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 1480 年,也就是成化十六年,在大明王朝,明宪宗朱见深当老板。这人开启了老朱家修仙和不上朝的头,后人对他的评价有好有坏。不过呢,在他的带领下,大明王朝居然渐渐摆脱了英宗时期土木之变那惨重的失败,以及差点国家破灭、都城要迁移的困境阴影。
经济人口实现增长,达到了大明王朝二百七十六年中的最高值。就在这种情况下,成化帝展开了对北方势力的回击。
元宵过后,正月十六那一天,宪宗下令,让保国公朱永担任平虏将军,以西厂的汪直作为监军,兵部尚书王越负责提督军务,向着北镇的鞑靼进军。随后,他们一路进击,直至打到了蒙古王庭,这一战役在历史上被称作威宁海大捷。
当朱见深精神抖擞地立于北京城头,望着他的军队徐徐朝北行进之时,他怎么也想不到,仅在六天后,也就是正月二十二日,在江西省袁州府分宜县界桥村,有一个婴儿降生了,而这个婴儿会在他孙子那一辈给大明的国运造成何种改变呢?
【第一次隐居:养望】
老是听到有人讲严嵩小时候家里穷,他家世代都是农民,这穷是真穷,不过说寒酸吧倒也不至于太寒酸。严嵩的爷爷的爷爷高祖是严孟衡,那可是历经了四朝的有名的清官,由于每顿饭都不吃肉,别人给他起了个外号叫“严青菜”。
最高官至四川布政使,为从二品。在他离世后的三十多年间,严嵩的曾祖、祖父、父亲都未能考取任何功名,直到严嵩出生。
不过就凭着老爷子当年身为名臣的名声威望,严家在当地仍旧是颇具影响力的名门望族。然而就算再有名望,也已经三代都是平民了,要是再这样继续下去,那可就真得完全玩儿
因而在小严宝宝降临后,不管是祖父严继,还是父亲严怀,都跟当下不少当家长的人相仿,将自己没做成的事期望于孩子身上,给孩子取名叫嵩,严嵩往后的字是“惟中”。
小严嵩打从出生起,就显得格外优秀,不同于常人。他五岁开始接受启蒙教育,八岁时凭借神童的名号获得了知县的赞赏。九岁进入县学,十岁便通过了县试。这让他那一辈子都没能考取秀才的父亲禁不住感叹:只教导这个孩子,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后来严嵩在科举之路上顺风顺水,如果不是他16岁时父亲离世,耽误了参加乡试,也许在我们还没到办身份证的岁数时,严嵩就已经成为举人了。
没啥大问题,守孝三年结束后,还没满二十岁的严嵩顺顺利利地考中了举人,没过多久,在他二十五岁时,又以殿试二甲第二、全国第五的出色成绩,当上了光荣的进士。得说一下的是,严嵩这一年的主考官,正是日后在正德、嘉靖两朝掀起无数风云的首辅杨廷和。
严嵩刚步入官场的时候,正好是正德年初,刘瑾带领的八虎嚣张跋扈,从内阁到六部都被他们掌控,连正德的老师李东阳也只是勉强维持局面,像严嵩这种没什么背景的人,就更不用说了,他是要和八虎同流合污呢,还是要独善其身呢?
严嵩做出了后面那种选择。借着母亲离世需丁忧这个机会,他回到了自己的老家分宜,专心钻研学问,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八年之久。他在灵山边上建造了精舍,和朋友交往走动,创作诗歌、撰写文章,看上去完全是一副置身尘世之外,过得悠闲自在的模样。
在躲避世事的过程中,实现了古代读书人极为关键的一个必经步骤——养望,也就是在文人群体中树立起自己的威望。那严嵩这望,究竟养到了何种程度呢?他居住的地方叫铃山堂,而给这铃山堂匾额题字的人,正是声名远扬的王阳明。
【第二次隐居:观望】
然而,或许是记起了自小爷爷和父亲对自己的期望,或许是受够了穷苦的日子,也或许是由于儿子严世蕃的降临,严嵩的内心也不知不觉地有了改变。
8年的光阴,在我们这些看历史的人眼中,或许觉着就那么短短几年罢了,然而对于一个人来讲,难道这不是一段漫长的历程吗?
在恩师杨廷和将刘瑾铲除并成为新一代首辅之时,严嵩现身了。在正德十一年,经杨首辅举荐,严嵩回到了京城,也回到了他离别许久的翰林院。
此时,严嵩日后那奸佞的特性已能逐渐被察觉,对于正德皇帝的某些荒唐举动,他不仅不去劝止,反倒凭借自己文笔不错的长处进行赞美。
很快到了正德十三年,他得到了一个去广西册封靖江王的好差事。可倒霉的是,第二年他在回京途中,恰恰碰上了宁王朱宸濠发动叛乱。
跟那独自一人就能巧妙借势、积极平定叛乱的王阳明不一样,在这危急关头,严嵩一得知消息,赶忙在附近找了座寺庙藏起来,接着就隐居起来了。
然而和第一次隐居有所不同,这一回他的目的就俩字——观望。你们打吧,等谁赢了我再知晓。这一被后人称作“再隐慧利古刹”的小片段,意味着软弱和自私开始成为严嵩人格中的主要部分。
没过多久,到了正德十五年,朱厚照打着亲征的旗号巡游江南,严嵩看清形势后,从待了一年的寺院走出来,跟随御驾返回京城。没多久,正德竟莫名重病身亡,自此,大明中期往后最为精彩的嘉靖朝缓缓拉开了帷幕。
原本想着抱住拥立嘉靖的老师杨廷和这条大腿,便能飞黄腾达,可谁能料到,这个被众人视作傀儡、年仅十几岁的少年天子嘉靖,刚坐上皇位,就因究竟是该认先帝为父尽忠,还是该继续称呼自己的亲爹新献王为爸爸这事儿,和首辅杨廷和展开了激烈对抗,而且丝毫不占下风。
严嵩是杨廷和的得意学生,可他没像其他同窗那样全力为老师助威造势,而是凭借自己特有的世故圆滑,又一次选择了观望。甚至他这态度的倾向,还稍稍偏向了新皇帝那边一些,由此给新皇帝留下了一个挺好的初步印象。
最终的结局是,嘉靖获胜,杨廷和落败后辞官归乡养老去了,严嵩这才终于松了口气,心想自己总算是没押错宝。
和那些在这期间被削官、流放、遭廷杖的众多大臣不同,严嵩特别低调地避开了这场严重的风波,接着很快又和老师的对头、因大礼议事件支持嘉靖进而入阁当宰相的江西老乡桂萼勾结上了。
就这样,国子监祭酒、礼部右侍郎,在嘉靖七年的时候,迎来了自己人生的关键转折。
这一年,48 岁的严嵩被安排前往显陵祭奠嘉靖皇帝的父亲。在此过程中,他仔细琢磨朱厚熜的心思,编造了在这趟行程中的各种祥瑞传说,并且极具创意地将新献王朱祐元比作明太祖,把嘉靖比作同样是以藩王身份继承皇位的朱棣。
这个比喻着实很有水准,但也着实够无耻。然而老板却特别高兴,通过这件事算是初步搭建起了嘉靖和严嵩之间的信任桥梁。
与此同时,在礼部的平常工作里,先是严侍郎,后来成了严尚书的这个人,也彰显出了颇为强劲的个人本领。
安南事件得以和平解决,和日本的朝贡关系得以重新构建,还有对西北吐鲁番、北边朵颜三卫、东边朝鲜以及东南琉球等周边关系的处置都十分得当,这和我们印象中那个只会阿谀奉承,别的啥本事没有的严阁老截然不同。
说实话,这是合乎逻辑的,要是光会阿谀奉承,没啥工作能力,咋可能后来还能当首辅长达20年呢,难道还以为嘉靖蠢啊?而这时的严嵩也察觉到,不管自己咋努力往前,总有个人横在他前面。
我当侍郎那会儿,他夏言已经是尚书了;等我好不容易成了尚书,人家都进内阁了。我除了在他后边吃灰,压根就没一点儿能超过他的可能。
【排挤夏言】
要说夏言和严嵩的关系,原本是挺好的。他俩都是江西人,而且夏言考中进士的那回科举,严嵩还是考官呢。按理来讲,严嵩算是老师,夏言算是学生,可严嵩发展的速度却比不上夏言。
要是换成其他人,没准会酸不溜秋地仗着自己年纪大摆老资格,可严嵩却绝口不提以前的师徒关系,始终谦卑地把自己当作下属,甚至在犯错时还拉着儿子给学生下跪,以此来博取同情,但心里想的却是怎么把对方给整垮。
这会儿严嵩挺郁闷的,原因是他觉着夏言就是个更厉害的自己,本事大还特清廉,而且跟自己一样是靠帮嘉靖认爹才得势的。我有的东西人家都有,并且人家做得都比我强,这可咋整啊?
功夫终究不会辜负有心之人,经过多次反复察看,严嵩乐了,总算寻到了一个对手的致命缺陷。说白了,夏言是个坚决的唯物主义者,可老板嘉靖却是个完完全全的迷信之人。
在嘉靖皇帝追求长生的过程中,夏言对此并不以为然,而严嵩却对皇上的各类修仙举动忠心耿耿,甭管多荒唐,他都积极响应,热情投入。
嘉靖亲手制作了一个香叶冠,夏言不愿佩戴,严嵩不但戴了,还在外面蒙上一层纱,以此表明保护的意思。嘉靖给手下人发放福利、赠送丹药,夏言压根不理会,严嵩拿到后就往嘴里放,而且不断提高自己撰写道门清词的能力。
最终在夏言因周旋不力遭排挤离开后,60 岁的严嵩登上了首辅之位。
【严嵩的倒台】
就嘉靖帝当皇帝的那个时期来说,不能完全说他一直都很昏庸。
在他最初的十几年中,可以说他是奋发图强、积极治理国家的,他的一系列举措被称作嘉靖新政、嘉靖中兴。不过,等一切都步入正轨后,他人性的另一面就自然而然地显现出来了。
追求长生不老,这事儿就连嬴政、李世民都未能脱俗,到了朱厚熜这儿,更是疯狂得厉害。因而在他职业生涯的后半程,机灵的嘉靖道长心里很清楚自己需要啥样的首辅,也明白谁才是这个位置的最合适人选。
实际上,严嵩跟秦桧、赵高那些奸臣不太一样,他属于那种挂件式的人,就是老板什么样,他就什么样。要是老板奋发图强,他也能够跟着出谋划策;要是老板肆意放纵、不思进取,那他也能陪着老板尽情地放纵。
因而在此时严嵩的心中,善恶对错已无关紧要,他最为看重的是自身的利益。电视剧《大明王朝 1566》中的这句台词甚是经典。
确实,严嵩对嘉靖的最大作用,就是帮嘉靖解决了不少没必要的烦心事。他安排自己的义子赵文华负责通政司这个类似公司前台接待处的职位,把所有的奏本从一开始就加以分类,该推迟处理的就推迟,该藏匿起来的就藏匿,总之别让老板不高兴就行。
嘉靖的负面情绪被免除后,他的亲儿子严世藩长期掌控着工部。为啥选工部呢?因为嘉靖想修仙,而修仙得建造专门的宫殿,这宫殿以前不存在,得重新建造。
一方面帮老板解决了麻烦,一方面凭借写青词、修宫殿,从精神和物质上让上边满意,与此同时,自己还能够在这个过程里拉拢人手,积累钱财。
那为啥弹劾严嵩如此艰难,二十多年里不断有人尝试却都未能成功呢?原因就是嘉靖做一点,严嵩就能变本加厉地做到三四五点,把加杠杆这事玩得透透的,而且最后这黑锅还得嘉靖来背。
在电视剧里的那个著名场景,我认为那就是真实情况的体现,以至于朱厚照后来就算醒悟了,也对严嵩无可奈何,因为那些能扳倒严嵩的诸多理由,同样也是打在他自己脸上的耳光,而嘉靖呢,那可是头号好面子的人。
要是就这么一直发展下去,严嵩这辈子大概也就如此了,他好歹是个首辅,干到八十岁,等退休了安享晚年,这看起来也是能够实现的事情。
可严嵩之所以倒霉,就栽在他儿子那儿了,他那儿子严世蕃,啥坏事都干,还狂得没边儿,坏事越做越离谱。像通倭、逾制这类事儿,看似没那么严重,可就因为和嘉靖没啥关系,结果成了徐阶,或者说成了徐阶背后的朱厚熜,用来给严家致命一击的由头。
据说那明代头号奸臣最后是在老家祠堂门口咽气的,剩下的几年光阴就靠着吃供品过活。
总的来讲,严嵩这人毫无底线,他的所作所为助长了包括这位上司、自己儿子的贪欲。他年轻时为达成父辈的期望而活,中年时为伺候好上司而活,到了晚年,因儿子的问题而陷入困境,最终垮台。
他极度自私自利,可好像又没哪一天完完全全是为自己活的,不得不说,这人是个坏人,也是个极其可悲的人。