊？”
正当我发疯之际，几个小年轻从角落里冲过来，二话不说，对着我一顿拳打脚踢。
我反抗，我挣扎！
徒劳无功！
“滚！”
“再TM敢找事，打断你的腿！”
一直打的我挣扎不动，几个小年轻像拖死狗一样，把我扔在了路边。
花枝招展的小姑娘，吓的手足无措。
浓妆艳抹的老女人，不掩讥讽的笑。
“啊！”
迎着讥讽的目光，坐在路边的七尺男儿，嚎啕大哭了起来。
这一刻，我想死的心都有了！
哭！
无助、绝望的大哭！
哭累了，我呆滞的坐在路边，目光空洞的望着寻欢作乐的人群。
天，彻底黑了，我的世界也黑了！
“小慧？”
远处的人群中，小慧行色匆匆，似乎在刻意躲着我。
“小慧！”
“你站住！”
大步冲过去，我一把抓住了她。
“爸？”
“你怎么、你怎么也在这？！”
“你还有脸说？！”
“你说我怎么在这？你在干什么？！”
一个糟老头子，拉扯一个年轻小姑娘，不少人侧目而来，饶有兴致的指手画脚。
小慧愣了下，慌乱道：“我、我没干什么呀……”
“你闭嘴！”
“走！回家再收拾你！”
挥手打断她的话，我强拉着她坐上摩托车，疾驰而去。
“啊！”
由于速度太快，小慧吓的惊叫一声，不满道：“爸，你干什么呀？慢一点……”
疾驰的摩托，犹如我的怒火，无法遏制！
一路无言！
啪。
回到家，我沉默着点了支香烟，试图平复心中的怒火。
小慧则是垂着头，一边目光躲闪，一边慌乱的护着手提包。
“藏什么？”
“包里是什么东西？”
一看她这动作，我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去夺她的包。
“哎呀！”
“爸，你干什么呀……”
小慧很机警，晃一下躲了过去。
“拿过来！”
她越躲，我越是生气，不管不顾的扑过去抢。
“爸！”
“哎呀，你要干……”
哗啦……
话还没说完，手提包撕烂了，红黄蓝绿紫散落了一地。
定睛一看，赫然是各种成人‘玩具’，大的小的，直的弯的，琳琅满目！
时间好像静止了，世界也安静了下来。
尴尬与窘迫，弥漫在心头。
“爸！”
“你疯啦？！”
短暂的沉寂之后，小慧跺着脚，冲我大发雷霆。
记忆中的乖女儿，这一刻，变的那么陌生，堕落又不自爱。
“我疯了？”
“你说我疯了？！”
怒火攻心，我心痛不已的怒斥道：“臭丫头，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养大，你说我疯了？！”
“从小到大，衣食住行哪一点不如别人？”
“因为怕你自卑，我拼了命的赚钱，给你的一切，一点也不比别人差……”
“而你呢？”
“我以为你懂礼仪，知廉耻，可是，你却背着我，干这一种道德败坏，不知廉耻的事情！”
“你、你太让我失望了……”
嘭！
嘭嘭嘭……
怒不可遏之下，我一边骂一边疯狂踩踏地上的‘玩具’，发泄心中的怒火。
“爸！”
“不要啊！你要干嘛呀？！”
小慧非但不反思，反而还推了我一把，怒斥道：“我、我怎么就不知廉耻，怎么就道德败坏了？”
“我做这些事，还不是因为心疼你，不想你那么累！”
“再说了，我已经长大了，我赚钱有什么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